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的雨夜,空曠的郊區,孤立的別墅。我們一行七人正躲在這裏,享受著“暴風雨”後的寧靜。可就在此時,別墅裏又發生了變故。
虛掩的房門露出一條縫隙,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見了門縫中的那隻眼睛。
“誰在那,出來。”我竭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對著房門質問道。從‘眼睛’的高度判斷,那應該是人類,而且應該是個活人。如果是喪屍在門後,那它早就該衝出來了。
沒有動靜,那扇門還是那樣虛掩著,我感覺那眼睛似乎在看我,弄得我後背發涼。不過無論我心裏波動再大,表麵都要裝出平靜的樣子。我加大了聲音,再次問道:“誰在那!給我出來!”
這一次門開了,不過卻是彭妙那屋。
“怎麼了,小磊?”彭姐走出來問道,“難道還怕黑嗎?”
我沒理會她的調侃,雙眼緊盯著那房門,頭也不回的問道:“彭姐,誰在那個屋子?”
“啊?不知道呀,我沒進過那裏。”彭妙看著那房門說道,話音未落,她的眼睛頓時睜圓了,失口驚叫道:“啊!那是什麼!”
看來她也不清楚。我們這一隊人,女生都在房間裏,男生都在樓下,所以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們之中的。隨著一陣上樓的聲音,敖翔和林陽也跑到我身邊,急聲問道:“怎麼回事?!”
我沒說話,彭妙顫顫的抬起胳膊指向那個門口,二人跟著望去,也頓時一愣。我對著門口又一次說道:“再說一遍,出來!”
我打定注意,對方如果再沒動靜,我就衝進去,管你裏麵是牛鬼蛇神,先爆打一頓再說。
吱鈕———門開了,沒想到這種高檔別墅的房門也能發出這麼惡心的聲音。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影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透過燈光仔細看去,這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身穿淡黃色的唐裝,一張老臉麵無表情,帶著一副鑲有金邊的老花鏡,映出了平靜與沉穩。看他的樣子,估計也沒有受什麼傷。老人的身材比較發福,肚子比胸懷還要寬廣,以前應該就是個富人,現在看來,有可能是這別墅的主人。可他為什麼藏起來,現在又為什麼出來了。
和對方一個照麵,就要對他有個大體的評價,對身份有個判斷。這是我以後要求自己隨時謹記的。
“你是誰。”我張口問道。其實就算他說了名字我也不認得,這樣問隻是為了讓他開口說話,好判斷他是不是個“人”。
“你們好。”老頭發出了滄桑而深沉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
老頭先是環視了一圈,把我們挨個打量一個遍,最後把目光釘在我身上,才緩緩的說道:“這是我的房子。”
果然如此,這老頭是這別墅的主人。雖然也不能因為他一句話就輕易確信,不過這種日子裏,身份什麼的都無所謂了。
“老先生您好,原來這是您的房子。”彭姐在一旁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擅自就……”
我伸手擋在彭姐麵前,打斷了她的話,然後看著老頭說道:“你為什麼一直躲在裏麵。”
老頭的嘴角微微翹起,慢悠悠的說道:“年輕人,你們也是從外麵來的不是麼?現在世界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用我多說。人心難測,不得不防啊!你們一大群人突然闖進來,我一個老人家也不是你們的對手,自然要先躲起來看看形勢。”
“那現在你怎麼又出來了?”敖翔問道。
“嗬嗬嗬……”老頭發出了人上歲數以後共有的龍鍾般笑聲,抬手指向我說道:“剛剛這位小朋友和這姑娘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如此看來你們也不是窮凶極惡的人,這讓我放心不少,再說我又被發現了,想藏也藏不住了啊。”
在18歲以前,如果有人叫我小朋友,我就一腦門子官司,最次也得給人一個白眼,現在,也不覺得了,何況人家歲數那麼大,這種稱呼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你的嗅覺很敏銳啊,剛才我隻不過看了以後背一眼,你立刻就感覺到異樣了吧。”
我沒回應,繼續等他說。
老頭又道:“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裏麵,畢竟之前儲存的食物都在樓下,如果我偷偷下樓的話,一旦被你們發現,我真怕你們把我這把老骨頭扔出去啊……”
“這裏隻有你一個人。”我問道,不過我現在的問句比陳述句的語氣還要平淡。
“對啊……”老人原本和藹的麵色頓時失落了一半。
“你沒有家人麼。”我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房間,門打開了不少,但裏麵沒有燈光,黑漆漆的一片。放在前幾天,我都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但現在我也不怕讓人回憶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如果要和這個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我必須把他了解清楚。
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幽幽的說道:“自從那種怪病爆發之後,這棟房子裏麵隻剩下我了……”
彭妙嗯了一聲,說道:“怪病?老先生,這可……”
我又揮手打斷了彭姐的話,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可已經沒必要去解釋,喪屍病毒雖然在某種方麵也可以說是一種病,但卻是無法治愈的絕症,感染的人們早已死去,隻剩下一副皮囊在繼續執行著最簡單的本能,那就是吃。但這種觀念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的,不隻是這種老年人,各個年齡階段都有這種人,他們願意去想成這是一種可以治愈的病,當有一天人類發明出有效的藥物時,就可以重現回到過去的和平生活……說白了就是一種逃避心理,對於喪屍,隻有消滅,沒有治愈。
我暗暗歎了口氣,對方說的也差不多了,至於名字我也不想打聽,於是對著老人說道:“老先生,我明確告訴您,我們隻是想在這裏休息一下……”
“我知道。”這回換成老人打斷我的話,“你們想怎麼樣都可以,在這末世人類就是要互幫互助的。不過我隻有一個條件,希望你們能不要進我這個房間。”說著老人還回頭指了指後麵。
“為什麼。”我又一次皺起眉頭。
“嗬嗬嗬……”老人說道:“畢竟咱們是初次相識,誰也不了解誰,我沒事不會隨意出來走動,二樓的其他的房間和一層你們可以隨便使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隻是希望你們能給我留一個安靜的地方,讓我這把老骨頭再苟活幾天。嗬嗬嗬……”
我想了想,他說的也在理,這老頭還算是明智。如果他還對我們指手畫腳的,限製這個限製那個,我就不能保證不動他。像是行屍美劇裏麵男主的好脾氣,我現在可沒有。
我暗暗琢磨了一番,然後抬頭看著老人說道:“成交,我們互不幹涉。”
“謝謝了年輕人……那我現在就去睡覺了。”說完老人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房間。之後傳來的就是鎖門的聲音。
我回過頭說道:“彭姐,你先回去睡吧。”
“小磊……”
“沒事的,我們三個輪班守夜,你們可以踏實的休息。”
“那怎麼行,你們也很累了,我也幫你們值班……”彭妙還要說,我直接扶著她肩膀把她輕輕推進了房間,然後撤了出來,說道:“好了,你快點睡吧。”說完我就關上了房門。
“磊子,怎麼著?”
我沉下臉看了看老人的房門,然後壓著聲音說道:“晚上值班的時候,也要監視著樓上。”
“好!”林陽應道。旁邊的敖翔也點了下頭。
“如果他有什麼額外的舉動,殺了他!”我堅定的說道,聲音隻足夠讓林陽和敖翔聽見。
林陽嗯了一聲。而一旁的敖翔卻愣了一下,接著才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