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按時等在了校門口,周櫻格來得倒也準時,隻是車窗搖下來的時候車裏還坐了個男人。
那男人生得極為白淨,隻是細看之下卻是病態的蒼白,他穿著隨意,但那衣服一看就不是便宜貨,估計我衣櫥裏所有的衣服加起來都買不起他身上的一件外套。
男人見我站在車旁出聲,朝著我禮貌地笑了笑,說道:“你就是苟懷祖吧,先上車吧。”
等我坐進車裏後,周櫻格終於不情不願地介紹道:“這是我哥,周子生。”
“周先生你好。”我恭恭敬敬地向他打了個招呼,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絲毫沒有攻擊型,可我和他說話時聲音卻不自覺地小了下去。
周子生和煦一笑,朝我說道:“叫我子生哥就好。”
隻是他話音剛一落下,駕駛位上就傳來一聲嗤笑,而後周櫻格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沒辦法,不得不叫你一聲哥,你以為就你這副病懨懨的模樣,誰會真的想要叫你哥啊。”
我雖然不知道周櫻格與她哥之間發生過些什麼,可我總覺得她這樣說話不太禮貌,但那畢竟是他們的家事,我不好參與太多。
車子一路疾馳,最終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建築外停了下來,周子生周櫻格兄妹兩人已經從車上走了下去,我還盯著眼前的情形發呆發著呆。
像這樣的建築我隻在電視裏看到過,所以一時弄不清周櫻格把我帶來這裏的意圖是什麼。
“還不下車麼?”周櫻格站在車邊敲了敲車窗。
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跟在周櫻格身後朝建築裏走去。
走近以後我才發現,門外站了兩個傭人模樣的女人,一見著周子生和周櫻格立馬恭敬彎腰道:“二少爺好,小姐好。”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這兒竟是周櫻格的家!雖然我一早就知道周櫻格家有錢有勢,可眼前的場景還是將我驚著了。
周櫻格見我微張著嘴,故意放緩了步子,說道:“別看了,這房子是二十年前的裝修了,審美確實有待提高,不過是按照我媽的心意來的,說實話我是一點也不喜歡。”
她邊說邊領著我走進客廳,那客廳也是大得離譜,竟是有近兩百來個平方,頭頂的水晶吊燈正折射出耀眼光亮,不僅是窗戶和桌椅板凳,就連地上都是一塵不染,我趁著那兄妹二人沒有注意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忽然不知道該要這麼下腳。
“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我們先談正事吧。”周櫻格領著我在圓桌邊坐了下來,傭人立馬倒了茶過來。
我麵前的是一杯青翠碧綠的綠茶,周櫻格的則是花茶,味道還怪好聞的。
傭人將兩杯茶放下後就要轉身去忙別的事,我不確定地朝周櫻格問道:“你哥他不喝茶麼?”
“喝什麼茶呀?”周櫻格陰陽怪氣道,“他一天到晚的藥就夠他喝的了。”
按說做哥哥的人被妹妹這般調侃,多少是該有些生氣的,可我望向周子生時他依舊是一臉笑意,甚至眼裏還有一絲歉意,緩緩開口道:“自打出生以來身子就一直不怎麼好,給家裏人添了不少麻煩。”
我一聽這話心裏突然不是滋味,正要說兩句寬慰他的話,周櫻格卻嗤笑一聲道:“既然知道這樣那就趕緊把身體調理好。”
周子生抱歉一笑,點頭道:“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叫你們擔心了。”
我隱隱察覺這兄妹二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有哪裏不太對,做妹妹的對哥哥沒有最基本的尊重,做哥哥的也沒有該有的威嚴。
不過我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哪有閑心來操心別人的家事,便端起麵前的綠茶喝上一口,問道:“周小姐,你今天找我過來是有事要說麼?”
周櫻格說:“嗯,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是和烏轉珠有關的。”
她邊說邊攤開掌心,那道紅色光暈又慢慢積聚而起,與此同時周子生也伸出一手虛握成拳,交疊在周櫻格掌心之上,刹那間一道強光迸射而出,我下意識擋住眼睛,幾秒過後眼睛才微微有些適應。
我緩緩睜開眼睛,就見三道淡紫色光帶在一道白光旁上下遊走,周櫻格解釋道:“這便是烏轉珠殘存留下的靈識,最上方的這一道是留在你的朋友秦小瓜身上的。”
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所以那道光帶的紫色最不顯眼,幾近於透明,像是隨時都要消散開去。
“中間這道是從溺水的女高中生身上搜集來的,最下這道則是英壯的。”
因為這二者死亡的時間相近,所以最下麵兩道光帶色彩相似,也最穩定。
周櫻格一一解釋完,周子生也將手收了回去,隻是原本就蒼白一片的臉上愈發得沒了血色,像是隨時都要暈倒過去。我正這麼想著,果然下一秒周子生就狂咳起來,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身上白衣也染上了血痕。
我急忙起身要去為他找東西擦拭,周櫻格卻像是無事發生一般仍舊坐在位置上,甚至冷嘲熱諷道:“哥,你好像比以前還要沒用了呢?”
周子生虛弱地喘著氣,絲毫也不生氣,反而還牽強地勾了勾嘴角,說道:“不過好在是沒有耽誤到正事。”
周櫻格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就在周櫻格說話的工夫,周子生又難以自製地咳了起來,本就單薄得像紙片一樣的身子猛烈晃動著,就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心生不忍起來。
周櫻格卻說:“你咳夠了沒有,我和苟懷祖還有正事要說,能不能麻煩你注意一下?”
周子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說道:“好,那你們說話吧,我先回房間去了。”
說完他便要朝著樓梯走去,周櫻格卻一下叫住了他,我還以為周櫻格是意識到自己先前的態度有多惡劣了,想要和她哥道歉,卻沒想她隻是冷冷道:“去把你的藥喝了再上樓,省得回了房裏還是咳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