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歎息過後,我忍著腳痛從地上站起來,咬著牙多了兩下,接著便一瘸一拐的向著附屬樓那個小門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回望,一邊忍著腳痛,一邊還要不停的詢問自己——
如果小七就這麼走了,我該怎麼辦。
如果小七再也不回來了,我該怎麼辦。
他到底有沒有問題,雖然身手強的離譜,可是他還在頭痛著就跑了出去,萬一遇上點……
現在我們和其他幸存者之間的關係還很微妙,‘擦槍走火’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小七短時間不回來了,那我們會不會……
這麼久以來,小七幾乎是一直站在我身邊。以往我能及時作出那些令人驚歎的決定,也不得不承認是因為有小七這個後背,他總是能帶給我足夠的信心,即便他隻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或者悶頭睡覺。
事到如今,憑我一個人,能保護好這個團隊麼。
可能直到現在我才能體會到,當初我毅然離開加工廠那裏時,其他人心裏的感受。
不知不覺便走回到了附屬樓的小門口,我最後看了外麵一眼,便邁步走了進去。
門外夕陽的微光隻是映襯出了樓道裏的昏暗,從那些散落在地麵的紙張和碎屑上還能依稀分辨出曾經男生女生們描繪的圖畫。
也許隻有在我獨自一人的時候,才能專心的去觀察這些前世的‘遺物’,還可以貪心的品嚐一些過往的回憶。可往往在回憶過後,看到的則是更加恐怖的今天——
外麵的喪屍,
樓上的人類,
離開的小七。
靠近門口的位置有一個課桌,不知道怎麼跑到這來的,剛才下樓的時候也沒在意。我看著桌麵上那用鉛筆繪畫出來的小豬和便便,不禁莞爾一笑。
放在過去,這種擋路的東西我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但此時,我並沒有動那個桌子,而是選擇從它旁邊繞過去,同時眼睛還在注視著那桌麵上的圖畫。
繞過桌子的時候,我離旁邊牆壁的那三道門更近了一些,也因此忽而聽到裏麵的動靜。
隻是一瞬間的響動,便讓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幾個門板上。
之前跑下來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留意這些門,現在一看,還真是夠慘的。
三道木門都分別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最嚴重的那個在右手邊,門板上已經破開了兩個大洞,以至於我不用開門都可以看清裏麵的情況。
右手邊的門裏是一個小房間,除了滿地垃圾以外,什麼都沒有,剛才那聲音也不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我又看向左手邊的,才發現這個和中間那門都有些蹊蹺。
兩個門板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也就是老舊一些,還有點殘缺,可奇怪的是這兩道門每一個的門框都不知道被誰用厚布給封住了。
以前有的教室門會用厚布封在最底下的門縫處,這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這兩道門可是整個門框都被封了。
我伸手握住了左手邊門的把手,試著推了兩下,卻並沒有推動。這感覺也不像是鎖上了,倒像是因為這一圈破布把門擠死了。
我又推了兩下,還是沒效果。
人昂,越是得不到,就越是非得要。
我退後一點,接著一個墊步上前,直接上腳重重的踏在了門板上。這一腳力道十足,門板也應聲崩開了。
眼前的一幕,讓我所有的精神頭都‘煥發’起來了——
喪屍!
光影傳入眼中的那一刹那,我看到的是房間裏或坐或躺的待著五隻喪屍。
這裏怎麼會有喪屍?什麼人把它們弄到這個小屋的?還是它們自己來的?那又是誰把門用厚布封上的?會不會是孫愛奇他們……
這些問題不過是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絲毫沒有去考慮它們的答案。在我看到喪屍的時候,隻感覺渾身都為之一震,在應有的驚訝之餘,我的心中竟然還冒出了一絲安逸。
情緒很快就平靜下來,我冷冷的看著這些喪屍,沒有握刀,沒有後退,隻是站在門口這麼看著。
喪屍們也發現了我,一個個的爬了起來,向著門口靠近。
隻是瞬間,四周的空氣就忽然變得異常的寂靜,呼吸聲、吼叫聲、腳步聲,統統消失不見了,唯一能夠聽到的,隻有我自己的心跳。
在短暫的平靜過後,我似乎突然感到一股勁風從耳邊吹過,繼而便有一道利影從身後射出,伴隨著銳不可當的銀色光芒,筆直的刺穿了一隻喪屍的腦袋。
那是一把再熟悉不過的唐刀。
我使勁眨了一下眼睛,再度抬頭望去,那唐刀卻已然消失不見,而原本被‘刺穿’頭顱的喪屍也並沒有倒下,反而愈加快速的聚攏上來。
我笑了,這笑容可能很詭異。
喪屍的吼聲,我聽不到;自己的笑聲,我聽不到;隔壁傳來的砸門聲,我聽不到……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依賴小七,以至於在麵對喪屍的時候都會出現剛剛那種幻覺;這次小七的離開,確實是讓我極度的揪心,一方麵因為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是同生共死的夥伴。而更多的則是因為我感覺忽然缺少了一種信心十足的保證,從而致使原本藏於內心深處的脆弱再一次被喚醒過來。
原本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掙紮求生在這殘酷的末世。可我忽略了,雖然經曆過了一次次的生死離別,一次次的命在旦夕,我早就不應該再有依賴或軟弱,但是在我偽裝出來的堅強外表下,其實還是留存著太多太多不安定的因素。
現在想想,我所背負的到底都算些什麼昂。長久以來,在我麵對各色各樣的人和事的同時,身後都會站著一個或幾個從心底選擇支持我的人,是他們給了我勇氣和信心,給了我生存下去的動力。可是,誰又能給他們支持呢。
在我一意孤行的去做某些事情的時候,那些站在我身後的人們所背負的東西,或許要遠遠超出我的想象吧。因為我可以依靠他們,但他們或許根本就是無人可依。
與喪屍之間的距離,不足三米了。
我握住真夜的刀柄,腦海中浮現出小七的動作,接著便慢慢將刀刃展露出來。
我曾不止一次的將本應屬於自己的責任強加給別人,而他們隻是默默的承受著,像小七一樣,從不多說一句,從不向我抱怨,隻是擔負起我留下來的問題。
我會在向陌生人借個火機點煙之後說聲謝謝,卻在不經意間總是忘記對身邊和身後的人心懷感恩。
我可以任性,他們,原本也可以的。
所以小七,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麼你就去吧,去找回屬於你的唐刀,去找回屬於你的記憶!
喪屍已經越來越近,我似乎感到最前麵那隻吼出來的聲波都已經撲在了我的臉上。我將真夜慢慢的抬起來,還是像小七曾經示範給我的動作那樣。
這個隊伍原本就是我組起來的,那麼責任就應該背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堅強,我想那應該就是在一個人失去背後那麼多支持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勇氣。
我也曾看過一個海迷對‘夥伴’一詞的解釋——夥伴是什麼?是在你遇到困難時及時來幫助你的人?我看並不完全。夥伴就應該是:我來解決我的對手,你去負責你的敵人,如果你完不成,那我就踢你的P股!
好吧,小七,你給我記著:我來負責這個隊伍,你去找回你的東西,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我看到你兩手空空,那麼我就在踢完你P股之後再灌你五斤芥末!
呃~~~~!!
咚~!!咚~!!
當!
所有的聲音在轉瞬之間鑽進了我的耳朵,而麵前喪屍的雙手也幾乎碰到了我的脖領。我左手快速抓住喪屍的領子,同時翻轉刀柄正手握住,繼而猛然揮刀上前,用刀尖狠狠刺穿了喪屍的眼球!那清脆的聲音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這,才是我的節奏。
你們不是喜歡鬥心眼麼,那麼好,我來給你們換個遊戲。
下一隻喪屍已然撲將上來,我用力抽出刀刃,接著慣性猛轉身體,同時再次翻轉刀柄反手而握,當下一隻到至麵前時,我順勢將刀刃送進了它的頭顱!
撲哧!
刀尖狠狠的刺進了喪屍的眉心,齊根沒入,將那腐朽的大腦再次打入深深的地獄之中。
第二隻,解決,還剩三隻。
咚!咚!咚!
隔壁再次傳來砸門的聲響,有那麼一瞬間我還給錯聽成了好友上線提示音的加強版……
看來還不止這點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