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去哪?你知道他可能會在哪嗎?”星晴跟著三輪來到公路邊上,有些不安地問道。
“我不知道...總之我們先去他家看看吧。”三輪一邊跟星晴解釋,一邊招來一輛出租車。
在跟司機說了半閑家的地址並強調了有急事以後,三輪就沉默地看著窗外,一改以往話嘮的姿態。星晴知道他是真的著急了。
在三輪第二十次看表的時候,的士總算是來到了半閑家所在小區的門前。三輪付了錢便快步走了進去,星晴在後麵沉默地跟著,順道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一路駕輕就熟地來到半閑家門前,按響門鈴以後三輪等來的是半閑的母親。交談以後得知半閑果然不在家中,而是在兩個鍾以前就出去了,給母親的交代是回學校一趟。
道了謝以後三輪迅速離開,邊走邊對星晴說:“看來半閑手上很有可能拿著你的書。”
星晴點了點頭,補充道:“那他現在有危險的可能也更大了。”
三輪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他的內心此刻焦急如焚。
半閑,你到底去哪了?!
——在山海灣的邊緣處包圍著這個小鎮的是這裏最高的山,紅雲山。山腳處有許多的廢棄大樓,是以前一個開發商計劃建造一個山頂小區,最後卻因為資金不足等種種問題而放棄了,隻留下這一棟棟水泥牆裸露的大樓。
一般這些大樓都是荒無人煙的,它們唯一的用處就是收留那些流浪漢的排泄物以及一堆堆無處安放的垃圾。
久而久之,這樣的地方就越來越人跡罕至,隨著爬山虎逐漸占領了各棟大樓的外牆內壁,這些樓層也漸漸融入大自然的環境中,成為深山野林風景的一員。
然而,今天這裏卻被兩個不速之客打擾了一直以來的自然環境。一個身穿黑色長披風的詭異男子正死死追著一個年輕的男孩。
那男孩正是失聯許久的梁半閑。現在這般危急情況還得從今早起床時開始說起。
——話說清晨八點鍾按照生物鍾醒過來以後,半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雖然感覺它像是個夢一般不真實,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記憶。
“三輪那小子肯定還沒睡醒吧。”半閑看了看鍾,心想三輪口中的那本書估計還放在學校抽屜裏,這似乎有些危險。於是如同三輪後來推測的一樣,半閑確實是打算回學校拿走那本書。
因為半閑家離學校比較遠,等他拿到那本東西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當他將它收入書包,打算離開教室的時候,外麵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要是保安來問話被纏上了就糟糕了。半閑心想還是躲一下吧,於是便背靠後門蹲了下來。
那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半閑的心頓時緊張起來了。難道被發現了?
然後他看到自己頭頂上的門把轉動了下。可能是發現門是鎖上的,那人又開始移動,這次是在嚐試窗戶能否移動。這讓半閑有些懷疑,保安怎麼會有這樣的行為?
在那人找到了那個鎖壞了的窗戶,並跳了進來以後,半閑開始確定,這人一定不是保安。
小偷嗎?透過桌椅間的縫隙,半閑看到那人穿著黑色皮鞋,衣物長而蓋過小腿。
不是學生,而且服裝這麼怪異,半閑覺得已經可以確認這個人的角色了。隻是他又要開始糾結了,自己是就這麼躲到他偷竊成功離開,還是拚一把大喊一聲吸引保安的注意力?
要是這人手裏有武器就糟了...於是半閑決定還是先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前麵傳來那人翻東西的聲音,半閑小心翼翼地借助書桌的隱蔽探出目光。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詭異男子正俯身翻找著第一排的書桌抽屜,一個接著一個地尋找。
他到底在找些什麼?教室裏最貴重的東西也不過是講台下的電腦跟投影儀而已啊。半閑突然覺得不妙,要是他一直這麼找下去都沒找到,他遲早會被發現的。
幸好,那人一直翻過許多人的抽屜以後,似乎終於放棄了的直起腰來,不再尋找。
半閑暗自鬆了口氣,心裏默念快走吧快走吧。
就在這時,半閑的書包裏突然響起了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
oh shit!當時半閑心裏別提有多鬱悶,把那個偏偏選了個最糟糕的時間點打電話給他的家夥罵了幾十遍。但這也沒法改變那人已經發現半閑,並且正一步步往他走來的事實了。
當他看到那人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向他走來時,半閑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坐在地上背靠著椅子,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嘭!”半閑突然用力推到一張桌子,接著迅速奪門而出,頭也不回地亡命狂奔。
一時愣住的詭異男子幾秒後才反應了過來,帽子下發出陰惻惻的笑聲,他說道:“踏破鐵鞋無覓處,那書一定在這小子身上!”
說完便越過倒下的書桌追著半閑而去。
兩人一路狂奔闖出了校門,摳著手機的保安看了一眼,愣了好幾秒以後才自言自語道:“媽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回個學校還要穿上那難看的什麼cosplay衣服,真讓人受不了。”
半閑好歹也是每年都代表班級參加校運會長跑的奪分王牌,他自然沒想到後麵那男子速度竟然絲毫不亞於他,猶如附骨之疽般一直緊綴其後。
半閑隻覺得頭皮發麻,盡量往人多密集的地方走,但那家夥就一直吊在他身後,冤魂不散。三輪考慮過大呼救命,但有沒有人理睬先不說,還有可能危及無辜的人。於是最後他還是選擇獨自麵對。
此時他也非常確定那家夥是為了自己書包裏的那本東西而來,他也想過要把本子丟給那家夥來脫身,但想到昨晚三輪把它說得那麼重要,又有些舍不得。
如果這是自己的東西,半閑或許早就放棄了。可惜偏偏它是三輪的,這時候的半閑就顯得比守山犬還要執著。
憑著自己對於小鎮的熟悉,半閑和那人在集市周旋了大半個鍾頭,本來還想著隻要再堅持一下就有可能擺脫他了,可半閑突然有些不妙的預感——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被引導向集市的邊緣區了。
這個預感讓半閑感到一陣嚴寒,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就離遭殃不遠了。
這時候放下書逃跑可能還來得及。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肯定是三輪那臭小子,半閑心裏想到。
同時嘴角卻翹了起來。
在這種危急時刻,半閑卻想起了高一他剛認識三輪的事情。
“你小子誰啊,幹嘛坐我旁邊?”三輪一臉不爽地看著自願坐在他旁邊的半閑說道。
“我叫梁半閑,1994年七月十四號出生,照理說應該是我比你大。你沒資格叫我小子。”
“喲,小子口氣還蠻大的啊!”三輪挑了挑眉說道。
梁半閑第一次轉過頭看向他,說道:“我隻是在闡述事實而已。”
“呿,真是無趣的家夥。”三輪說道:“還以為傳說中海歸回來的高材生起碼思想不會像咱國家的書呆子那麼死板,哼!結果也沒兩樣嘛。”
“這不是死板,是謹慎求實。”
“呸!啊啊~真是太無聊了,你這樣的家夥估計也沒幾個朋友吧?”三輪嘲諷地笑道。
半閑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轉過了頭。
“好吧,既然這樣,本大爺就大發慈悲收你為小弟吧,你就盡管淚流滿麵地感天謝地吧!”
半閑沒有說話,心裏卻癢癢的。
朋友?他似乎第一次接觸這個詞。
那時候半閑還不知道,其實三輪他自己,也是在今天交到了他的第一個朋友。
後來發生了什麼?太多了,一起打架,一起逃課,一起被老師罰跑圈——怎麼好像都是些壞事情?切,半閑回答前一定會先習慣性翻一個白眼。
跟他這樣的損友在一起,你還想盼望什麼美好的回憶啊?
兩個曾經都是孤獨的少年,總算是活了十幾個春秋以後熬到了遇到彼此的季節。從此他們互利共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怎麼有點不對?
哦,那隻是三輪的想法啦。要說半閑的應該是:我的毫不在意,你的毫不放鬆。
後來三輪回憶起半閑這個朋友,總是會無限感慨,說自己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修來這麼個朋友。
八班的那些同學,總是會說在跟三輪混在一起以後,半閑就變得開朗了起來,但同時好像也猥瑣了不少。這可沒少讓一大堆的花季少女一邊心痛一邊詛咒三輪這個罪魁禍首不得好死。
但三輪不這麼認為。從他認識半閑那一天起,他就那個樣。像一條忠誠的守山犬,認定了的主人就不再更改一樣。他自始至終地守護著他珍重的東西,對於朋友的一點一滴恩澤,不惜以命償還。
當然,半閑也從來不覺得聰明一世的自己會這麼早隕落於此。
三輪,我告訴你!要是到最後你都沒來救我,我就算變成冤魂了都不會放過你!
他停下了腳步,走向另外一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