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星空學院鍾樓上的大鍾發出沉悶的聲音,宣布著十二點的到來。同時也宣布著薄素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零度星空,已徹底落入王的掌控之中。
三輪的拳頭距離王隻剩一米不到的距離了,然而這一米的距離,卻成為了永遠都逾越不了的鴻溝。一股純粹而不可阻擋的力量朝四周爆發,即使有著星空戰甲的保護,三輪也還是抵擋不了這股力量,被狠狠地撞飛。
夜空中的星辰逐漸熄滅,就像是突然間失去了電力供應的空中之城,徹底的黑暗以王為中心逐漸向全世界蔓延。而與此同時,零度星空上麵散發出來的氣息則越來越強,王的力量也被攜帶著越發地增強。
明珠市上,三隕坐著電梯從地下的明珠塔筆直上升百層,達到距離天空最近的明珠塔頂層。他透過玻璃望向窗外的夜空,迎來的黑暗給人一種吞噬感。今年的無星之夜,注定要比以往來得更加深沉。
“千萬不要有事啊。”明知妻子和兒子都在戰場上的三隕,卻偏要被困在這個遙遠的地方。這讓他的心情越發地抑鬱焦急,唯一的方法也就隻能向天空祈禱了。
向這個失去星光的天空。
孤兒院,孩子們在老師和院長的安慰下,才總算是安靜了下來。無星之夜一直是孩子們的噩夢,仿佛那平時就很可怕的黑夜在今晚會變得更加的無法無天,就像是一隻漆黑的猛獸,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吞噬殆盡。
唯一坐在窗邊的就隻有少年龍揚。此時的他臉色凝重,遙望遠方的他到底在擔心什麼,誰都知道。
“戰爭也好,零度星空也好,無論如何,隻要星晴你沒事,一切都無所謂。”他喃喃道。
——“你們,可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王終於將零度星空徹底吸收,那通體漆黑、卻散發著宇宙星光的神器此時已經隱入了王的體內。而取而代之的,便是在他的身後展現的一個圓形輪盤,透過這輪盤仿佛可以看到宇宙,有萬千星辰在瞬間湮滅與重生。
這就是零度星空,這就是掌控了零度星空的王。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種層次不同的差距感,仿佛王真的已經成為了神一般的存在。麵對王,他們就好像在麵對大自然一般。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無可抑製地湧上心頭,即使是最初如何堅定站在星空學院一方的導師們,此刻也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
對此反應,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們的反應我很滿意,如果都能跪下來對我表示臣服的話,我還可以饒你們不死。”他的聲音仿佛也變了,那種感覺不再是通過空氣震動傳遞到每個人的耳朵裏的,而是像原本就存在於每個人腦袋裏的聲音,它隻是本能地激發了一般。
如同天諭般的存在。
噗!
一個學生跪在地上的聲音打破了全場的寂靜,所有人都錯愕地望向這個帶頭屈服的叛徒身上。那學生低著頭,一言不發。
有人張了張嘴,想要責罵,卻說不出口。到底是因為恐懼呢,還是絕望,他也說不清楚。但是氣氛就這麼詭異地繼續沉默著,仿佛會就這樣沉默到天荒地老。
於是又有人跪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多骨諾牌效應一般,越來越多的人跟著跪了下來。一開始是學生,後來甚至連老師都跪了下來。逐漸地,多數成了臣服派,隻有越來越少數的人仍然不屈地抵抗王施加而來的精神壓力,苦苦支撐著。
“那可是殺害了我們星空學院很多同伴的仇人啊!你們怎麼可以臨陣倒戈!”終於,有人喊了出來,是那個巨蟹座的班長胖子。
此話石破天驚,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在那些跪下來和差點就要跪下來的人的腦海裏落下,一種極度的罪惡感在他們心中升起。一張張在剛剛的戰鬥中犧牲的同伴臉龐開始浮現,這讓他們更加無地自容了。
王的眉頭一皺,殺意爆發。
嘭!肉體爆開的聲音響起,胖子的身體整個炸裂,血肉橫飛,將周圍人的臉龐都染成了鮮紅。
人們瞪大了眼睛,看著前一秒鍾還露著憤慨神色斥責他們的胖子,誰能想到下一秒鍾他就以如此慘烈的下場死去了呢?恐懼蔓延開來,它迅速地占據了主導,將愧疚和道德壓了下去。
噗噗噗,越來越多的人跪下來,甚至有人匍匐在地上,姿態已經不能更謙卑了。
“王神,王神,王神!”
不知不覺得,人們開始呼喊,越發狂熱,忘記了不久之前他還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
“放屁!他才不是神!”在這時,不和諧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尤裏,他紅著眼睛,義憤填膺地說道:“他殺了我們多少的同伴,你們難道都忘記了嗎?難道你們忘記了斯諾蘭老師了嗎?忘記了那些戰死在他手下的同學了嗎?你們快點醒過來吧!”
王再次皺了皺眉,礙事的人一個接一個,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他的殺意再現。現在的他甚至都不用動手,隻是一動念,就可以隨意地殺死一個人——真的比捏死一隻螻蟻還要簡單。
“鐮鼬,殺了他!”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方向上有一道風刃朝王迎麵飛來,雖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卻暫時地阻止了他動念殺人。
他緩緩轉頭,看到的是狼狽不堪的三輪。
見到他,王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舉起手揮了揮,一道人影便飛了過來,正是星晴。他伸手捏著星晴的下巴,看著三輪說道:“三輪啊,還認得這是誰嗎?你好像跟她關係有點不一般是吧?”
三輪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強忍著憤怒沉聲說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王聳了聳肩,說道:“也沒什麼,這女孩身上有點讓我好奇的東西。於是我就奪走了她的靈魂,把她做成了傀儡。也還好有她在,不然剛才我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被你幹擾了。”
“快放了她!”三輪忍不住爆發出怒火,無數道風刃從各個方向朝王砍去!
然而王隻是稍微抬了下眼皮,周圍的空氣便瞬間凝結,構成了一個將他保護在內的三百六十度完美護盾。
“不知好歹的小子。”王揮了揮手,說道:“星晴,去幹掉他吧!”
星晴麵無表情,遵從著王的命令,筆直朝三輪飛來。
“星晴你是怎麼了!”三輪咬緊牙齒,內心痛苦無比。兩人再次纏鬥起來,三輪害怕傷害到星晴,因此一直都是在躲避她的攻擊而已。
幾分鍾過去後,王不耐煩了。他朝三輪看了一眼,隻聽哢擦一聲,三輪的腳腕便自動折斷了。三輪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好了,他現在應該不能動彈了。快點殺死他吧。”
對於王的命令,星晴沒有絲毫地違抗。她的手上逐漸凝聚出一把風刃,俯視著倒在地上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三輪,狠狠插下去!
“住手!”就在這時,薄素出手了,蟬鳴的音波將星晴的風刃震斷。薄素連忙趁著這機會抱起三輪轉身就跑。
王皺了皺眉,朝薄素一揮手——噗!薄素的背部無端端地被洞穿,鮮血飛濺。
薄素的腳步明顯地一滯,但她仍然堅持著跑了好幾十步,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甩,將三輪甩出幾米遠,而她自己也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媽!”三輪大喊一聲,拖著瘸了的腿朝薄素爬過去。
“別爬過來了!”薄素大喊道,她深吸了口氣,向三輪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然後她辛苦地轉過身,緩緩站起來。
王疑惑而有興趣地看著她,遊刃有餘地環抱雙手,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女人到現在還想做什麼。
她一步步地挪動,背部的鮮血仍然在止不住地流出來,在地上留下一行血跡。她走到尤裏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以後麻煩你多照顧我兒子。”
尤裏問道:“你想幹什麼?”
“保護他。”薄素不再說話,她閉上眼,雙手握住星石,繼續一步步往前走。
三輪似乎想到了她要幹什麼,大聲喊道:“媽,你想幹什麼?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然而一切都不能阻擋她了,就像不能阻擋她身上那逐漸燦爛的光芒。三輪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母親在冬春交接之際回來的那一幕場景。天空是萬裏無雲的晴天,陽光燦爛而溫暖,母親站在背光的地方,像是將全世界的光芒都斂入了體內一般,向他張開懷抱。
而此刻,她也同樣張開了懷抱,而她斂入體內的那全世界的光芒,則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徹底綻放。
那光芒逐漸擴散開來,將她籠罩在內,進而籠罩了尤裏,籠罩了跪在地上或者仍然堅強站著的星空學院師生,最後光芒逐漸前行,將三輪也包裹在內。
溫暖而舒適,就像是母親的懷抱一般。
蟬鳴聲響起,從未有過地聒噪,像是在向光芒外的敵人宣誓主權一般。
王忍受不了如此的躁鳴,他決定毀了這個刺眼的光罩。於是他殺意全開,凝聚成針尖樣刺向光罩。在接觸的一瞬間,蟬鳴徹底地爆發出來,那瞬間的音量足以讓任何一個人耳聾。然而它卻沒有被毀掉,甚至連一點裂縫都沒有。
王覺得非常詭異,他已經多久沒試過毀不掉一個東西了,更何況他現在還有零度星空的力量。然而薄素的這個光罩卻如此詭異,居然抵抗住了他的攻擊。
光芒內,靜謐而安全。
三輪爬起來,由於斷了一條腿而不能正常站立。他環視著周圍的這一片光芒,喃喃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到處都有漂浮著的微塵鍍上了光芒而金光閃閃,空氣溫暖而舒適,三輪仿佛能看到母親薄素若隱若現的微笑。
她輕聲說道:“放心吧兒子,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