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自習結束後,兩人好不容易擺脫眾人視線逃離到了校外。三輪嘴裏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不停說著同學們的壞話。
星晴在一旁掩嘴輕笑,說道:“有什麼關係嘛,他們都挺好人的。”
“哼!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那幫禽獸對你熱情明顯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怎麼我倒是覺得你比較不安好心呢?”
要是浮生在這裏,肯定笑著給星晴一個大拇指,誇讚道:“聰明。”
三輪老臉一紅,正打算考量著說些什麼來蒙混過去,就突然看到不遠處坐著的一個學生,連忙拉著星晴就往一邊繞道。
“怎麼啦?”星晴疑惑地問道。
“我看到咱們班同學了!我們還是繞道躲一下吧!”
“什麼呢,我又不是做賊心虛,幹嘛要躲!我看看。”星晴朝原路看了下,說道:“噢噢,我也看到了,她是叫...陳筱婕,對吧?”
三輪有些驚訝,說道:“咦,你怎麼記得的?”
“這不是很正常嘛,我都跟他們相處一天了!”星晴講的理所當然,但有點臉盲的三輪卻覺得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怎麼啦,好像在哭欸!”星晴關切地說道。
“嗯?是嗎?”三輪有些意外,他還沒見過陳筱婕這個女漢子脆弱的一麵呢。
“我們過去看看。”星晴一馬當先,決定過去關心一下自己的新同學。
三輪連忙拉住她,說道:“喂!等等。我們這樣過去不好吧,說不定人家並不喜歡被人看到這一麵呢!”
“嗯?不會吧,”星晴說道:“要是我傷心的時候,肯定希望有個人能過來安慰一下我。”
“好吧...”三輪無奈地聳聳肩,陪她一起過去了。
“筱婕,你怎麼啦?”星晴走到陳筱婕身邊,語氣輕柔地問道。
這時她才注意到有人過來了,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才看向他們。她愣了一下,才說到:“哦,是星晴呀。我沒事,你怎麼跟這家夥在一起?”
“關你屁事!”三輪語氣一點都不溫柔。
星晴瞪了他一眼,對陳筱婕說道:“不用管他的,他就是碰巧路過的路人甲。你跟我講下吧,有什麼心事嗎?”
筱婕心裏覺得怪怪的,一般人都不會對一個第一天認識的同學吐露心事吧。但看著星晴那雙誠摯的眼睛,她竟然就有種要說出口的衝動。
接著她就看到三輪在一旁一如既往惹人厭的姿態,頓時反應了過來:“不,真的沒什麼!”
“別這樣嘛,逞強對自己不好。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你相信我吧!”星晴關切地說道。
“我都說了沒事了!你別再煩我了好嗎?!”
“好吧...”星晴覺得很受傷,但還是補充道:“是我太冒昧了,我馬上就離開。但你一定要好好的,別想不開,早點回家。”
三輪拉著星晴趕緊離開,一邊安慰道:“好了好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好心。那男人婆平時不是這樣的,她剛剛語氣不好也隻是一時的,你看著吧,明天她肯定又會咧著嘴笑著跟你打招呼道歉的了!”
“嗯...我沒事。”星晴恢複了往常的笑容,說道。
“不過...其實我真的挺好奇的,我這麼說你別生氣。你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愛管閑事的性格嗎?”
“這不算是愛管閑事吧?她怎麼說也是同學啊。”
“可是你們才認識不到一天時間...”
星晴沉默了幾秒,眼神暗淡,說道:“朋友不分熟悉不熟悉的,當你熟了才去關心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就太遲了。”
三輪哦了一聲,若有所思。
——在三輪和星晴離開的巷口,突然出現一道黑色的身影,它靜靜地佇立在那裏,看著兩人走過的地方。
從聲音判斷出應該是個男人的那人自言自語:“真是毫無警覺的‘星約者’,嗬嗬嗬,就讓我來打破你們那安靜祥和的生活吧。”
——哭過以後,陳筱婕感覺自己舒服多了。她突然想起剛剛過來搭話的星晴,心裏有些愧疚。
她一邊走在路上,心裏一邊想到:“明天一定要找個機會跟她道個歉才行!”
突然,她感覺眼前一晃,一個詭異的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細細打量,陳筱婕心裏的不適就越是增加了一分。
這是個穿著黑色大長袍的奇怪男子,帽子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麵容,但沒遮住他下巴的一圈絡腮胡。他佝僂著背,雙手攏在袖子裏,看上去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陳筱婕心想不妙,該不會是變態殺人狂吧?但她畢竟是三輪口中的男人婆,性格自然比較剛硬,此時她還能壯著膽子問道:“你是誰?”
“謔謔謔,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看到你的內心。”
看著帽子下的嘴巴像念經般低沉念出一句話的這男人,陳筱婕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你,不懂嗎?那隻是因為你沒有認真地審視自己的內心。那我換個問題吧,你剛剛...為什麼哭泣?”
陳筱婕內心一陣惡寒,說道:“你跟蹤我?!”
“噢不不不,你誤會啦小妹妹。我隻是看到了你的內心,被淚水洗刷了一番以後煥發出新的光彩。”
“變態!”
“唉,你還是不相信我。那我這麼說吧,你哭,是因為你爸媽離婚了!”
陳筱婕內心一突,忍不住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謔謔謔,我不是早就說過,我看到了你的內心了嗎?”
“那...那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還看到了,你那因為父母離異,而跳動得異常興奮的心髒!”
“胡說八道!他們離婚我正傷心著呢,哪來的興奮!”
“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嗎?”那男人伸出右手指向陳筱婕的眼睛,說道:“閉上你的眼睛,好好地看看你的內心吧!”
她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就有些什麼東西從那男人的手指那裏冒出來鑽入她的眼裏。
她雙眼在一瞬間失去了神采,但馬上又恢複了焦點。當她回過神來,眼前的那人已經消失了,她腦海裏也完全抹去了關於他的所有記憶。
“嗯?剛剛發生了什麼?”她疑惑地想了想,就恢複輕快的腳步說道:“算了不管。”
她邊走邊唱:“明天爸媽就要離婚,明天爸媽就要離婚~我真的好開心,我真的好激動~”
配合著《明天我要嫁給你啦》的旋律,她的聲音在黑夜中透露著詭異的幸福感。
——第二天,三輪跟星晴一起回到學校,眾人都忍不住非常嫉妒羨慕懷疑地看著三輪。
三輪實在受不了這幫禽獸的目光了,於是連忙轉移注意力地問半閑:“咦?你們剛剛那麼熱鬧是在討論啥?”
半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心想我剛剛明明沒有加入到他們的對話裏,但馬上就明白這是他在轉移注意力呢。
於是他配合地說道:“沒什麼,就學農的事情吧。”
“學農?那是啥?”一旁聽著的星晴一臉疑惑。
“學農你都不知道嗎?”三輪忍不住問道。
“嗯?那是什麼常識性問題嗎?”星晴歪了歪腦袋。
“當然不是!”對星晴感興趣的那幫男生連忙圍了上來,故作高深地給星晴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道:“所謂學農嘛,就是學習農作嘛!”
“滾開你那不是廢話嘛!星晴聽我說,學農準確點來講呢就是一次整個年級的外出學習機會,而學習的內容就是挑糞耕田...”
“你是白癡嗎李石頁!你這麼說都嚇壞人家了,學農哪有那麼辛苦!星晴你別聽他們的。在我看來呀,學農就是一次集體出去玩耍的機會,其實就是變相旅遊嘛!據說學農基地那裏還有摩天輪呢,到時候我們可以去坐啊!”
“不對不對,你聽我的!”
“聽我的!學農呢它是...”
這一群人爭先恐後,七嘴八舌,結果反而讓星晴更加不明白,這學農到底是什麼高深詞彙,怎麼讓他們都說得很抽象似的。
三輪好不容易在半閑的幫助下在人群堆裏把星晴拉了出來,鬆了口氣說道:“唉,你真是太受歡迎了。”
星晴不以為然,心裏還是覺得是大家太熱情課而已。但此刻她還是比較想要知道學農這個活動是什麼,於是問道:“他們說的我聽不懂,學農到底是幹什麼的?”
三輪擺擺手,一臉嫌棄地說道:“唉這有什麼的,就是一次學習農業工作的活動。就是讓我們在一個農業基地裏學一下怎麼耕田怎麼種菜怎麼挑柴做飯什麼的,肯定無聊死了。”
結果星晴雙眼發亮,一臉興奮地說道:“不會啊!我覺得那一定很有趣,因為那些都是我沒做過的事情呢!而且你沒聽到嗎,剛剛邵健還說有摩天輪坐欸!”
“哪裏有趣了啊。”三輪撇撇嘴嘀咕道。
雖說如此,但他的腦海卻不由得幻想自己跟星晴坐在摩天輪的一個廂子裏頭,相互對望著,背景是一片原生態的幹淨的星空。
還挺幸福浪漫的嘛,他不由得偷偷笑了出來。
結果給他的幻想大煞風景的是在一邊聽到他嘀咕的陳筱婕,她笑著調侃道:“你這個三零鬥士真是太傲嬌了。嘴上說不,其實身體還是很老實的嘛。你看自己笑的,肯定在幻想挑糞偷吃時的香味兒了吧!喲,口水都流出來了。”
“滾!”三輪怒而掀桌,星晴在一旁掩嘴輕笑。
頓了頓以後,三輪想起了什麼,靠到陳筱婕耳邊說道:“你昨晚到底怎麼了?星晴後來可是愧疚得一直都沒睡覺。你倒是跟她解釋一下啊。”
沒想到陳筱婕一臉茫然,說道:“啥?你在瞎扯什麼啊,我昨晚一直在家裏啊,我能怎麼了?”
“啊?”三輪有些驚訝,後來想了想認為是她不想再提及昨晚的事情,於是就擺擺手說沒事敷衍了過去。接著又沉浸在自己的摩天輪幻想裏頭。
算了,隻要她恢複平時的模樣就沒關係了吧。三輪雙手背到腦後,將這件事就此別過了。
隻有半閑注意到,她的雙眼,閃過一陣灰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