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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輔導員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副成功人士的典型外表,毛發稀疏的地中海發型,大餅似的大臉上附庸風雅地架了副黑框眼鏡,圓滾滾的肚子裏裝的不知道是墨水還是油水。
他這副模樣一下讓我想到了“腦滿肥腸”四個字,不過這樣的話我自然是不可能當著他的麵說的。
我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個躬,問道:“輔導員,你找我有事麼?”
輔導員正在電腦上玩著紙牌遊戲,聽我這麼一問,這才不情不願地把目光從屏幕閃移開,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說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剛才聽人說你和你們宿舍的英莊同學起了衝突,而且這英莊同學好像傷得還挺嚴重。”輔導員推了推眼鏡,繼續道,“我就是找你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他的傷不是我弄的。”
“這我知道。”輔導員忽然衝著我樂了樂,“所以我不是才找你過來嘛,要是我認為是你做的話,估計這會兒找你問話的就該是警察了。”
輔導員的話乍一出口像是在替我說話,隻是越琢磨就越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等了沒幾秒,輔導員又接著說道:“懷祖同學啊,你是以你們省第一名的成績考到我們學校來的,老師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呢,接下來的這些話我老師我就是點到為止,至於究竟要怎麼做,我想你會想明白的。”
我恭敬地回道:“嗯,輔導員你說吧。”
“咳咳。”輔導員又咳了兩聲,好像接下來的話有多難以啟齒似的,“這個,你也知道的,英壯他舅舅在省城當官呢不是,咱就是些平頭老百姓,所以有些事情上啊該讓還是得讓,以卵擊石這種事書裏看看就成,就用不著咱們親自一試了。”
輔導員說這些話時,一副看透世事的通透模樣,隻不知隔了半米遠的距離,我已經聞見了他身上那迂腐的味道。
“不過呢,學校也不可能讓你吃虧的,隻要你啊和這英莊同學處好了關係,到時候期末評選的時候肯定給你們一個優秀宿舍獎。你也知道的,這優秀宿舍獎可是直接和一等獎學金掛鉤的。”
看來鼓勵的話,實則卻是滿滿的威脅。
我在心裏譏笑一聲,麵上卻還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說道:“那我就先謝謝輔導員了。”
“謝我做什麼,我也就是見你是個好苗子,想要點撥你兩句罷了。”
我裝作感激地模樣,朝著輔導員點了點頭,實則胃裏已經因為惡心而在翻江倒海。
我忘了後來是怎麼走出的辦公室,隻知道那一刻腦海裏的幾張臉重疊在了一起,李老師的,王校長的,輔導員的,他們不無得意地朝我說道:“你瞧吧,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有錢就是能讓鬼推磨的。”
強忍著胃裏的難受,我飛快地走出了大樓,回到宿舍的時候李鋒已經出去了,空蕩蕩的宿舍裏隻有我一人。
我忽然無比想念爺爺他們,如果他們在我身邊的話我可能早就已經忍不住抱怨了出來,可我們現在隔了那麼遠的距離,我反而不敢打一通電話。
因為我怕讓他們知道自己在新的環境過得並不開心,他們肯定又要為我擔心。再說靈雨已經高三了,正是不能分心的時候,還是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讓她分心才好。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到了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李鋒終於回來了,不過他一回來就又窩回了自己床上,全程和我沒有半點交流。
早就習慣了他的有一出沒一出,我倒也沒覺得有多奇怪,正要翻身下床泡麵吃,手機忽然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學姐”兩字不斷閃爍著,心裏那種煩悶的感覺又上來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接起,直接把電話掛了。
沒想到蔣夢芸還挺鍥而不舍,一個沒接又打了一個過來,我依舊是掛斷,她再打我再掛,就這麼幾次下來,下鋪的李鋒第一個受不了了。
他把腦袋探出床沿,語氣不爽道:“你還接不接了,都吵著我看書了。”
我隻得抱歉地擺了擺手,按下了接聽。
電話剛一接通,蔣夢芸的聲音就衝了出來:“懷祖,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又有些慶幸,隻不過這都不是我想關心的事了,我隻是冷淡地問道:“學姐,你找我有事麼?”
“懷祖......”她輕輕喚了一聲我的名字,就像那天在月光下的時候一樣,帶著溫柔繾綣。
我差點就又軟下心來,可以想到她白天時候的話,又覺得這樣自作多情的自己實在可笑至極。我輕聲歎了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不耐煩。
“學姐,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懷祖,對不起。”半分多鍾的沉默過去後,聽筒裏傳出的第一聲竟然是蔣夢芸的道歉,她緩緩地說了起來,“其實今天白天的話不是我本意,我隻是不想讓英壯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問道:“那在你看來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蔣夢芸愣了幾秒,忽然小聲地啜泣了起來:“懷祖,你別這樣好嘛,大學裏的男女同學像我們這樣一起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做的,再說,我們根本連電影都沒有一起看過好麼?”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話一經她口說出來,就好像是我在死纏爛打了一樣,可是天地良心,我從來都沒有存過那樣的心思。
就連那天在校園湖邊,蔣夢芸說她可能是有點喜歡我的,我也隻是說認識的時間還太短,彼此都不太了解,喜歡不喜歡這樣的話還是等熟悉了以後再說吧。
可是怎麼不到一月過去,我反倒被安了個死纏爛打的莫須有的罪名。
“學姐,在你說接下去的話之前,我有一句話想說在前麵。”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我沒有喜歡過你,更沒有想過要追求你,我看到你和英壯在一起的時候之所以會不開心,隻是因為我覺得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比英壯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