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一來到733大隊五年了,一直給幾個工程師當下手,有工作經驗,可是一直沒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讓他總覺得工作沒有激情,不知道給別人做助手要到什麼時候,說不定這輩子都沒機會露露臉。
這次上邊指派的工作,那幾個大牌的工程師都不願拿自己的名聲去冒險,這讓他看到了機會。
他提出的這個設想很大膽,世界上從來沒有哪個國家使用過,但是在自然界裏有很多這樣的事例,兩個不同的環境,因為有通道相連,所以原本該幹燥的地方,卻變得很濕潤。
隻不過這些都是小範圍的環境,這次他要把它放大,去開創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記錄,改變一個地區的氣候。
伍六一把自己的計劃詳細的寫了出來,這個方案還需要交給國家部門討論,等他們開會討論之後才能得到資金。其中不完善的地方,也可以得到學者的指點,避免不必要的彎路。
伍六一的計劃書裏還提出了條件,他希望葉繼風也加入這個計劃,因為在他選中的幾個地方,都有一些珍惜植物,如果因為這次施工,讓這些珍惜植物遭到破壞,他覺得有些得不償失,每一個物種的消失,都是對子孫後代的犯罪。
伍六一在焦急中等待最後的結果,他希望自己的這個計劃能被審核通過。
鄒興輝也焦急的在辦公室裏踱著步,他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這些文件都是災情報告,這些報告讓他寢食難安。
“小高,給我備車,我去濱海市看看。”
鄒興輝對著門外的年輕人說道。
濱海市是個沿海城市,比S 市的人口少一點,也是這次核汙染的重災區。
濱市離S 市隻有幾百公裏,鄒興輝想看看市區和沿途的真實情況,所以沒有要直升機,而是要了車,他想沿路看看老百姓的真實生活。
S 市基本是一座空城了,一個星期的疏散,有條件的人都離開了這座城市,城市變得很寂靜。
街道上的商店都關了門,大街上沒有行人,那些沒有條件離開的人也選擇留在家裏,總比裸露在空氣裏強一些。
鄒興輝沉默著坐在車裏,幾聲狗吠打破了寧靜。
一群狗從一個小區裏跑了出來,他們相互追逐著,最前麵的狗嘴裏好像叼著一隻老鼠。
這些狗的脖子上都有項圈,一看都是身價不菲的寵物狗,他們的主人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沒有足夠的空間和食物,隻好把它們都留在這座城市,這些曾經生活舒適的寵物,現在也不得不想辦法尋找食物。
鄒興輝仔細看了一下這些狗,其中一兩隻狗身上開始脫毛,或許因為這段時間營養跟不上,所以脫毛,也或許這些狗被核輻射傷害到,開始脫毛。
鄒興輝不得不暗自歎口氣,這座城市裏還有很多人沒有離開,這些人被核汙染傷害的機率更大,不知道這些人是否已經開始感覺到不適,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發病,可是不管他們身體如何,現在依舊不能離開。
醫院還沒有撤離,政府工作人員也沒有撤離,電視台的人員也沒有撤離,部隊、消防、警察都沒有撤離,這些人必須到這座城市所有人都撤離之後才能離開,可是那些沒有條件離開的人那麼多,要把這些人撤離還需要很多時間,政府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這些單位就必須堅持下去。
“在市區裏轉幾圈,看看還有多少人滯留。”鄒興輝對司機說道。
“鄒哥,這樣太危險了,我們的車抵抗不了輻射,還是離開這裏吧。”司機勸著鄒興輝。
“聽我的。”鄒興輝命令說道。
司機隻好不說話,把車開往市區。
一個看上去稍微陳舊的小區門口,鄒興輝看到幾輛警車停在那裏。
“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司機按照鄒興輝的吩咐,把車停在警車邊上。
鄒興輝下了車,走到警車邊上,看到一個警員坐在駕駛室裏。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鄒興輝問道。
“這裏有幾個老人拒絕離開,不得已來強製送他們離開。”警員回答。
“他們為什麼不離開?”
“不清楚,上級命令來處理,我們就來看看。”
鄒興輝看著警員毫無責任感的回答,心裏的氣馬上就出來了,讓他們快速處理,沒讓他們毫無責任感的去處理,至少要疏導、勸慰一下吧,怎麼可以強製讓人離開?如果不把他們的思想做通,這些老人說不定會幹出什麼極端的事。鄒興輝正和這個警員說著,就聽到一陣吵鬧聲從樓裏傳出,而且聲音很大。
“我不離開,我要等我兒子回來,他回來找不到我會擔心害怕的。”
“等你兒子回來你就該生病了,我們幫你通知兒子,讓他到你安置的地方找你。”
一聽就是在勸老人離開,可是老人的固執真的讓人沒辦法。
不一會,看到兩個個警察和一個穿著製服的社區工作人員陪著一個老人走出來。
老人身上穿著皺巴巴的睡衣,腳上還穿著拖鞋,他身後的社區工作人員手裏拉著一個旅行箱,應該是他們為老人收拾的行李。
老人看到停在邊上的警車,馬上掙紮著要回自己的家。
鄒興輝看到後走了過去,和和藹的對老人說道:“老人家,你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裏,呆在這裏會生病的,政府安排了安置地方,到那裏生活可以得到保證,這裏沒有食物和水,你怎麼生活啊?”
“誰說的沒有食物和水,我有食物,家裏沒有斷水。”
“水源被汙染了,水管裏的水不能喝。”
“我都快死的人了,去哪裏都一樣,我在這裏等兒子回來,我離開了這裏,兒子回來就找不到我了。”老人說著說著,開始傷心的哭了起來。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到鄒興輝身邊輕輕說道:“他兒子三年前就生病死了,他老伴去年也死了,他現在什麼都記不住,我們動員了他幾天,就是不願意離開,隻能強行送他離開了。”
“這個小區裏還有多少人沒離開?”
“從我們挨家挨戶的檢查後,還有三個人沒有離開,其餘兩人都身體不好,一個腿腳不利索,一個中風後遺症,他們都沒有家人。”
“哦!”
這座城市原本是他們的棲息之所,現在這個地方不能居住了,這些人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礎,他們不願意離開,實際上是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了希望。
哪怕政府給出了許諾,他們也覺得沒有安全感,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拖累,失去了生存的信心。
看著這樣的局麵,鄒興輝更覺得自己做的不夠,覺得自己就像犯了不可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