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最無奈最卑微的愛
本來已經徹底失望的陳竹,聽到老人的話,頓時眼睛一亮。
從老人手裏接過兩封發黃的信,陳竹朝著老人到了謝,拉著狀態很差的博雅走出了木屋。
走到一處樹蔭下,陳竹才將兩封信交給博雅。
“人都死了,還看什麼?”
博雅拿著信,就準備直接撕掉,陳竹連忙將信搶過來,擺了擺手,“反正人已經死了,看看又何妨?”
“那你看吧!”
博雅抱著頭坐在地上,“我沒什麼興趣去看那個賤人留下的東西。”
陳竹拿著信封看了一眼,才發現那兩封信一封是留給博雅的,而另外一封則是留給博雅的父親的。
猶豫了一下,陳竹先撕開了留給博雅的信。
微微掃了一眼,陳竹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
博雅抬起頭看著陳竹,“那個賤人在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麼?”
“還是你自己的看吧?”
博雅拿著信,剛看一點點,就勃然變色,越是往下看,神色就越難看。
終於堅持到將信看完,博雅一把將信撕得粉碎,將那些碎片都拋向空中,使勁的擺著頭,“不,這不是真的,這都是一些騙人的鬼話!”
“是不是鬼話,你心裏應該有些數吧!”
陳竹無奈的看著幾乎陷入瘋狂的博雅,“你仔細想想,當年在搬過來的時候,你母親對你如何,在那種事情發生之前,她對你又怎麼樣?”
聽到陳竹的話,博雅不由得沉默下來。
陳竹坐在博雅旁邊,點燃一支煙,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那個老人的話,你也應該聽到了。人生之中有太多的無奈的,有些事情,往往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樣,說起來,無論是你母親,還是那個被你罵作禽獸的醫生,其實都是很可憐的人,雖說可憐之人亦有可恨之處,但是你淒慘的經曆,並不是你質疑你母親對你的愛的理由。”
“不!”
博雅瘋狂的捶著地板,“我不要這種愛,不要這種令我無奈到惡心的愛!”
“唉!”
陳竹長長歎了一口氣,微微點頭,“她這種愛,確實最無奈的最卑微,但是那依舊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
看到博雅重新沉默下來,陳竹吐出一口煙霧,“同樣是女人,我覺得你多少應該理解一點才對。”
“不,我不理解!”
博雅再次咆哮出來,“活著的辦法很多,愛的的方式也很多,我接受不了這種畸形的愛!”
“這不是畸形,隻是無奈!”
陳竹拍了拍博雅的肩膀,“你不是她們這一代人,無法理解在那個年代,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女人,麵對那種絕望的生活,有多麼迷茫和無助。”
說到這裏,陳竹微微歎了一口氣,“對於一個女人,名聲就是生命,驟然間遭遇這種變故,她沒有勇氣把這種事說出來,也不懂得找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除了用她最卑微卻也最偉岸的身軀,保護著你,她根本想不到任何辦法。”
“或許你無法理解,但是我理解!”
陳竹靠在樹幹上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因為我和你母親有著類似之處,都有著自己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人。隻是我比你母親幸運那麼一點,有著一些能力,在我身邊的人遭遇危險的時候,還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拯救他們。可是你母親隻是一個無知而無能的弱女子,麵對那種威脅,她什麼都做不了,除了被迫就範,她想不到任何辦法保護你。”
“可是……”
博雅剛剛開口,陳竹就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一個母親在被迫的時候,竟然會答應讓才十二歲的女兒做那種事。可是你想過沒有,在那種情況下,她有什麼能力保護你?就算她不答應,那些惡魔一般的家夥,會放過你麼?他們一樣會把魔抓伸向你這個可憐的女孩子,而且隻會下手更狠,事後甚至還會為了掩蓋事實把你們母女毀屍滅跡。發生那樣的事情,雖然也很難接受,但是她至少還能讓你活著。”
吐出一口煙霧,陳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沒有什麼比女兒活著更重要,哪怕是無法接受的屈辱。”
“哼!”
博雅忍不住冷哼出聲,“陳竹,你的意思是說,要我不再去恨她?”
“不,你還是應該恨!”
陳竹擺了擺手,“隻是你應該恨的,不是她無情無義,而是她太愛你,愛到在最絕望的時候,還沒有把你送出去的勇氣!”
說了這一句,陳竹默默的抽了一會煙,吐掉了煙蒂,才繼續開口,“這也是她這個可憐之人最可恨的地方,她實在太軟弱了,以至於她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實際上,在她遭受第一次威脅的時候,她就應該清楚,她這個做母親的,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你這個女兒,在那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立即想辦法把你送回你那個人渣父親身邊,可是她猶豫了。她在信中也說了,因為自己太傻,做了一生最蠢的決定,害慘了你!”
聽到這話,博雅低下頭,徹底沉默下來,過來很久,她才緩緩抬起頭,“陳竹,陪我再走一趟,我想回去看看那片廢墟。”
“現在不是時候!”
陳竹輕輕搖頭,“如果人死真的在天有靈,見到現在這種狀態的你,她會徹底絕望的。”
“那就算了!”
博雅微微歎了一口氣,“既然那樣,那個禽獸醫生也沒什麼好見的了,一個被脅迫的可憐蛋罷了,我怕看到他,又會衍生出更多我無法接受的東西。”
“那個醫生確實沒什麼可看的,”
陳竹輕輕點頭,“雖然他真心丟男人的臉,不是個東西,而且作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但是那種人應該交給法律來處理,用不著我們來理會。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過去看看那個惡婦,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惡毒到什麼程度,自己好歹也是有兒女的人,竟然能夠想出這種泯滅人性的毒計。”
“那好!”
博雅輕輕點頭,朝前走了幾步,忽然抬頭看著陳竹,“那我可以殺掉她麼?”
“理論上不可以!”
陳竹搖了搖頭,“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紅盟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替法律行事,但是我們沒有權利對普通人直接下殺手。不過這隻是對我而言,你沒有加入紅盟,我也阻止不了你。”
“謝謝!”
博雅的聲音極低,幾乎微不可聞,好在陳竹耳力足夠好,總算聽清了。
在找到當年那個村級醫院的時候,當年的醫院已經變成了養豬場,而兩人再次得到一個很無奈的卻是意料之中的消息。
那名害得博雅很慘的醫生,在博雅的母親瘋狂之後,就跳河自殺了。
得知這個消息,博雅再次沉默下來,陳竹也是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那個醫生確實丟盡男人的臉,而且很不是東西,可是他已經用生命洗刷了自己的罪責,指責一個死人,也沒有了什麼意義。
這樣的結果,讓陳竹非常無奈,當年激發博雅仇恨之力最重要的三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一堆黃土,陳竹想找到化解博雅仇恨之力的努力,也都化成了泡影。
陳竹怎麼也不可能讓那些死人再活過來,博雅身上的仇恨之力,也注定無法化解。
萬般無奈之下,陳竹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那個肖醫生的妻子身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才是禍害了博雅的罪魁禍首。
在找到肖醫生的家的時候,給兩人開門的是肖醫生的女兒。
肖醫生的女兒並不知道博雅就是她母親的生死仇敵,所以在聽到來意之後,沒有多加思索,就把兩人帶進了房裏。
剛走進內屋,陳竹和博雅就同時皺起了眉頭,那間房子實在太臭了!
看到兩人的神色,肖醫生的女兒微微歎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的看著陳竹和博雅,“真是抱歉了,我媽媽兩年前就中風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我哥哥去城裏打工,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又不能每天都過來照顧她,這會兒才剛過來,還沒來得及幫她清洗,要不你們先出去坐會兒,等我清理完,你們再進來?”
“不用了!”
不等陳竹開口,博雅就擺了擺手,“我就是想看一眼,已經看過了,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
“你們……”
肖醫生的女兒疑惑的看著陳竹和博雅,不明白這兩人明明是大老遠過來專門看自己母親的,為什麼隻是遠遠看一眼轉身就走。
走出肖醫生的家,陳竹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唉——,真是世事難料啊!”
博雅聞言看著陳竹,“這樣的結果,你很失望?”
“不算很失望吧!”
陳竹伸手捂住額頭,“隻能說真的很失落,我實在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
“我也想不到!”
博雅搖了搖頭,靠在一棵小樹上,淡淡的望著陳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化解我的仇恨之力了,你可以按照你的辦法,打斷我的四肢,將我關進最堅固的黑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