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白天玩得太瘋了，那天回到家以後剛吃過晚飯，大家就都各自回了屋休息。
第二天是小年夜，距離過年又近了一天，爺爺正在院子外貼對聯，靈雨則搬了張小板凳在院子裏包餃子，不過她這包餃子是現學的，賣相不怎麼好。
劉玄霖則依舊是捧著個酒壺，喝酒喝得正開心。
我正想擼起袖子加入包餃子的隊伍中，小胖突然走了進來。他手裏端了個大紅盆子，裏麵是滿滿一盆的白麵饅頭。
這是我們這的習俗，逢年過節的就要蒸饅頭，但因為以前就我和爺爺兩個人住，蒸饅頭的工序又太繁瑣，所以我們家一般都是不蒸饅頭的，就在縣城集市上買上幾個意思意思，就當是討了個好兆頭了。
小胖把一盆饅頭往我麵前一放，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上一句話，他就屁顛屁顛地跑到了靈雨麵前，大獻殷勤道：“小靈雨，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包餃子呀，要不要小胖哥哥幫幫你？”
我被他惡心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道：“你洗手了麼，就幫著包餃子？我可告訴你，到時候你自己包的餃子全都留給你。”
小胖對我的話置若罔聞，盯著靈雨看個沒完，都快要樂成一朵花了。
我充滿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回屋喝粥去了。
隻是等我喝完粥出來的時候，就見小胖仍舊兩手插在兜裏，光顧著說話，什麼也不做。不過本來也是，他是客人，哪有叫客人動手的道理。
我走到旁邊聽著他和靈雨說了會兒話，隻是越聽越覺得奇怪，小胖這話裏話外的怎麼像是在打探一樣。
“誒，秦小瓜，你幹嘛呢，你最近好像對靈雨的身世特別好奇嘛。”我忍不住打斷他們的對話，不怎麼高興地說道。
靈雨看了我一眼，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懷祖哥，你別這樣，小胖哥他是關心我。”
“是麼？”我懷疑地望著小胖，小胖也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就心虛地低下了頭。
不過當時的我沒意識到他這是心虛，隻當他是害羞了。
小胖在我們家坐了一上午，其間和靈雨有說有笑的，雖然我總覺得他在套靈雨的話，可靈雨對以前的事能記起來的本來也不多，我便沒有太放在心上。
到了午飯的時候，小胖被他爸叫了回去貼春聯，這件事也就算是這麼過去了，我們誰都沒有意識到有任何問題。
吃過午飯，我和爺爺又把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想到一年就要這麼過去了，我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晚飯的時候爺爺和劉玄霖喝了不少酒，我和靈雨則是以果汁代酒。果汁還是從縣城的大超市裏買回來的，別說，貴是貴，味道也是真的好，比我們這糖精兌水的所謂果汁好喝多了。
劉玄霖一杯接一杯地給爺爺倒著酒，若是換在以前，爺爺定是要說上幾句推拒的話的，不過今天爺爺顯然也在興頭上，劉玄霖給他倒滿一杯，他便拿起來一飲而盡。
到最後他竟是和劉玄霖兩個人幹掉了一斤白的，還把自家釀的黃酒也拿了出來，大有點不醉不歸的意思。
“來，懷祖，你也陪著爺爺喝點。”爺爺把一隻大碗推到了我的麵前，拿起黃酒就要給我滿上。
我知道爺爺這是喝醉了，簡直哭笑不得，要是等爺爺醒來知道我喝了酒，還不得把我吊起來打一頓？
“爺爺，別喝了，你都醉了。”我把碗推開，順便把爺爺手裏的酒也一把奪了過來。
爺爺很是不滿，說道：“誰說我醉了，我現在靈清著呢。”
一般喝醉了的人最喜歡說的就是這話，我隻能把爺爺當做是個任性耍脾氣的小孩子，隻是如果爺爺還想再喝酒的話，我是絕對不可能會同意。
畢竟爺爺要是再喝下去的話，極有可能像劉玄霖一樣喝趴下，抱著桌腿又哭又笑。
我和靈雨兩人同時歎了口氣，決定把劉玄霖先拖回屋去，這老頭子，都喝得走不動道了，嗓門兒還挺高，就是說的話含含糊糊的，沒人能聽得懂。
而且剛把他帶回房間，他就扶著門吐了一回，聞著那刺鼻的味道，我和靈雨也差點沒忍住吐了出來。
等把劉玄霖伺候著睡下，又把他房間裏的汙穢清理幹淨，已經過了十點，想到屋外還有另外一個醉鬼，我頓時有點頭痛。
想到靈雨身子還沒完全恢複，我便把她先勸回了屋。
“爺爺，咱回屋子裏去睡吧。”我把爺爺的一條手臂搭上我的肩膀，咬了咬牙才能勉強站直身子，晃晃悠悠朝著屋裏走去。
走了沒兩步，爺爺突然打了個重重的酒嗝，那味道簡直難以形容。腳步虛浮得扶著爺爺來到床邊，隻是還沒來得及把他放下，就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忙應了一聲，說道：“爺爺，我在這兒呢。”
爺爺懶懶地掀開眼皮看了我一眼，又說道：“我的懷祖啊......”
我隻得耐著性子又回了一句：“爺爺，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麼？”
爺爺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盯著麵前的桌子放空了幾秒，突然道：“懷祖啊，我原本是想力挽狂瀾改變現在的一切，可照現在看來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不是我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爺爺，你到底想說什麼？”
爺爺收回目光，定定地看了我一眼，這才接著道：“我不知道羞女為什麼選中了你，要把陰陽眼交給你，隻是既然已經無法改變，那就學著接受吧。”
接受？爺爺忽然提起陰陽眼，這隻是更加讓我一頭霧水，我似乎隱約懂了些什麼，又好像更加不明白起來。
隻是等我再想追問的時候，爺爺已經沉沉地睡著了過去，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吸聲，我的心裏像是堵了一團東西。
白日裏的喜慶熱鬧過後，我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明明已經困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可爺爺的話卻不停地在我腦海中回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