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麵對這二十多條紅豺的時候,三輪還沒有一點擔心的,直到他想起自己現在沒了星晴的星石在身邊,根本用不了異能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麻煩。
“三輪!你還發什麼呆!快拿起斧頭!”刀草一邊迎來首先向他撲上來的一頭紅豺,一邊大聲提醒三輪。
三輪這才反應過來,從自己的簍子裏拔出斧頭,緊張地盯著逐步朝他逼近的猛獸。它似乎是看出了三輪是個沒經驗的黃毛小子,在低沉地發聲試探了一下以後,就不再猶豫朝他撲了上去。
三輪好歹也是麵對過一群野獸圍攻的人了,雖然那時候麵對被古控製了的敵人時他是能使用異能的。現在他沒了異能,但最起碼他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是不能慌張,不然隻會受更多傷。
夜裏的視覺果然是太不敏感了,三輪隻能勉強憑借紅豺的眼睛來判斷它的動作,手上的斧頭自然防禦得也慢很多。在第一隻撲上來的時候,三輪後知後覺地舉起斧頭,結果沒砍到它,自己肩膀卻被劃下了一道血痕。
其他的紅豺看到先鋒全身而退,頓時也有了信心,一隻隻隨後朝三輪逼近。
三輪咬牙,知道這麼下去就糟糕了。
“三輪,你撐著點!等我把這邊的解決掉就來幫你!”刀草似乎看出了三輪的境況很危險,一邊揮動著匕首一邊說道。
三輪心想你這麼說也不過是安慰吧,被這麼多紅豺圍攻,能自保就不錯了。然後他用餘光瞄了他一眼,這一瞄他就嚇到了——遍地屍體。
當然都是紅豺的屍體,而站在這堆屍體中央的正是浴血的刀草。他手握一把匕首,身體在紅豺的圍攻下不停地旋轉,化作一道月色中最明亮的刀光,將接近他身周的野獸盡數撕裂!
“這也太誇張了吧...”三輪張大了嘴巴,心裏全是驚歎之情。
他可能不知道,村莊的守護者,那代表著經常要跟這樣的獸群死戰。如果他沒有這樣的身手,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麵對這樣的獸群,刀草也沒有一點緊張。仿佛他的全身都長滿了眼睛似的,無論是從哪個刁鑽角度撲上來的紅豺都不能近他身,他一個轉身就躲開了一隻紅豺奪命的攻擊,然後反過來一刀插入了另一隻的背部。
匕首在他手上仿佛成為了遊水中的魚,自由自在地變換著方向,每一次的曲折和揮動都會帶走一條紅豺鮮活的生命。
反觀另一邊三輪則顯得狼狽許多,他隻能一直被動地防守,舉起的斧頭並沒有任何的攻擊作用。而紅豺一直不斷地偷襲,在三輪的身上留下了許多的傷痕。三輪一退再退,幾乎讓刀草這邊也沒多少活動空間了。
刀草急了,喊道:“不要一味防守啊!攻擊,去反擊!”
“反擊?怎麼反擊啊,我又不是你!”
“記得我今早教你的三個要訣嗎?劈,承,穩!現在你就把它們當做是木頭,照樣砍下去!不要猶豫!”
“可是...”
“別可是了!這是生死關頭,不要還把自己天真的想法放在這裏,對這些野獸你還心軟的話,那就隻是在拿自己生命來冒險!就算你不重視自己的生命,我還重視的!
你媽說的對,你還要更狠一點!之前你已經對自己夠狠了,而現在你要學會對敵人狠!”
三輪咬了咬牙,他知道現在刀草說的沒錯,他不能隻去指望刀草來幫助自己。他必須反擊!他不想當一個拖油瓶,本來就已經害刀草為了保護自己而被咬傷了手,現在暫時還幫不上什麼忙的話就太慚愧了。
“唔啊啊啊啊啊!”三輪大喝一聲來為自己壯膽,手上的斧頭不再隻是橫在自己胸前防守,而是舉起來朝撲向自己的紅豺劈過去!
“啪!”隨著西瓜碎裂一般的聲音爆發,斧頭將那隻紅豺的腦袋直接劈成了兩半,紅的白的漿液濺射了一地。三輪用力拔出斧頭,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彈的紅豺屍體,一時之間忘了閃避。
然後下一頭紅豺就跟著撲了上來,然而三輪卻還是呆呆的樣子。
“三輪!你在幹嘛!別發呆,繼續殺!”
“嗯?!”三輪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抬起斧頭抵擋下一隻紅豺,結果它撲上來的那股衝力直接把三輪撲倒在地上。
“唔啊啊!”三輪跟它在地上滾了幾圈,掙紮之中它一口咬住了三輪的肩膀。三輪吃痛大叫出來,同時在自己跟紅豺中間抽出斧頭,往它身上狠狠地砍下去!
“噗!”又是清脆的破裂聲,紅豺被斧頭深深地陷入了背部,三輪甚至能感覺到它的身體隨著斧頭那股勁撞到自己身上的壓力。
“嗚嗚嗚...”這紅豺感受到了切骨的疼痛,嘴巴馬上就失去了咬合的力氣。三輪用力把它的牙齒從肩膀上拔出來,將它的屍體朝旁邊一推,這才能坐起來好好喘氣。
斧頭還卡在紅豺屍體上,三輪都來不及拔出來,又有兩頭紅豺一同朝三輪撲了過來!他驚慌地閉上了眼睛,心想這下糟糕了!
他心想要同時麵對這麼多紅豺的圍攻,果然是太困難了。刀草大哥,對不起了,我可能撐不住了。
“三輪!!”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刀草幹脆利落地解決掉他那邊剩下的所有紅豺,剛好看到他坐在地上被兩隻紅豺圍攻。
他二話不說右手振臂一揮,匕首化作一道清冷的光芒沒入一隻紅豺的身體內,它整個身體隨之被擊飛,噗啪一聲摔落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同時他整個人飛撲,在另一隻紅豺的利爪觸及三輪之前擋在了他前麵,於是那利爪也插進了刀草防禦駕勢的手掌內。刀草趁機用力地握住了紅豺的一條腿,另一隻手同時抓上它的腦袋,然後雙手抬起,把它高高舉起來以後再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那聲音,聽上去就感覺到這隻紅豺全身的骨頭估計都要散架了。三輪睜開眼,驚喜地看著刀草說道:“刀草大哥!你太帥了,我要給你生猴子!!”
刀草背對著三輪,並沒有說話。
三輪現在頓時覺得安全感爆棚了,有這麼猛的人在這裏,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怕什麼了嘛!
那些野獸也在刀草擋在三輪麵前以後有些猶豫了,它們的直覺在警示著刀草的危險。
“三輪,等下我盡力為你開一條路,你就趁機全力往山下逃跑吧。”
“什麼?”背對著他的刀草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三輪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要這樣?我們一起合力把這些野獸幹掉不就好了?”
刀草搖搖頭,說道:“不行了,剛剛我被咬到,它的牙齒上是有毒的。我現在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
三輪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那幾個被咬破的傷口現在正在發膿,流出來紫黑色的血液看上去就非常的危險。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看來他們現在可謂是被逼到了絕境裏了。
這樣的危急場麵三輪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在這種時候他莫名的就想起了梁半閑,那個共患難了不知多少次的朋友。
君子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我不答應,要走就一起走吧!等下你開路,咱們一起逃!你走不動的時候我就背你!”
“你何必...”刀草說道:“我隻是個被遺棄在自己村落外的廢人,而你是前途光明的年輕人,這樣不值。”
“這哪有值不值的,”三輪笑著說道:“做人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堅持自我嗎?如果我現在撇下你逃跑了,我還是我嗎?”
“哈哈哈哈,不錯,我欣賞你!”刀草第一次在三輪麵前笑得如此的開懷,但這希望不是最後一次。
“嗷嗚~”隨著群豺之首一聲高昂的嚎叫,所有的紅豺同時撲向刀草和三輪!
三輪看得頭皮都發麻了,麵對十幾條紅豺,而且還是四麵八方地湧過來的,即使是刀草一下子也很難處理過來吧?
於是他也連忙從紅豺的屍體上拔下斧頭,想要為刀草分擔一些壓力。
刀草的匕首在這樣的境地裏化作一道閃電,不斷地來回折射,收割下一條又一條的生命。而另一邊三輪似乎也掌握了用斧頭戰鬥的技巧,他的每一次下劈都不再是有去無回,而是謹遵刀草三字訣裏的“承”字,在砍下以後可以立刻收回,來麵對接二連三的攻擊。
兩人渾身浴血,紅豺的屍體在地上堆積得越來越多。然而絕境還是不能被打破,刀草在收割了五六條紅豺的性命以後,終於還是頂不住注入體內的毒素的作用,手上的力氣盡數被抽走了。
隻聽哐的一聲,刀草的手一軟,匕首就掉在了地上。同時三四條紅豺同時朝刀草撲上來,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身體。
“刀草大哥!”三輪大喝一聲,斧頭揮動了一圈,將四周的紅豺嚇退以後馬上衝向被撲倒在地上的刀草,揮起斧頭狠狠地砍向壓在刀草身上的紅豺。
噗地一聲,那隻紅豺整個身體被甩飛,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是被破膛兩半的狀態了。但另外兩隻的紅豺則非常靈活地躲過了他的斧頭,趁著他還沒能收回斧頭的機會朝他撲上去。
“啊——!”三輪被撲倒,雙肩同時被那兩隻紅豺咬了下去。他奮力掙紮,卻有更多的紅豺撲倒在自己身上。他開始覺得身體使不上力氣了,餘光看到刀草也被幾條紅豺分割,他知道自己也無力回天了。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覺得有些荒唐,有些不甘心。我三輪一世英名,難道今天就要死在荒山野嶺上,還要被一群野獸分屍吃進肚子了嗎?
他沒有看到走馬燈,不知道是電影裏都是騙人的,還是他還沒到那種瀕死的狀態?
——“怎麼還沒回來?”薄素看了看早就暗下來了的天空,心裏有些不舒服。
“三輪少爺還沒回來嗎?”這時候按照往常的時間煮好了飯的金鍾也走到薄素的身邊,有些擔心地說道。
薄素點點頭,說道:“對啊,一般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回到了啊。”
“要不,我留在家裏看著,薄素大人你就去田裏找找他吧?”
“不行,我說過以後都不去接他的,怎麼可以不遵守自己說過的話。肯定隻是跑去抓蚱蜢了,三輪那小子還沒長大呢,犯得著那麼緊張嗎?”薄素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金鍾端到飯桌上的一個杯子喝了一口。
“那個...您這麼吃醬油,受得了嗎?”
薄素這才發現自己拿的杯子是用來裝醬油的,連忙呸了兩聲,跑去裝了一杯水衝淑了一下。
“我隻是想要試試自己味覺有沒有失常。”她一邊忍著滿口的鹹味,一邊嘴硬地解釋道
門外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屋子裏的東西都落了一地。薄素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換上了帆布鞋。
“我看今天風挺大的,我出去走走。”
金鍾自然知道這隻是她的借口,笑著點點頭,目送她的離去。
薄素看到柵欄邊上隻留下三輪擦汗用的毛巾,以及劈好了的木柴,她皺起了眉。她環顧四周,最後看向了一路幽深,通向山頂的小路。她腳步沒有停頓,邁步走進了仿佛要把人吞噬掉的漆黑一片的森林裏
——“看吧小子,你又遇到了困難了對吧。”
“古?怎麼又是你!你還沒從我身體裏滾出去嗎?”
“喂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小子。之前要不是我控製了你的身體,你怎麼可能打得過娜娜啊。”
“切,結果你還不是被打得消失了蹤影。”
“那是因為王的天啟讓我失去了對你身體的控製權!不然就憑那一點點力量的提升,怎麼可能打得過我!哼!”
“你就是菜,不用狡辯了。”
“小子還嘴硬!現在你不是又陷入了絕境嘛?你不把身體交給我?我可以幫你解決那些小土狗哦。”
“小土狗?這些是紅豺!才不是你扔兩塊骨頭它們就會向你搖尾巴的寵物!就算讓給你你也解決不了的。”
“哈哈哈哈,小夥子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區區幾條小豺,就讓你這麼焦頭爛額啦?是不是發現異能對你有多重要了?我可以讓你用的出異能哦。”
“什麼?能用異能?”
“怎麼?不相信,你把身體交給我,我示範給你看!”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知道你霸占了我的身體是不會輕易還給我的!”
“唉都這個關頭了你還在墨跡什麼?再這樣下去你和那個刀草都得死啊!不要猶豫了三輪,你知不知道你的猶豫會害死你的。就拿剛才來說吧,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幹脆利落地砍死那隻紅豺,他又怎麼可能會把那一群同伴叫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戒備,又怎麼需要刀草為你擋下了那兩下攻擊,最後導致他無力回天?一切的根源,都是你不夠狠啊!
三輪,男人不能太猶豫,不能不夠狠!對自己,對別人都要狠下心!懂嗎?!”
“啊啊!煩死了!你不過是想要控製我的身體嘛,那就拿去吧!是我的,我遲早都會搶回來!”
古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他桀桀笑道:“很好,這才是我看好的年輕人嘛。你放心吧,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我會在解決了那些小土狗以後再跟你計較的。”
三輪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被一大片的紅色侵蝕,他知道這是古在霸占他身體的控製權,所以他沒有抵抗。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紅色的海水中,漸漸地往下沉,往下沉......
紅豺們在經過一番苦戰以後總算獲得了三輪跟刀草這兩個肥美的戰利品,它們除去被殺掉的同胞們,還有十幾條的數量。於是它們分成七八條,分別準備分食三輪跟刀草。
就在它們的首領準備下嘴,將三輪的四肢撕扯下來的時候,一陣狂風突然從三輪身上迸發出來!
“嘭——!”三輪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壓在他身上的幾條紅豺同時被一股大力撞飛,拋落在地上的同時渾身骨折。
其他的紅豺頓時都把眼睛轉向懸浮在空中的三輪,居然全都全身發抖,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
它們居然害怕了!
三輪睜開了紅色的雙眼,他的臉上爬滿了紅色薔薇一般的花紋。他的右手手背上,那個與隕落星訣簽訂契約時畫下的紋章正在散發著藍色的光芒。
他全身噴發出紅色的氣霧,在背後凝聚成一片擴展開來的紅色颶風——就像是半邊的紅色翅膀。
這一刻,他猶如被打落凡間的墮落天使,背負著那雙铩羽之翼,俯瞰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