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明

“求求你了,我們的女兒都那麼大了,你為什麼這時候才那麼狠心地離開我們啊!”

他最後還是絕情地甩開了她的手,關上了最後一扇門。

我麵無表情,看著這場鬧劇的收場。

並不是我有多冷靜,也不是因為這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隻是,我感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陳筱婕!你給我下來!”三輪衝著摩天輪大聲喊道。

“嘿嘿,嘿嘿。”她笑著,總算是第一次開口了:“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跟上來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半閑的神色也十分可怕。

“想怎麼樣?嗯...”她的語氣透露著遲疑,其實是故意讓三輪跟半閑更加焦急難耐而已。她又笑了兩聲以後才說到:“兩位小帥哥,幹嘛那麼著急嘛。小女子還想再矜持一會兒呢~”

三輪沉著聲說道:“陳筱婕,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對星晴做了什麼!”

“喲這麼關心那女孩?難道是你的新歡?嘖嘖嘖,真是可憐咯,舊愛才被搶了不久,這時候又陷入新歡重傷的殘忍境地。”

“你閉嘴!”三輪跟半閑同時喝道。

“哎呀呀,兩位都好可怕呀,嚇得小女子我差點從這裏摔下去了。呀我摔死了倒沒什麼,可惜了那位生的那麼漂亮的女孩子,估計就要活生生被蟲子吸血吸死了!”

“你對星晴下了蟲?!”三輪當時心就沉了下去。

雖然他隻是一個未經多少世事的高中生,但他從他老爸老媽那裏聽來了許多全國各地的許多奇聞秩事。其中就有寄生蟲這種可怕的生物。

寄生蟲分為很多的類型,寄生在人體以後輕則腸胃不適影響正常飲食,重則內髒破損,甚至造成死亡。

三輪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女孩,但他從沒想過她是這種會對別人造成生命威脅的可怕分子。

“她不是筱婕,”半閑分析道:“她很有可能是被控製了,或者冒充了。”

三輪頓時清醒了過來,覺得半閑說的很有道理。

如今他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於是半閑隻好放緩語氣對她說道:“筱婕,我相信你並不是單純的殺戮或者其他黑暗心理才對星晴這樣做的對不對?你有什麼苦衷,或者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就好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咱們班上的第一名,梁半閑,你很聰明。所以我不能讓你推敲太多事情。”

三輪頓時感到不妙,隻見一道銀白色的絲線借著夜色的掩蔽從摩天輪上直奔半閑而來!

“唔?!”半閑隻覺得突然有點什麼突破了他的衣服以及皮膚直刺入心髒,雖然隻是蚊蟲叮咬那種程度的感覺,卻讓半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舒服了起來。

“半閑!”借著月色親眼目睹什麼東西鑽入半閑心髒的三輪憤怒地朝陳筱婕大喊:“該死!你又對半閑做了什麼?!”

“嗬嗬,沒什麼,我隻是給半閑也種下了一條小小的寵物,讓他不會那麼調皮而已,你不用擔心的啦。”說完,她打了一個響指,半閑便應聲暈倒。

三輪連忙輕輕放下星晴抱起半閑,檢查他的身體狀況。從表麵並沒有看出什麼,但他發現半閑的臉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趨於蒼白。

三輪的心又沉下去了一分,他慢慢放下半閑,再次抱起星晴,說道:“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此時,三輪的聲音十分平靜,但如果半閑沒有昏厥,以他對三輪的熟悉一定知道其實他現在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有話就直說有屁就快放了。”

“你特麼快說啊!”

“把你的星空法則交出來。”

三輪沉默了,這是意想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回答。意想之外,是沒有想到這個共處了將近兩年的同窗為什麼會突然變成了奪命的君子;意料之中,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星空法則第三訣,隕落星訣會引來許多的麻煩。

隻是他沒想到麻煩來的這麼快,而且一來就是個關乎生死的大麻煩。

果然還是生命比較重要,他思考了十幾秒以後沉聲回答了一個字:“好。”

他閉上眼默念隕落星訣,隻見他右手手背再次散發出光芒,將那本深藍色的隕落星訣從虛空當中構築出來。

“不能給她!”星晴喘著粗氣,艱難地說道:“一旦簽訂了契約,就是書在人在書亡人亡的狀態了。你不能把自己的生命...”

“廢話真多。”陳筱婕皺了皺眉,一動念,讓蟲子再次逼出星晴的一口鮮血。

“你別說話了。”三輪心疼地看著星晴,輕輕地取下戴在她的吊墜戴在自己胸前,目光堅定。

“放心吧,我會保護你們的。”

說完,三輪背起星晴,翻開隕落星訣的第一頁。同時嘴裏默念著一串繁雜晦澀的咒文。

一道光柱倏然從天而降,落在三輪身上,所有光芒在下一瞬間盡數收斂於吊墜的星石上麵,使它發出了比星晴用時亮好幾倍的光芒。書本匿入他的胸口,他的右眼再次散發出璀璨星光。

陳筱婕知道威逼不能成功了,意念一動,立刻召喚出一大片的蟲子,它們噗噗簌簌地從遊樂園的各個地方成群湧出,直奔三輪而去!

有很多人害怕蟲子,是因為它們惡心肮髒。但其實蟲子最恐怖的並不是這些,而是當它們有組織地群聚在一起同時向你發起總攻。估計那態勢,是個人都會把它當做是最可怕的噩夢了。

但三輪似乎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他的臉上寫滿了平時沒有的平靜與冷酷。

他右手一揮,平地生風。

那不是來自春天柔和的涼風,而是夏季從海上孕育許久才吹來的那種三級台風!

隻見那些蟲子瞬間被掀飛起來,一片片仿佛是本來就鋪在水泥地上的細小沙塵隨風而起,一時之間整個地麵都陷入了蟲子形成的沙塵暴當中。

陳筱婕一臉嚴肅,盯著地麵上那一片沙塵暴蓄勢以待。

不一會,從沙塵暴的側麵突出一個尖角,一道閃電般的身影慢慢出現。三輪左手抱著半閑右手抱著星晴,施展出一個風流護罩將自己三人全部護在其內,並且以子彈般的加速度將那些追著他們的蟲子一隻隻拋在身後。

三輪在繞著摩天輪做了個半圓以後,總算擺脫了所有的蟲子。接著他把星晴跟半閑輕輕放在地上,把護罩留給他們以後便借助風壓的力量飛簷走壁直奔摩天輪頂端而去!

一路遇到些許阻礙的三輪並沒有減慢速度,雙手不斷地翻飛,他身前便有一道道小型颶風不斷形成,將前方的阻礙盡數排除。

當他來到摩天輪頂端的時候,看見的是陳筱婕一張腐化了的臉龐,以及她身上一條條擺動著腦袋張牙舞爪的蟲子。

她自然也是看到了三輪,裂開嘴笑道:“不愧是星空下第一法則,僅僅是靠隕落星訣的第一層覺醒,就能那麼輕鬆地來到這裏。”

三輪眼裏沒有絲毫感情,看著她那張完全變了行的臉龐,沉默著。

於是陳筱婕繼續自說自話:“你那能力,應該是複製別人的能力吧?恐怕還沒有代價吧?那真是太便利了。我真的羨慕的不得了啊!”

“我需要它,你還是快點把它給我吧!”她一邊大吼,一邊放出那一條條惡心的蟲子飛向三輪。

三輪右手一握,舉起手裏用風鑄造的長劍揮舞起來。在月色的揮灑下,隻見摩天輪的頂端有一少年像是蝴蝶一般不停地飛躍揮舞,將那些蟲子切成一塊塊碎肉,綠色的黃色的紅色的各種液體隨著蟲子的碎裂而噴灑出來,給三輪的臉龐來了個人體彩繪。

陳筱婕一邊指揮著蟲子,臉龐一邊變得越來越腐爛,最後竟然都滴出了血水來。三輪不斷地斬殺著這些蟲子,整個人仿佛快要變成陀螺在蟲子的四麵埋伏下旋轉起來。

“啊——!”三輪爆發出一聲大喝,最後用最消耗力氣的空氣震蕩給剩餘的蟲子收尾,陳筱婕也被這一下給撞得衝出了摩天輪,整個人朝地上墜落而去。

她情急之下隻好召喚在地上還沒被沙塵暴碾殺掉的蟲子迅速聚集在自己的身下組成肉墊,才總算沒在高空落下之後被重力摔成肉餅。

就在她狼狽地打算站起來的時候,三輪已經一腳踩在她的胸口把她按了回去,空氣劍抵在她的喉嚨處。

陳筱婕頓時就老實了,她喘著氣看著三輪,沉默了下來。

三輪總算在這種狀態下說出了第一句話:“交出殺蟲藥。”

“嗬嗬,如果我說不交呢?”

三輪沒有說話,抵著她的空氣劍往前推進了一毫米作為回答。

“哼!你用這個是不能威脅到我的。”陳筱婕不屑地說道:“我的心早就死了,你想要殺我,那就請便,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三輪還是不說話,隻是手中的劍收了起來。

“哈哈,拿我沒辦法了嗎?你這個沒用的家夥!”她還沒囂張完,三輪突然用風壓提著陳筱婕的脖子將她舉了起來。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那你去死吧。”

這下陳筱婕是真的慌了,她揮舞四肢,想要擺脫掐著她脖子的那隻風之手,結果卻毫無效果。

就那麼掐了幾秒以後,陳筱婕已經開始絕望,她的腦袋開始供氧不足了。

三輪這時閉上了眼,默念:“10,9,8,7,6,5,4,3,2,1...”

隨著倒數的結束,三輪胸前星石的光芒迅速消失,他周圍狂暴的風也馬上安靜了下來。

陳筱婕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咳嗽以彌補剛才的十幾秒她所錯失的呼吸。

三輪走到她麵前,蹲下,說道:“你剛才本來已經死了,但現在還活著。知道那是為什麼嗎?”

三輪自問自答:“那是因為我放過你一次。”

“切,我不是說過了我不怕死亡嗎?”

“不要欺騙自己了!剛才你的本能動作,已經出賣了你!”

陳筱婕沉默了下來,她說道:“本能不能代表我的心意,很可惜,你並不能說服我。”

三輪猛的抓起陳筱婕的手,將它按在自己的左胸前麵:“陳筱婕,你給我感受一下!這裏!就在這裏!那是生命的跳動!”

接著他又將她的手按在她自己的胸前,繼續說道:“你再感受一下!這裏!你自己的心跳!跟我的有什麼區別?”

“是的,沒有,絲毫沒有!你的心還在跳動,它還活著!你的心還在渴望活著!所以陳筱婕,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陳筱婕愣住了,在三輪放開手以後,她仍然將自己的手放在胸前,接著把另一隻手也疊在上麵,像是多年未感受過自己孩子溫暖的母親,整個身體蜷縮起來擁抱著自己的心髒。

她流著淚,說道:“啊啊,原來我的心...還沒死啊。”

三輪看著她,露出了微笑說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經曆過什麼挫折,什麼苦難。但就算天塌了還有全地球的人陪你送死,你何苦在此之前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呢?活下去吧,就算再怎麼艱難,再怎麼難受,必須相信明天會更好,然後迷茫著,徘徊著,掙紮著,繼續活下去。”

“你的心沒有停止跳動,你就不要自暴自棄。”

陳筱婕低著頭,重重地嗯了一聲。

夜色終於散去,三輪眯著眼看向摩天輪透露過來的光芒。

“快看!每天都有夜晚,但也有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