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如互相虧欠

在一片老樹盤根的原始森林裏,有一條急速的河流在緩緩流淌,自始至終地貫穿整個森林,一路流淌。河流的流量非常充足,且渾濁而深不見底。要是有人不慎掉進了河裏,那估計是必死無疑的了。因此這條河也有一個很可怕的名字,叫做鬼怒河。

鬼怒河一路向北,在穿出了密林以後仍然保持著激流一路延伸到一個小島。小島上麵除了一些小樹以外,還有一棵令人驚歎的巨樹——天使橡樹。這棵大樹極其壯觀,就像是一把遮天的大傘,近乎將整個小島都遮蓋在它的蔭蔽之下了。

一個少女走在小島上,茂密的樹蔭之間灑落下來的陽光給她的純白外衣點綴上金黃,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在人間尋找著翅膀的天使。她走到天使橡樹前,舉起雙手握著掛在胸口前的綠色石頭,像是在向她守護著的古樹祈禱些什麼。

其實這是她每天都一定要去做的一件事情,這是每一屆的生命巫女必須要做的禱告。既是為了祈禱這片淨土的安寧,也是為了祈禱她的下一任接班人快一點到來,這樣她才能擺脫這個宿命的束縛,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姐姐......這裏是什麼地方啊?”

一把顯得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讓少女從禱告中回過神來。她有些驚喜地看著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小女孩,說道:“小妹妹,歡迎來到生命巫女的領地。”

她露出了衷心的笑容,因為她知道,或許自己距離解放已經不遠了呢。

——“所以,你還是要參加高考,是嗎?”半閑問道。

三輪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弄的把我保送進了格林威治星空學院,但是我還是想要自己努力看看。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喜歡別人送到麵前的東西。”

半閑歎了口氣,說道:“我當然知道,你這家夥最喜歡給人製造麻煩了。說實話,組長那邊的說法,是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同意就讀於格林威治星空學院。他說如果實在不行就讓你把這個當做是一次任務,你必須要去執行。”

三輪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不說還好,這麼說我就更加不想去了。”

半閑頭疼地說道:“好了,你就不要給我添麻煩了。格林威治星空學院又不是藍翔,你這麼嫌棄人家幹什麼?這可是其他人削尖了腦袋都想要考進去的地方啊,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實我也知道,是組長看得起我,才這樣做的。隻是,”三輪頓了頓,說道:“隻是我要是突然就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總覺得有點不爽。”

半閑非常不理解地說道:“你說不爽?這有什麼不爽的呀,你又沒有吃虧。要不這樣吧,我覺得你隻是對於星空學院有太多的不了解而已。我回去以後,幫你與組長連線,讓他來給你詳細地解釋一下這所大學,以及一些相關的事情。”

三輪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就聽你的。”

今天是百日誓師的日子。羊城上下無論是哪一個高中,今天都會進行距離高考一百日前的莊嚴宣誓。一來是為了紀念高三學子們最後的高中時光,二來也是為了讓他們更加地堅定自己的信念,在最後的時間裏進行最後的衝刺。

在下午的那一場誓師中,他們高三一共十二個班級分別進行了各個班級的宣誓。到了三輪所在的八班,他們選了一首《蝸牛》演唱來配合宣誓。三輪望著舞台上麵兩位同學的神情演唱,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著葉片往前飛......”

和著歌曲輕輕跟著唱,感受著會場裏所有的學子一致拚搏的那種氣氛,三輪也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雖然他早就從半閑那裏得知了十三組已經幫他拿到了格林威治星空學院的保送名額,但他還是想要跟隨班級的步伐,一同參加高考。

人們總是說,高考是很殘酷的一場仗,就像是人們談之色變的一場災難。然而,實際上它或許並沒有那麼可怕。沒錯,高考總是能決定很多事情,它可能會讓一個成績很好的學生因為這一次的失手而考上一所不如意的大學,它可能會檢測出不同學生的學習情況,並且用重本、本A、本B等來劃分他們的等級。

然而那又怎麼樣?難道高考考得好,上了一所好大學的學生就一定成功了?似乎並不一定吧。但是,高考它對學生卻還是具有很重要的意義的。

高考之於學生,或許並不是一場非生既死的戰鬥,而是一場長征。長征的過程或許很艱辛,很煎熬,但卻也是最值得紀念的。在這一趟旅程當中,班級裏每一個陪伴自己的同學都是一個最為珍貴的同伴,是將來大學的每一天渾渾噩噩的日子裏,都會無限懷念的戰友。

百日誓師最後在激情的大合唱之中結束,同學們在最後的一次宣言當中,獲得了無限的動力。三輪甚至是一路回到家裏,腦海裏還在回響著百日誓師時的鏗鏘有力的演講。還是半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的。

半閑說道:“來,準備好跟組長對話時,要說的話了沒?”

三輪愣了愣,才想起來他在說的是什麼。他想了想以後,說道:“行,我想好了,你就接通吧。”

半閑點了點頭,讓星晴、龍揚跟浮生都在客廳裏休息一下,便跟三輪兩人走進了他的房間。

浮生小心翼翼地湊到星晴耳邊問道:“喂,你說這兩個家夥在搞什麼飛機,怎麼神神秘秘的?”

星晴一臉茫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欸。”

浮生喃喃道:“該不會是偷偷摸摸去搞基吧......”

星晴剛含進嘴裏的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無語地看了眼浮生。浮生尷尬地吐了吐舌頭,說道:“開玩笑的。”

而在房間內,半閑已經撥通了打給組長的電話,全息投影的顯示一時間還讓三輪感歎了一下。十三組組長世簡老人那慈祥的麵孔出現在投影當中,他笑眯眯地看著三輪,說道:“怎麼啦,我們的天才少年三輪,有什麼事情要找我的?”

三輪說道:“聽半閑說,你幫我爭取了格林威治星空學院的入學名額?”

世簡點了點頭,說道:“是呀,怎麼,不想去?”

“倒也不是。”三輪說道:“我隻是想知道理由,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提拔我?”

“這有什麼為什麼的嗎?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年輕人,我隻是把這個機會給了你,至於能不能把握,還要看你自己了啊。而且我也不是隻對你特別青睞,這次除了你之外,我還有為其他很多十三組的年輕人申請名額呀。”

“這樣啊。”三輪嘟囔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說就算我一個人拒絕去星空學院,對你們也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那當然不是。”世簡連忙說道:“雖說名額有很多,但對於你,我還是有更高一點的期待的。所以我打算讓你擔當一個班長的職務。這個職務以後在星空學院可是派的上很大用場的,你要明白它的重要性。”

“什麼?班長?我說您老人家別逗我了,像我這種差生,從小學到現在別說是班長或者課代表了,就連文娛委員體育委員這種打醬油的職務我可都沒當過啊。你突然讓我當一個班長,會不會壓力太大了點啊......”

“年輕人,沒有一點壓力怎麼會有動力呢?就是因為你以前都沒當過,這次不是更應該把我機會才對嗎?放心吧,我相信你可以當好的。這個又不是要你考試成績有多高的,隻是要求你打架有多強的。你還是要對自己有點信心的。”

三輪歎了口氣,說道:“好吧,你真是個亂來的老人家啊。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不過我有幾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嗯?什麼要求,你說來聽聽。”

三輪深吸了口氣,說出了他的幾個要求......

——那一天的談判最後還是順利地結束了。但是那以後三輪並沒有任何放鬆,依然是像之前一樣努力地學習。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地,他們就迎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次考試——高考。

星晴,浮生,三輪,半閑。他們四個人,分別有著不同的人生境遇,也有著相互交錯的經曆。而在今天,他們將要站在共同的一個交點上,共同努力。那就是高考的考場。當然了,今天人生軌跡在這個交點上重合的,除了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全國上下無數的高三學子們。他們都懷著各自的心情,共同奔赴考場。

最後一科考試是英語,在做完並且檢查完畢以後,三輪還有足夠的時間發呆。看著桌上的機械手表滴答滴答地移動著的秒針,他發起呆來。他想到了現在在不同考場裏的半閑等人,不禁有些為星晴感到擔憂起來。

因為她從小都是接受孤兒院的教育,雖然不知道那個神秘的孤兒院是怎麼樣的,但估計那裏的教育條件應該也無法跟國立學校相比才是。因此這次的高考,三輪本來還以為沒怎麼讀書的星晴不會參加的,沒想到她還是考了。

而浮生,她是一個比較聰明的女孩子,但同時她也會有些散漫,這可能是受到了她的表哥三輪的影響。她學習可能沒有太紮實的基礎,但經過高三一年的拚搏,現在也是處於全年級前三十的高位。

半閑可能是他們之中最輕鬆的一個人,他從小就接受十三組專門的特工訓練,在科學知識方麵早就已經獲得了大學以上的知識量,因此高考對於他來說隻是一次簡單的測試。唯一比較困難的或許就是語文這方麵,因為這個對於一個特工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所以他以前也沒有學習過。但是他好歹也是他們八班的語文課代表,雖然沒有功底,但憑借著他超強的記憶力以及理解能力,通過這三年的學習掌握高中語文的考試技巧對於他來說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在天馬行空的走神中,鈴聲終於響起。考場內響起了輕微的呼氣聲,相信那代表著不少考生最後放鬆了的一口氣。沒錯,到這一刻為止,高考正式地結束了!那也代表著,他們的高中生涯,也終於迎來了謝幕!

走出考場的三輪跟幾個熟悉的同班同學打了聲招呼以後,便和半閑等人彙合。他們也不討論考試的結果,隻是相視一眼,會心一笑。一切,都結束了。

“終於,高考也結束了呀。”半閑感歎道。

“是啊,果然有來參加高考真是太好了!”三輪張開手臂,徹底地放鬆。

半閑笑了笑,如果是一年前,他絕對不會覺得那個吊兒郎當、最討厭學習的三輪最後居然會放棄逃避考試的機會,主動選擇參加高考。

他想起了幾個月以前,三輪對世簡老人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我希望我還是能跟大家一起參加高考。努力了這麼久,如果不能知道自己努力是不是有成果的,我會很不甘心的。”

世簡自然是答應了,於是三輪今天才能站在這裏,和他們一起享受高考完的喜悅。

在浮生的提議下,他們一行四個人,叫上在家裏等候著的龍揚一同外出吃飯看電影,慶祝一下高考的完滿結束。那一天晚上他們都玩得非常盡興,看電影吃飯,然後回到三輪家裏又是瘋瘋癲癲地做遊戲,一直到十點多。因為擔心父母的擔心,所以半閑要先送浮生回家。

站在三輪家的門口,半閑和浮生朝三輪揮了揮手,作為道別。

三輪說道:“半閑啊,以後浮生就真的要交給你好好照顧咯。”

半閑笑著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三輪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快送浮生回去吧,不然她父母就要擔心了。”

半閑點了點頭,便陪著浮生一同朝附近的車站走去。一路上,兩人有些沉默。一直到車站,浮生才開口道:“那個......半閑呐,其實你成績那麼好,不一定要跟我報同一所大學的啊,這樣多浪費啊。”

半閑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打算以後要當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隻要你不嫌棄的話,我能陪在你身邊就很滿足了。”

浮生咬了咬嘴唇,說道:“你這麼說,我很開心,我當然不會嫌棄。隻是......”

“放心吧,如果我是個人才,到哪裏都不會是可惜的。”半閑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如果以後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保護你,別說我自己心裏不舒服,三輪就會第一個不放過我的。”

浮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那個忘恩負義的表哥,才不會那麼關心我呢。你就別想太多了。”

半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會,他就是這麼關心你的啊,浮生。”

要說為什麼的話,半閑非常清楚。

因為幾個月前三輪向世簡提出的第二個要求是:“我希望你能讓半閑替我執行一個任務,那就是保護好浮生。無論是我以後去了哪裏,要做什麼,我希望他都能陪在浮生身邊,不要跟著我一起去格林威治星空學院,而是去讀浮生讀的大學,去應聘浮生工作的單位,去當浮生一輩子的男人。”

這話說出來,世簡還沒有反應,半閑首先就愣住了。他是真的愣住了,他從沒有想過三輪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話才好。

世簡也感到非常驚訝,他沉默了很久以後,才問道:“你這個要求......讓我很驚訝啊。你是害怕半閑變得比你強?不可能吧。那就是真的擔心那個叫做浮生的女孩?看來她在你心裏的地位非同尋常啊。”

三輪看了一眼半閑,說道:“對,沒錯。在這裏我也不想解釋什麼了,我很清楚很肯定地告訴你,梁半閑,浮生對我非常非常重要。雖然我不讓你一起來星空學院會顯得很自私,但我還是想要你留在浮生身邊,好好保護她。可別忘記了,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欺騙,我可還沒完全原諒你的啊。”

半閑笑了起來,他忍不住舉起手擋在眼前,那是因為他不想讓世簡和三輪看到他通紅的眼眶。他深吸一口氣以後,才說道:“行,我知道了。說實話,你讓我不用去星空學院,我不但不會覺得遺憾,我還要感激你。這二十幾年我打打殺殺已經受夠了,能讓我好好地陪在重要的人身邊過日子,這簡直是天賜的幸福。所以三輪,我要洗謝謝你。”

“喂喂,等等,我可還沒答應你們的啊。”世簡馬上就急了。

三輪看了他一眼,說道:“難道我的要求你還能不答應嗎?你不答應的話,那我就代替半閑留下來保護浮生。”

“你這小子......”世簡毫無辦法,頭疼地說道:“唉好吧好吧,聽你的,就當是給Agent S放個長假,唉,真是浪費了這麼好的一個人才啊。”

半閑看著三輪,忍不住感歎道:“三輪啊三輪,這輩子我梁半閑,是不是注定要虧欠於你了啊?”

三輪笑著說道:“是嗎?我怎麼覺得,倒是我虧欠於你呢?”

半閑也會心一笑,說道:“可能我們都沒錯,我們就是這樣,這輩子都是注定要互相虧欠了吧。”

“那倒也不錯啊。人情計算得太清,還不如相互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