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裏胡亂地想著,聽著滴答滴答的水聲睡著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
在院子裏吃過早飯後我就跟著爺爺去了小胖家。
小胖媽媽見到爺爺過來,不解地看了我一眼,那樣子像是在說我管了不該管的事,我心虛地把頭低了下去。
隻是人已經來了,爺爺又是一村之長,小胖媽媽就是心裏再不滿也不能趕人走,隻得不情不願地把我們迎了進去。
爺爺沒有過多的寒暄客套,上來就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小胖麼?”
小胖媽媽麵露為難:“小胖剛睡下,還是不要吵醒他了吧。”
這都日上三竿了,小胖怎麼還睡著,我脫口而出問道:“都這個點了也該起床了吧。”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小胖他畢竟是個病人,睡睡懶覺也是無可厚非。
隻是小胖媽媽不知什麼時候又紅了眼眶,滿臉心疼地說道:“這孩子昨天晚上一直叫著這兒疼那兒癢的,今天早上才好了些,終於能睡個安生覺了。我這當媽的看的心裏難受又幫不上忙,真是恨不能這怪病是生在了我身上啊。”
正說話的工夫,小胖爸爸也從地裏幹完農活回來,一進門就見大家都苦著張臉,把摩托三輪兒往院子裏胡亂地一停,就走了進來。
“苟村長,你怎麼過來了?”小胖爸爸從皺巴巴的煙盒子裏拿出根煙往爺爺麵前遞,他的頭發上還沾了點泥土,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落寞。
“不抽。”爺爺擺了擺手,“我就是過來看看小胖。”
小胖爸爸拿煙的手懸在了半空,愣神片刻後臉上露出了淒哀的神色,嘴上卻道:“誒,誒,好。”
說完就把我和爺爺帶到了小胖的房間。
我這幾天是小胖家的常客,進去後便自然地在小胖的床邊坐了下來。
隻是一個晚上,小胖看起來就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眼下一片烏青不說,嘴唇也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的緣故,睫毛一顫一顫的,看起來像是睡得很不安生。
小胖爸爸陪著爺爺站了一會兒就出了房間,像是不忍心再多看。
“懷祖,你說的小胖身上的紅痕在哪呢?”爺爺朝我問道。
我看了眼小胖的睡眼,輕手輕腳地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掀開,生怕將他吵醒了。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我仿佛已經看到了小胖肚子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指尖有些發抖。
“懷祖,愣著做什麼?”
我正愣神,突然聽見爺爺叫我,手下一抖,手指竟是刮蹭過了小胖滿是水泡的皮膚。
“啊——”小胖被痛醒了,倒抽著涼氣叫了一聲,隻是有氣無力的。
我忙一口一個對不起的道歉,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子。
小胖虛弱地睜著眼皮,就在看到我身後站著的人時眼睛突然一亮,黯淡無光的眼裏終於又有了神采。
“師傅,你怎麼過來了?”
爺爺微一頷首:“我過來看看你。”
小胖吸了吸鼻子,桂圓般的大眼睛裏蓄著淚,可憐巴巴地問道:“師傅,我好痛好癢,就好像有人往我身上倒了幾萬隻螞蟻,它們在我身上各處爬,逮著皮膚就咬上一口......”
我不忍卒聽,將頭轉向了窗外,爺爺亦是一臉不忍,不過他老人家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臉上的表情。
“不會有事的,師傅給你掐了一卦,小胖你是福星入命,定會逢凶化吉的,等你好起來師傅還要教你獨門絕學呢。”爺爺故意裝出一副笑模樣。
小胖吸鼻子吸得更厲害了,可眼裏明顯多出了一絲欣喜,不停地點頭道:“嗯,我要跟著師傅學真本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
他的聲音不高,但異常的堅定。
我發現爺爺眼裏有不易察覺的淚光,但我隻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安撫好了小胖的情緒,爺爺飛快地將小胖身上的傷口檢查了一遍,隻是越到後麵臉上的神色就越是難看。
就在檢查的過程中小胖又痛了一回,看起來要比我昨天在的時候嚴重得多。
昨天他還能扯著嗓子叫,今天卻再沒有這樣的精力,痛癢襲來的時候隻剩一下一下有氣無力的悶哼,聽得人十分揪心。
爺爺沒有在小胖家多逗留,檢查完後就從小胖家出來了。
我小尾巴似的跟在爺爺身後,忍不住問道:“爺爺,小胖他......”
回答我的是一聲歎息。
我不笨,鄰裏鄰居的都說我是個聰明的娃娃,隻是沒有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所以聰明如我,一下就從這聲歎息裏聽出了真正的意思。
小胖身上的傷痕一定是和死去的小蝶身上的一樣,不然爺爺不會露出那樣沉重的表情。
“那......小胖他會死麼?”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問起這個問題,我隻知道死亡的恐懼盤踞在我的心頭,消散不去。
爺爺搖頭,但眼裏寫滿了迷茫,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爺爺見狀忙來替我i擦拭眼淚,隻是手指伸到我眼前的時候我的眼前卻突然紅光一閃,爺爺的指尖像是有許多閃著紅色熒光的光粉在飛舞。
雖是稍縱即逝,但我很肯定這不是我的錯覺!
我猛然想起昨天在小胖身上也見到這樣詭異的紅光,但當時我隻以為是自己看岔了,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依現在來看,事情很顯然不是這樣。
我抓住爺爺的手指,仔細地觀察起來,光粉已經不見,但在爺爺的手指上不難發現有許多肉眼可見的水泡。
“這是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爺爺不以為意:“可能是做飯的時候燙傷了。”
燙傷?可是燙傷了的話怎麼會又紅痕呢?
紅痕!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中閃過一種可能。
“爺爺,你看你手指上的紅痕和水泡,是不是和小胖身上的一模一樣?!”
爺爺聞言指尖一顫,立馬收回手細看起來,半晌肯定道:“確實一樣,而且和小蝶身上的傷痕也大致相同。”
我暗叫一聲不妙,忙朝爺爺道:“爺爺,不好,這東西看起來像是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