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剛才接到的那個電話是醫院打來,電話裏隻說他母親的情況不太好,至於究竟是不好到何種程度,醫院的人沒有細說。
但李鋒的媽媽前兩天才剛進行了開顱手術,不用說也知道是手術的恢複不理想。
“你先別急,可能情況並不嚴重,隻是醫生做不了主才找你過來的。”趕去病房的路上,我不停安慰著李鋒,李鋒一臉慌張無措,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李鋒推門進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裏空無一人,原本該躺著人的病床上被褥淩亂,一個削好皮的蘋果放在一邊,一口都沒有吃。
李鋒慌了,二話不說衝去了護士台,卻被護士告知他媽媽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原因是血管破裂引起的腦溢血。
“這不可能......”李鋒失神地說道,“那天昨晚手術,李醫生明明說手術很理想的,隻要悉心照顧,不會有大問題的。”
護士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負責你媽媽那一床的。”
護士這話一出卻像是提醒了李鋒,李鋒飛快地問道:“請問鄭小燕護士在哪裏?我媽媽一直都是她在負責的。”
“鄭小燕?”護士想了想,眼中露出一絲不屑,說道,“好像是去上廁所了,她那上廁所,沒個個把小時是出不來的,一準是又在廁所裏玩手機了。”
那護士說起鄭小燕的時候態度有些奇怪,直覺告訴我這裏麵應該是有隱情,隻是我剛想再問下去,李鋒已經往搶救室的方向去了,我見狀也隻得跟了上去。
我們趕到搶救室外的時候,幾名醫生正從手術室裏出來,為首的那人將口罩摘了下來,李鋒一下認出來那人就是自己母親的主治醫生,也就是剛才打電話通知自己過來的人,忙拉著了他問道:“餘醫生,請問我媽媽的情況怎麼樣了?”
被叫做餘醫生的人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鍾才想起了李鋒是哪位,敷衍地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說道:“李先生,實在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你母親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昏迷了,我們也是回天乏術......”
李鋒一下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推開餘醫生就要往搶救室裏衝,卻被餘醫生身旁兩個助手模樣的人一下攔了下來。
“你幹嘛?手術重地是你這種人想進就能進的麼?”其中一名助手態度惡劣地說道。
李鋒眼神空洞,失神地說道:“裏麵躺著的是我媽,我要進去看她!”
助手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們當然知道裏麵躺著的人你媽,可也不能就因為這樣壞了規矩不是?一會兒等人推出來,我們自然是會讓你看的。”
李鋒像是丟了魂魄,不知道有沒有將助手的話聽清,隻兀自說道:“為什麼會這樣?那天動完手術你們明明說手術很理想的,不會有任何問題。”
助手立馬道:“我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隻要是手術,就會有風險,哪怕是再簡單的痔瘡手術也沒有誰能確保萬無一失,這在手術前我們都是有跟你說過的。”
其實這名助手說得倒也不假,手術有風險這是常識,可李鋒早已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我們幾人就這麼在手術外僵持著,最終餘醫生不耐煩了,但語氣還算禮貌,“能請你們讓一下麼,我一會兒還有一台手術,耽誤了手術我們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說完以後他連看都沒看李鋒一眼,就徑直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那兩名助手也很快跟了上去,走在最後麵的是個護士模樣的小女生,看起來比我和李鋒大不了多少。
隻見她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厲害,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根本不敢正眼看李鋒。
“等一下。”就在那護士要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李鋒忽然叫住了她,“鄭小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人就是負責李鋒媽媽床位的鄭小燕。
鄭小燕猛然聽見李鋒叫到自己的名字,一下停住了腳步,慌張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了。”
李鋒的眼神發著狠,死死地盯住鄭小燕,“我為了讓你把我媽媽照顧我,前幾天還特意給你買了水果。如果我媽媽真是病情突然惡化,我不會說什麼,可我早上離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就過了短短幾個小時,好好的一個人就沒有了?”
鄭小燕慌張地眼睛四處亂飄,“這我怎麼知道呀,我就是個護士。”
就在我以為李鋒還要繼續質問下去的時候,他竟然出人意料地一下跪了下來,朝著鄭小燕求道:“就算是我求求你,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在我走後的兩個多小時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鄭小燕怎麼也沒想到李鋒會突然跪下,顯然是被嚇了一跳,連著朝後退了幾步,半晌後才顫抖著聲音回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手底下還負責了別的病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就看好了你媽媽一個人呀。”
李鋒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對地連磕了三個響頭,“求你一定把實情告訴我。”
鄭小燕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話再出口卻是,“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也不能在這胡攪蠻纏吧,你再這樣的話我要叫保安過來了。”
李鋒沒有被她的話嚇住,仍在自說自話地求著鄭小燕,而他的話也成功地惹怒了鄭小燕,隻見鄭小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拋下一句“神經病”就離開了。
我看著李鋒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很不好受,剛想要將他攙扶起來,他卻已經先我一步自己站起了身來。
“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李鋒肯定地說道,“我早上離開醫院的時候,餘醫生還來給我媽媽做了檢查,是他說我媽媽恢複得十分不錯,我才肯離開的。”
“可是......”我為難地看著他道,“醫生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