時間靜止,萬籟俱寂。
而鑄就這一光景的是一個出塵仙道一般的白發老人。他的食指指尖隻是輕輕地一點,那把威力足以與反坦克炮彈匹敵的武器便戛然而止,而沃夫連臉上的表情都被凍結,懸停在半空中。
而老人做完這一切以後,才轉過身來,閑庭信步地繞到三輪麵前,食指指尖在他的額頭又輕輕地一點。
三輪頓時像活過來似的,重新動了起來。他有點迷糊地左右一看,所有人都陷入了靜止的空間。而眼前一個老人正在笑眯眯地望著他,說道:“三輪,好久不見了。”
三輪瞪大眼睛,驚訝的表情瞬間變成驚喜,說道:“世簡組長!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世簡點點頭,說道:“聽說你這次回來星空學院就是為了找我對吧?”
三輪驚訝地問道:“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世簡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說道:“這段時間我可沒有白白把時間耗在這裏,基本上這裏的一切都盡在我掌握了!”
三輪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就被世簡搶先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會回去的。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十三組我是顧不上了。”
三輪有些為難了,世簡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就這樣撇下一切什麼都不管的甩手掌櫃。這樣吧,你把這個帶回去,告訴他們我還沒有死。有些東西他們應該就會相信你了。”
三輪接過世簡遞過來的小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個水晶質地的指環,他忍不住問道:“這是?”
世簡回答道:“這是十三組組長的標誌,是可以代表整個十三組的最高象征,我們稱之為命運之石。這東西一般人我可不會交給他,隻有曆代繼任的時候它才會傳給下一代組長。”
三輪一愣,說道:“那你現在交給我真的好嗎?我可沒想過當什麼十三組組長啊……”
世簡哈哈一笑說道:“沒關係,我相信你。本來我還打算如果你不問,就幹脆讓你當下一任組長也沒什麼不好的。不過你要是不想當也沒關係,就隨便交給一個十三組的成員就行了。”
三輪無語地說道:“喂喂,這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就這樣隨便地處理真的好嗎?”
世簡不耐煩地說道:“這有什麼的,反正你能給的對象也不外乎梁半閑、裏奧或者沃克那幾個啦,都是我信得過的人,你就放心大膽地交出去吧!”
三輪扶額說道:“怎麼我覺得還是那麼隨便啊。”
“哎呀好了,這年輕人怎麼可以這麼婆婆媽媽的,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吧。”世簡嫌棄地擺擺手說道:“時間不多了,如果我再不離開就要被王發現我的蹤跡了。等下我幫你解決掉這些個麻煩然後就離開,接下來你就得自己小心咯。”
“哦好……謝謝組長。”三輪迷迷糊糊地放好指環。
“那麼就這樣,咱們有緣再見!”世簡的身影逐漸虛化,與他同時消失的還有將他們團團包圍的夜組織眾人。
“哎等等!”三輪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連忙大聲問道:“組長你這是要去哪裏?不回來一同想辦法阻止王嗎?”
三輪的聲音一下子穿透虛空,卻沒有任何回答。他正想著可能組長已經離開的時候,組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王?我當然要阻止他,不然我如何發泄心頭這股鬱悶的火氣!隻是我也有我的打算,就不跟你們一同行動了。如果你也是以王為目標,我相信咱們總有一天還會見麵的。”
“原來如此。”三輪低聲低估道。
“那就這樣,再見了少年。”說罷,世簡老人這次是真的徹底離開了,時間的齒輪重新轉動,整個世界恢複了前進。
尤裏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嚴肅的神情,哈雷老師因為被拉絲的植物阻擋而焦急如焚,然而一眨眼之間,他們卻發現眼前的敵人全都消失了。
哈雷眨了眨眼睛,說道:“怎麼回事,敵人呢?”
尤裏也覺得莫名其妙,甚至開始懷疑自身了:“剛剛……難道我們都中幻術了?”
隻有三輪一個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以後不久,戰場被收拾幹淨。而另外一邊,三輪像是殺人犯一般被哈雷和尤裏兩個人坐在對麵嚴肅地盯著,等他把世簡組長出現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他們才總算放過了他。
“好吧,這次就放過你。”尤裏說道:“但是你剛才那個偷笑仍然很有嘲諷的嫌疑,我保留對你進行處罰的最終權力。”
雖然三輪很想說你哪來的權力,但為了息事寧人還是決定不說出來了。同時他也很感慨,這位尤裏老師其實以前他見得並不多,一般都是有什麼大事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在斯諾蘭院長旁邊露露臉。
那時候的他,給三輪的印象就是一個邋遢頹廢的家夥,誰能想到就是他在星空學院危難之際站了出來守住了它呢?
“尤裏老師,你真的很了不起。”三輪看著逐漸在重建路上的星空學院,由衷感歎道。
尤裏沒有立刻回答。他轉過身看不到表情,輕聲說道:“我隻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慚愧罷了。”
他沒有告訴三輪,自從那一晚的變故過後,他就從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晚覺。每一次每一次地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最後發生的那一切。如果不是因為他沒能更早發現王的陰謀,如果他能更早趕到宮殿,如果他沒有被安薇暗算而最終導致阻止不了她的自殺,那麼這一切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他緊緊握緊拳頭,許許多多的如果都被他掐滅在即將爆發之前,最後化作努力的養分,讓他逐漸成長為一棵重新支撐起星空學院的參天大樹。
三輪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哈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三輪沒有再做過多的逗留,告別了哈雷老師和尤裏以後,便匆匆忙忙踏上了歸途。
哈雷目送三輪離開,說道:“真難想象,這個少年居然是我曾經教過的學生。”
“是啊,他以後可不簡單。”尤裏笑著說道:“說不定會成為傳說中的存在呢。”
哈雷也露出了笑容,說道:“你是說……傳說中的那個境界?雖然真的很虛無縹緲,但不知為什麼,聽你這麼一說,又好像真的有可能啊。”
尤裏開心地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說不定王也隻能飲恨了啊。”
兩人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他那消瘦的肩膀總會讓人擔心他是否可以承擔這麼重的責任。然而看著他在清晨的陽光下倒映出來的影子,歪歪斜斜卻又無比巨大。
一切,似乎都有可能。
——“最近……還有他的消息麼?”三隕一邊抽著煙,一邊問道。
一個手下低著頭,用謙卑的語氣說道:“非常抱歉,掌門大人。自從少爺進入了星空學院以後,我們的人就不能跟著他一同進去了。所以就沒辦法獲取這之後的一切消息。”
“不是掌門,叫我代理掌門就行了。”三隕笑著說道。
“啊,非常抱歉!對不起,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叫習慣了就……”
看到他誠惶誠恐的模樣,三隕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你也不用那麼緊張的。我又不是暴躁的秦始皇,你不要那麼害怕我嘛。”
金鍾在一旁忍著笑,心想就憑老板那副黑道得不能更黑道的臉龐和氣質,就足夠讓人家初來乍到的兄弟嚇得魂飛魄散了。
這之後兩人又僵硬地進行了幾分鍾對話,最後三隕終於還是受不了這位小兄弟對他忌諱如虎的態度,便讓他離開了。
金鍾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三隕沒好氣地說道:“笑什麼笑,也不知道你怎麼招人的,怎麼可以把這麼膽小的人招進我們七罪堂裏來。”
金鍾無辜地說道:“這可不能怪人家膽小啊,別看他身材似乎很纖弱的樣子,那可是可以在我手下堅持半個鍾的練家子啊,而且異能屬性也不弱。”
“那他見到我至於這麼畏懼嗎?”三隕無語地說道。
“那就隻能怪老板你的臉長得太……”太什麼金鍾也不好意思說出來,非常識相地閉上了嘴巴。殊不知這才更讓三隕心塞,他差點就沒忍住要捋起袖子跟金鍾單挑了——若不是想到自己打不過他的話。
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抽出一根煙點了起來,一邊望著遙遠的天空一邊生悶氣。
金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聲說道:“抽煙傷身體,老板你還是少抽一點比較好。”
三隕的手頓了頓,然後吐出一個煙圈說道:“想起年輕的時候,我抽煙從來都不是覺得上癮或者怎麼的,隻是單純覺得這樣比較酷,比較像一個在黑道混的老大。後來遇到了啊素,我就果斷地戒掉了。更別說在小輪出生了以後,更是逢煙不碰。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用這隻手夾煙了,卻沒想到……”
他搖了搖頭,金鍾露出同情的神情。他知道,老板重新開始抽煙,那是得知薄素去世的那一個晚上。
“所以金鍾啊,我告訴你。”三隕再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眯著眼說道:“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不料三隕這話音才剛落,金鍾便驀然出手迅速地掐滅了煙頭,說道:“但是不論你怎麼說,說好的一天四根不能多!”
三隕臉色頓時尷尬了起來,說道:“喂喂,老子好不容易醞釀出這麼一大段煽情的話,你怎麼就這麼不解風情煞風景呢?”
“說到底你不就是想博取俺的同情,讓你多抽一根嘛。”
“你這傻大個說話咋就這麼難聽呢,什麼博取同情,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不就多抽一根嘛,又不會死!”
“得了肺癌那就真的會死了。”
“喂,收起你那張烏鴉嘴!”三隕一邊說話一邊重新點燃一根煙,金鍾想要阻止,他就拚命用後背去防守。
“說好四根就四根,男人大丈夫說話要算數!”
“今天是特例,你就放過我吧!就一根,就多抽這一根!”三隕嚷道:“等三輪回來了,我就戒煙!”
原本差一點就抓到煙頭的金鍾動作突然停止,然後收了回來。三隕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瞥了他一眼確認他這次真不打算阻止自己了,才緩緩地夾起香煙,喃喃道:“真的,等他回來,我就戒煙……”
煙霧繚繞,冉冉升起。像是一縷思念,飄向遠方。
——三輪來到十三組的本部,心中懷疑該不會本部換了地方吧,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他緩緩走到門口,推開沒有上鎖也沒有人把守的鐵門。就是這麼一瞬間,原本黑燈瞎火的十三組本部頓時燈火通明,戒備的氣氛將空氣凍結!
三輪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心想這才是我熟悉的十三組嘛。
他大聲喊道:“十三組的兄弟們好,我是三輪。我是你們的朋友!”
“你來這裏幹什麼?”一把充滿警惕的聲音響起。
三輪回答道:“來讓十三組重新凝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