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府,這天皇帝和皇後要在這裏招待皇後的娘家親戚。為了不被外人打擾,因此選擇了這裏。
畢竟這裏也是皇宮的地界,因此周家老宅的眾人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在宮裏邊兒好一頓溜達。
李氏表現得就有些誇張了,一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樣子。在禦花園中行走,哪怕是遇見一塊兒造型奇特的假山石,也要上去看看摸摸,然後在歎息一番。
“嘖嘖,真不愧是皇宮呢,隨便兒找一塊石頭,都與外頭的不同,到處都充滿了靈氣兒呢~”
高氏也對這裏的奢華有些眼紅,心裏早就開始盤算了。若是能夠住到這裏來,那自家在京城裏邊兒豈不是堪比真正的達官貴人了?
老宅眾人各有打算,不過他們也有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說死也不離開這皇宮!
“娘,若是三弟不讓咱們住在宮裏,那可咋辦啊?”高氏低聲問。
李氏則咋咋呼呼地道:“還反了他了!如今給皇帝當老丈人又怎麼了,他還敢不認我這個親娘不成?要真是那樣的話,全天下都不會放過他的。你們就放心吧,有娘在,老三他不敢不答應。”
周老爺子則蹙眉嗬斥道:“你這老婆子別胡說八道,還當這裏是咱家炕頭呢?宮裏邊兒有宮裏邊兒的規矩,你若是再因為這張臭嘴得罪人,別怪我這就讓人套車,打發你回老家去。”
見老頭子生氣,李氏的氣焰這才消下去一些。
仍及咕噥道:“切,我說的又不是不對,本來就是這個理兒!”
“爹呀,按道理說呢,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娘家人是不該跟著一起住過來的。不過您看,老三一家子不是也住進來了嗎?而且媳婦我聽說,皇帝這後宮就沒有其他女人。那您說這麼大的地方,這得有十好幾進的宅子吧,空那麼多地方多浪費呀,還不如讓咱們住進來呢。”高氏繼續說。
李氏也跟著見縫插針道:“可不是咋地,老大媳婦說的沒錯。方才我們走過的那些地方,有不少宮殿都是空著的。那老大的地方空著都白瞎了,咱們住進來,也好讓這麼好的房子不被浪費不是?外人若是知道了,也會說咱們家節儉,不浪費屋子。”
周老爺子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繼續低頭背著手往前走。
這次負責帶他們出來逛皇宮的是喜寶,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鄉土氣息這麼重的皇親國戚。一路小心地陪著,聽他們說那些話,喜寶臉上的神色幾度發生不同的變化,卻仍舊沒多說什麼。
又走了一陣子,李氏覺得有些累了,便讓喜寶帶著眾人找了一處陰涼處的涼亭歇息。
“對了,那個誰呀,我們有些累了,也有些餓了。晌午你就讓我那三兒子叫人把吃食送到這亭子裏邊兒來吧,不用太破費,弄個十幾二十幾個菜就行了。哦對了,要注意葷素搭配,這段時間我腦袋有些迷糊,讓你們的皇後給她親祖母燉一鍋藥膳湯,我看看她的醫術退步了沒有~”
李氏那兩片薄嘴唇上下翻飛不斷說著,而聽在喜寶的耳朵裏,這些話如同魔音繞梁。
心說這老婆子還真是拿自己當盤兒菜呀,竟然敢讓皇後娘娘給她燉湯!不過也沒有辦法,雖說這幫人算不得什麼真正的貴人,但好歹也跟皇後娘娘的生父有著扯不斷的關係。
喜寶想到這兒便笑著說:“是,奴才這就去辦,請諸位先在這裏歇息。”
說完他就跑了,心說陪著這幫鄉下人還真是夠累的,比陪王伴駕還要辛苦。因為保不齊人家就提出點兒什麼不要臉的條件,自己就是一個小太監,還沒站穩腳跟呢,怎麼敢輕易答應?
尤其是動不動就提出要讓陛下如何如何,讓皇後做什麼做什麼,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啊有木有!
陪著李氏走了這一趟皇宮行,在喜寶的內心留下了重重的陰影。乃至於多年以後,他對自己的幹兒子和幹孫子提起自己當年的事情,都會忍不住說上一句:“你們要記住,最難伺候的有時候不一定就是地位高的,而是那些從農村來的,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的老太太!”
當蘇夢暖那邊兒得著信兒之後,趕忙讓禦膳房開始做飯。至於那所謂的藥膳,蘇夢暖則幹脆讓人煮了一堆山楂糖水罐頭。
“皇後娘娘,這~能行嗎?”小喜有些狐疑地問。
蘇夢暖則擺擺手道:“放心吧,那老婆子以前動不動就裝病,每次郎中沒轍了,就給她開山楂丸子吃。兌了水那就是山楂糖水,她最愛的就是這一口。若是真給她弄點兒藥膳,她指不定還會以為我是要害她呢。”
小喜這才恍然大悟,仔細回想一下,好像是在夫人那裏聽說過以前在鄉下時候發生的事兒。裏頭似乎真的有這麼一段,這個老太太還真是個妙人呢!
一大長溜的宮女和太監,一人端著一個托盤,浩浩蕩蕩地從禦膳房趕往老宅眾人休息所在的涼亭。
最前頭是喜寶親自帶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老宅眾人早就對皇宮裏頭的飯菜垂涎三尺了,這時候雖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但眼睛卻都盯著方才喜寶離去的方向呢。
見那麼長的隊伍,李氏的心裏頭頓時就高興了。心說那死丫頭對自己再怎麼不待見又能咋地,還不得好吃好喝的供著?
足足二十道菜,將不算太大的石桌給擺了個滿滿登登。單是看那些精致的盤碗,就讓高氏有一種想要吃完飯把盤子順路帶走的想法。
“喲,裝菜用的盤子都這麼講究,這是鑲金邊兒的吧?”李氏指著剛被打開蓋子的盤子問。
喜寶恭敬地說:“回老夫人的話,宮裏頭用的碗碟都是經過內務府重重篩選……”
故意說了一堆官話,讓李氏聽了個雲山霧繞,最後隨著桌上的蓋子都被打開,李氏也沒工夫跟個小太監閑磨嘴皮子了。
直接嫌棄地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等我們吃完了再來收拾。這邊兒不用你伺候了,該幹嘛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