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麼熱烈的氣氛了。雖然這個村子不大,但當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的時候,那個畫麵也還是挺壯觀的。
在那棵可能要七八個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樹下麵,村民們堆積了一圈的木柴,點燃了篝火,照亮了方圓十裏的整片空地。
首先是解決晚餐的問題,他們分成了幾部分的人,有的負責清洗食材,有的負責準備調料,然後另外一撥廚藝最好的就負責把肉烤熟。
結果一個小時不到,一陣濃濃的香味就彌漫開來了,三輪的肚子馬上就發出了饑餓的咕咕叫聲,食欲被提升到了極致。
“來來來,客人先來嚐嚐吧!”一個大叔將半隻串起來烤好的燒雞遞到三輪麵前,笑容爽朗地說道。三輪早就看得口水直流了,現在哪裏還管得了什麼禮儀謙讓什麼的,一手抓過燒雞就啃了下去。
“好吃!太好吃了!!”狼吞虎咽地啃了好幾口以後,他才滿嘴是油地說道。
那個大叔看著他這樣子,大聲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覺得好吃就好!不用急,慢慢吃,管飽!”
說罷他就繼續埋頭苦幹了。薄素手上也拿著一串烤肉,上麵鮮嫩的汁流到中間夾著的蔬菜上,顯得色香味俱全,而且不會太膩。
她笑著揉了揉三輪的腦袋,說道:“怎麼樣,好吃吧?”
“嗯嗯!”三輪拚命地點頭,嘴裏塞的滿滿的都沒空說話了。
村裏的人們也隨著食物的完成而變得歡樂了起來,雖然大家都因為忙著吃而沒有說很多話,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三輪覺得這樣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經過一輪奮戰以後,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接著就開始玩耍起來。一些漢子拿出了家裏的樂器,席地而坐或者站著耍了起來。在三輪看來珍奇古怪的樂器在他們的操控下演奏出了別具特色的樂曲,配合那些律動的鼓聲,將全場的氣氛炒得比那火焰還要歡騰。
所有人手上還拿著一串沒吃完烤肉或者是剩下的一根竹簽,全都圍著那棵大榕樹跟頭的那一圈篝火,跟著那熱情的音樂跳起了舞來。
“你們也快過來一起跳吧!”冬蟲興奮地在人群裏穿梭奔跑,跑到三輪他們身前發現他們隻是在一旁觀看,於是熱情地招呼道。
“我就不去了,我派三輪陪你好不好?”薄素笑著捏了下冬蟲的臉蛋,說道。
“什麼?”三輪驚訝地看著老媽,她居然麵不改色地就把自己出賣了。然後他看向冬蟲,這個玩瘋了的小丫頭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眼中那純粹的開心怎能讓人舍得拒絕嘛。
於是三輪就這麼順從地被她拉著手衝進了人群裏頭,加入到那圍著篝火在跳舞的隊伍當中。
三輪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的,看著冬蟲模仿她那可愛的舞姿,但怎麼樣都學不會,看上去有些蹩腳有些蠢。後來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大媽也看不過去了,把他從隊伍裏拉出來,耐心地教了十來分鍾以後,三輪總算學會了這套舞姿。
然後他們再次加入到隊伍裏,三輪就逐漸與這個跳舞的隊伍融為了一體,總算不會顯得不和諧了。他跟著這些開心的村民一步一步地移動轉圈圈,一起跳著動感的舞步。這些簡單的動作讓三輪體會到了以前絕對沒體會過的快樂。
薄素在一邊看著兒子被篝火映紅的笑臉,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個紅著臉渾身酒氣的大漢走過來拍了拍金鍾的肩膀大聲說道:“喂,大個子,你看起來應該很能喝吧?”
“哈哈哈,那當然!俺當年在部隊裏那可是人稱千杯不倒的大酒桶!”
“哈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來爽快爽快?”
“沒問題!什麼酒?”
“信約村秘製麥芽酒!度數七十八!怎麼樣?”
“哈哈哈,好!夠烈!”
於是金鍾和那大漢勾著肩搭著背拚酒去了。薄素看了眼,就繼續獨自捧著茶杯坐著,靜靜地欣賞這番熱鬧的情景。
後來三輪又被冬蟲拉著去玩了各種各樣的遊戲,說實話他很快就累的不行了,但看著冬蟲那張因為興奮而漲得紅撲撲的臉蛋,他又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啊啊!我真的不行了,讓我休息一下吧。”
最後在跑了有十幾二十圈以後,三輪終於還是頂不住疲憊的身體,整個人大字型躺在地上喘氣。
冬蟲覺得很掃興地蹲在他旁邊,看著他說道:“你怎麼這麼沒用啊?我還有好多遊戲沒有去玩兒呢,怎麼這麼快就不行啦?”
“真佩服你的精力,難道你就不會覺得累嗎?”三輪這下是真的服了她了。
“哼!你這個沒用的家夥,不要撒嬌了,快點起來,起來,起來...”冬蟲扯著他的衣角,想要把他拖起來。
三輪歎了口氣說道:“小丫頭啊你放棄吧,我真的爬不起來啦,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行!你必須陪我去玩!”
“你去找其他小夥伴嘛好不好,哥哥我真的累趴啦!”
冬蟲委屈地說道:“我也希望有其他小夥伴啊,要是有其他小夥伴,我早就拋下你啦!”
“呃...”三輪覺得有些受傷,但還是問道:“沒有其他小夥伴?是因為他們都不喜歡你嗎?”
“才不是!我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有人會不喜歡,你這個蠢蛋!”冬蟲叉著腰說道:“沒有小夥伴就是沒有啊,我們村就我一個小孩啊,所以我才要找你陪我啊!懂了沒,你這個大大大蠢蛋!”
“懂了懂了...”三輪覺得自己怎麼在個小女孩麵前都沒有一點尊嚴,但他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去跟她較勁了,說道:“那好吧...但我現在真的沒力氣了,要不你等等吧,等下哥哥去吃點東西,補充點能量再陪你玩好不好?”
“唔...那好吧。”冬蟲皺著鼻子說道:“真是的,那你要快一點哦,等下遊戲就都結束了!”
“好好好,很快的。”三輪感覺有些困了,語氣也不由得變得敷衍起來。
“唉,既然這樣那我也休息一下好了。”冬蟲歎了口氣,也在三輪旁邊躺了下來,腦袋枕在三輪的手臂上,蹭了蹭找到更加舒服的位置,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三輪側頭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冬蟲已經閉上了眼睛,稚嫩的臉上擺出一副安心的神色,仿佛是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一樣。
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心想我的手臂就那麼舒服嗎?一邊想著想著,感覺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了,不一會兒就一同睡了過去。
三輪做了個夢,依稀間記得那似乎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夢。夢裏大家都是笑著的,在一起唱歌,跳舞,歡呼。這裏麵有信約村還沒能叫出名字的村民,有那個喜歡獨處的刀草大哥,有活力充沛的可愛小女孩冬蟲,有和人拚酒拚的不亦樂乎的金鍾,當然還有在一旁默默坐著的老媽薄素。
哦對了,他還夢見了老友們,那些本來應該在山海灣相遇的人們。半閑牽著浮生的手,他們似乎在跳著很浪漫的舞步,三輪也說不出那是探戈還是華爾茲。王磊在一旁盯著他們,眼中飽含嫉妒和不甘心的淚水。陳筱婕在揮舞著雙臂,用女漢子的方式宣泄著自己的興奮。
三輪甚至還夢到了比,那個像是蜜蜂一般的女子,她在一片花叢中婉約微笑。娜娜帶著一幫手下,有米歇爾、霧宮還有古,也在肆意地大笑,一點都沒有他們夜組織一直以來給三輪的陰暗形象。
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所有人仿佛都隻懂得歡笑。三輪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邁出腳步朝他們跑去。結果他才跑了幾步,前方的人影突然就一陣模糊,有一陣強光蓋過了他們的身影,侵襲三輪的眼球。
他不禁眯起了眼,不自覺的抬起手擋住那道強光。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深棕色的天花頂。他這才醒悟,原來剛剛那些都是夢啊。他從床板坐起來,揉了揉比鳥窩還亂的頭發,走出房間。
“你終於醒啦,睡得像頭豬似的。”薄素一邊把飯菜端到飯桌上,一邊朝三輪說道。
三輪尷尬地笑了笑,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打雷一般的鼻鼾聲。他帶著詫異望向那個房間,問道:“敢問這是何方妖孽在此作亂,居然發出如此可怕的響聲?!”
薄素翻了個白眼,說道:“這還要問,當然是金鍾那個傻大個!昨晚他跟別人拚酒拚醉了,結果被村裏四個大漢一起動手才抬回來的。”
“真是醉了。”三輪搖著頭說道。
“廢話少說!你快點洗漱完過來吃午飯,等下我帶你去刀草大哥那裏學習!”薄素叉著腰催促道。
三輪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便朝屋子外麵的茅房走去。
——“說實話,我不是要學習怎麼運用異能嗎?刀草大哥他真的能教我嗎?”經過一番整理以後,三輪頂著正午的大太陽,跟著老媽走進了田地裏。
薄素沒有回頭,說道:“當然能。其實異能雖然叫做異能,它其實也不過是人類的一種技能。想要提高它不一定要就是對於‘異能’這東西的直接提升,而是需要從基礎做起。就好像一個嬰兒,你想要將他培養成籃球運動員,首先要做的不是教他怎麼拍打籃球,而是讓他鍛煉身體,起碼要會走才能打籃球不是嗎?”
“呃...好像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懂。”三輪皺著眉頭說道。
“算了,你不用管這麼多,就聽我的吩咐就好了。”
“好吧...”
走了幾分鍾左右,三輪再次看到那個柵欄下的身影,隻是在烈日下刀草顯得更加的狼狽,全身都在不停地冒著汗珠。唯有當他抬頭睜眼的時候,三輪還是會被他那雙眼睛嚇到。
是怎麼樣的人生經曆,才能讓人擁有像他那樣的一雙泛著幽光的眼睛?就像是來自幽冥的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