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當時我被一個牡丹花修成的精怪給挾持了,她用長長的柱頭刺穿我的喉嚨,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我爸就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那個時候我從血液到心都是涼的。”
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格日勒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
聽見試驗品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心裏忽然冒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你究竟想說什麼?”我坐直了身子,眉頭皺起,忍不住問道。
在我的印象中,格日勒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分享自己的經曆的人,相反的,他將有關於自己的一切都隱瞞得很好,推心置腹這種事我從來都沒想過會發生在我和格日勒之間。
格日勒聽我這麼問,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有時候我覺得他的生氣,失望,悲傷都是裝出來的。譬如在某種情形下,怎樣的情緒最合適,他就會配合地表演出來。
但,這都不是出於真心的。
雖然我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和他相處的久了,這種感覺便愈發的明顯。
格日勒見我想問題想得出神,便說道:“不是你想聽我將收妖的事情麼?我現在就是在響應你的要求啊。”
他說起這話的時候一臉的理所當然,倒好像我才是胡攪蠻纏的那一個。
我一下就失去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致,不過好在這個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小區的底下停車場,我和格日勒分別從車的兩邊下來,也適時地結束了這個不尷不尬的話題。
回到格日勒家後,我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便和格日勒說明了我想回學校去住的想法。
格日勒沒有挽留,一直將我送到電梯口,就在我伸手按下下行按鈕的時候,他卻突然叫住了我,“你確定沒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說了麼?”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我的書包,問起這話時雲淡風輕得就像是在說“你今晚是想喝粥還是想吃大米飯”。
而被他這麼一問,我也才想起來女媧石已經回到了我的手中。
在這之前,女媧石對我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唯一吸引我的地方恐怕隻在於通過它能牽扯出與烏轉珠有關的事情。但當靈雨帶著一身的傷站在我的麵前,將費盡千辛萬苦尋回的女媧石交給我時,我才真正意識到女媧石的重要性。
我當著格日勒的麵將書包脫了下來,緊緊地護在胸前,“這是靈雨找回來給我的,你別打它的主意。”
格日勒無奈苦笑,“我打它主意幹嘛,女媧石隻能被女媧後人,或是女媧後人的命定之人所用,我就算真拿了它也沒有用處的。”
“那既然這樣,烏轉珠又為何費盡心機想要得到女媧石?她好像並不符合你所說的條件吧。”對於格日勒的說辭,我並不敢完全相信。
格日勒便解釋道:“烏轉珠並非是想要得到女媧石,她的目的隻是不讓女媧石落到能將其所用的人手中罷了,譬如靈雨,譬如你。”
“連你也認為我就是靈雨的命定之人麼?”我依稀想起不久前靈雨在電話裏對我所說的話,但當時因為一心想著解決林素花的事情,我並沒有將靈雨的話過多地放在心上。
現下聽格日勒說起其中的種種,我才重新考量起靈雨先前的話來。
“叮——”
電梯門打開,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恍恍惚惚走進電梯,就聽格日勒在我身後說道:“我有辦法讓女媧石最大程度地為你所用,就看你願不願意信任我。”
電梯門緩緩合上,根本沒有給我回答的時候,格日勒最後的話就像是一根魚刺般哽在了我的喉頭,讓我即便是回到了宿舍,心裏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這樣過了兩日,格日勒倒是沒再找上我,李鋒那邊也收斂了不少,雖然不知道這短暫的寧靜的背後究竟是什麼,但我總感覺真正的暴風雨即將到來。
隻是這話我沒有朝著任何人說起,一來真正可以信任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二來我不想叫真正關心我的人整日為我提心吊膽。
這日,我剛上完了專業課準備去奶茶店裏兼職,剛一走出教學樓,就看見了在樹蔭下的周敏。我想裝作沒有看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她卻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慍怒,不動神色地瞥了她一眼,她也意識到了不合適,識趣地鬆開了手。
“懷祖。”她麵露難色地叫了聲我的名字。
我立馬道:“別這樣叫我,我跟你不熟。”
周敏苦澀地笑了笑,說:“我今天過來是為了小胖的事,我知道小胖是你的好朋友,你也不希望有任何事情能傷害到小胖吧。”
我譏嘲一笑,說道:“你當然知道,不然的話你又怎麼能輕鬆地離間我們的關係呢?”
周敏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並不否認,卻也不打算讓我就這麼離開,我們就這麼在空地上僵持著,就在這時,劉向陽忽然走了過來。
他用滿是探究地眼神盯著周敏看了一會兒,又轉向我道:“這是你的新女朋友麼?”
雖然我已經明確拒絕了劉靈靈,但劉靈靈仍是沒有接受劉向陽的追求。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但這劉向陽確實是對我越來越充滿敵意了。
麵對劉向陽不懷好意的詢問,我麵無表情地回道:“一個朋友。”
“朋友?”劉向陽嗤笑道,“我看是女朋友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巧有三兩個同班同學經過,他們雖是笑著在和我打招呼,視線卻不偏不倚落在了周敏身上。
我不怕流言蜚語,卻也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被一群人圍著當猴子看,索性叫上周敏去了我打工的地方說話。
奶茶店裏一如既往的冷清,工作人員是客人的幾倍多,我和小美打了聲招呼,便找了個不怎麼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周敏坐在我的對麵,還沒開始說話,眼淚就先劈裏啪啦落了下來,那樣子落在旁人眼裏,倒好像是我輕薄了她一樣。因為周敏不久前就剛做了這樣的事,所以我不得隨時提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