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被老鷹精叼到山上

真是老天有眼,令他得償所願。這天鋪天蓋地的蝗蟲災令他興奮的趁亂飛身用翅膀抱起了她翱翔遠去……

我們都說想變成一隻小鳥翱翔這裏飛翔那裏,可是當我們真像鳥一樣飛馳在天空中我們可“就菜鳥”了。當嬌嬌的身子被這隻大鷹用一隻翅膀緊緊的夾著高高的飛過還在瘋狂的降落的蝗蟲的界麵之上,她看到大地在飛馳,樹木在飛馳,一會兒便是大地在翻滾,樹木在翻滾,自己也在翻滾……她哇的吐出了胃裏東西,然後輕飄飄的模糊了視線。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她躺在一個陌生的山頂小屋茅裏。她家住平原,此刻卻在置身於怪石林立的山林中,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離自己的家很遠了。第二個念頭就是自己是被一隻龐大的老鷹叼來的。她馬上驚恐的去找老鷹,但是小茅屋裏靜靜的,根本沒有老鷹的影子,她又轉動著念頭想:是不是自己做夢啊,她這麼大一個人咋會被一隻老鷹叼來呢,而且如果是被老鷹叼來的,那它咋不吃自己啊?

這樣想著她就疑疑惑惑的走出了茅屋,站在茅屋門口棲棲遑遑的茫然四顧,四周寂寥,空曠,杳無人跡,她身子僵在了原地,她拚命的想這是咋回事?難道這是夢,她低頭咬了自己的手一下子,一陣厲痛傳上來,說明不是夢。

“那,那我被老鷹叼到這裏來是真?”她想起了她被叼上空中的那一刻,她想起了漫天而下的蝗蟲……不錯,是真的。她眼睛空茫的看著無邊的山嶺嘴裏喃喃的說。

也許,也許是那隻老鷹它叼著叼著叼不動了,就嘴一鬆把我扔到這裏了,扔到她從來不曾見過的荒山野嶺了。天,還不如讓它吃了去呢,在這荒無人煙的山旮旯子裏不被嚇死也被餓死啊,她她又想起了在柳樹林裏遭遇蝗蟲災時候忠心保護她的老狗和一心一意過日子的老獾,不禁揪心的想:不知這時候老獾和黃狗咋樣了?他們會多心焦的找我啊!

畢竟她是一個見過世麵的女人,她很快由驚惶失措裏走了出來,竭力冷靜的分析自己的處境,首先,她猜測自己既然是被一隻大鷹趁亂叼來的,那麼她的處境就凶多吉少,因為她聽說老鷹餓了是吃人的,毫無疑問自己被他叼來是要被吃的。就是它真的一時叼不動了把她扔在這裏,它也會馬上回來找它的獵物的,它可不會把自己費力叼來的這麼大一塊肥肉棄之不顧。可是她一遍遍的四處查看,居然還是沒有老鷹的蹤影,它既然要吃她,為啥還不吃呢?它這是要搞啥名堂呢?她真急了,就像一個犯人要處死刑,而死期一再的拖延,反而令犯人心驚肉跳的期待來個痛快的早死早了。

“撲啦啦”一陣聲響,令呆坐著的她嚇得挺身而起,以為那隻老鷹來了,但是一看又失望了:一隻麻雀從亂草裏飛了起來。看它那驚慌的樣子好像遇到了啥危險一樣,出於人本能的好奇心,嬌嬌往麻雀飛去的那個草叢裏一看唬了一跳:原來裏麵盤著一條黑花蛇。

看著已經非得無影無蹤的麻雀她直替它慶幸逃出了蛇口。她是跟爹學過一點醫術的,並不怕蛇,也能識蛇,她仔細一看就看出這是一條有毒的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發現了它,說不定她也很危險,她得打死它。她這樣想著就彎身拾起了一塊很小但很結實的石塊,把手背在後麵攥在手裏慢慢的靠近它。

打蛇打三寸,她一下子就把蛇的脊梁骨砸的粉碎,那跳蛇痛苦的扭動了幾下就伸直了。她趕緊丟了石頭往屋裏跑去,心裏泛起一陣小小的優越感——自己居然剛剛結束了一條生命。這麼一想,她又馬上罵自己傻,既然那隻老鷹還沒吃自己自己就該趕緊跑啊,難不成等著它來吃?她來不及勘測道路,起身就朝山下跑起來。這時她頭一回慶幸自己是一副大腳。

盡管她是大腳,盡管她跑慣了路,但是山路她還沒跑過,而且她也根本不看路,所以她還沒覺出跑幾步就被一塊石頭一拌慘叫著滾下山去。身上的刺痛中,耳朵的轟鳴中,她模糊的意識到一個人從下麵拖住了她,然後她就癱軟在那個人的懷裏。

她被輕輕的喚醒了,不是被叫聲喚醒的,是被一陣溫柔的擦拭感覺醒的。接著她的鼻子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草藥味,她是郎中的女兒,她聞出這是治外傷的三七,她同時也感到腦門一陣涼爽爽的感覺。她想要動一下全身,就呻吟了一聲,蠕動了一下嘴唇,馬上就有一塊血竭填進了她嘴裏,她就順從的嚼起來,一時間她竟然幻想這個人是她爹。

“爹。”她模糊中叫出了口。那隻一直還在給她擦身上的傷口的手停住了,然後輕輕的說了聲:“閉上眼睛休息會吧,你傷的不輕。”然後就把一枚果子塞到了她嘴裏,嘴裏的藥剛咽下,是給她藥後甜口的,不是爹,是誰會對她這麼體貼呢?她想睜開眼睛看看他,但是她的眼皮很沉,她懶得睜開,就聽他的話繼續閉著眼睛然後又沉沉的睡去了。

她再次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黃昏了,她虛弱的把目光收回來巡視她所躺的地方。她發覺她還是在這個小茅屋裏,小茅屋很小,但是由於門窗俱開光線很好,能看到外麵被紅紅的夕陽柔柔的照射著的金色的樹幹和山石。她感到身下軟軟的,吃力的把臉扭著脖子看到身下鋪的是厚厚的茅草,身上蓋著一件男人的衣裳,而且她也聞到各種治療外傷的草藥味,她覺出可能自己滾下山時受的傷真像那個人說的:不輕,就試著動了一下雙腿,馬上膝蓋處就傳來鑽心的厲痛。她叫了一聲。

“怎麼了,疼啊?”那個輕柔又富很有吸引力的男中音又響起來,她順著聲音一看:一個高大但不彪悍的男人立在她身邊,光線暗淡的屋裏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她看到他的眼光亮亮的,裏麵有一種盯得她心裏發燙的目光,但一點也不令她恐懼,相反,她好像覺得很親切,不過也不是親切,跟爹看她的眼光可不一樣。她心裏一動,對著他張了張嘴,又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好像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看她並不怕他,才輕輕的把身子朝她蹲下,小心翼翼的把溫熱的手擱到了她的頭上,然後輕柔的說:“還發燒,你躺著別動,我燒水做飯給你吃,吃了飯還得喝藥。”

他的臉離她近了,她看清了他的麵容,她有了一種心花怒放的激動——她像看到了戲裏的英雄——英俊,剛毅,氣度不凡,令她從來波瀾不驚的心裏瞬間升騰起一股春意蕩漾。她馬上笑自己是身體太虛弱了,心靈太無助了以至竟然出現這種輕浮,不知羞恥的念頭……她掩飾的輕咳了一聲,嬌羞的把臉扭過了一邊。

他不再跟她說話了,蹲在茅屋裏的一側燒火坐起了飯,一會,她就聞到了肉香,然後她又聞到了蛋湯的清香。她好餓啊!他終於又走過來了,輕輕的在她耳邊問:“你能坐起來嗎?”

她隻感到渾身軟綿綿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做起來,但是她確實餓了想吃東西,就試著撐著坐起來,但是剛抬起頭就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火辣,就又呻吟了一聲痛苦的搖搖頭又癱在床上了。他看她這樣就轉身離開了,一會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蛋湯蹲在她跟前了,邊用嘴吹著邊輕輕的送到她嘴邊。可她躺著還是喝不了,他就伸出一隻胳膊,很輕很輕的伸到她的脖頸下,然後軟軟的托起她的頭,讓她的頭靠在他的大腿上,在把碗送到她嘴邊,有餓又渴的她張嘴就跐溜跐溜的喝起來。“別急別急,慢慢喝慢慢喝。”他的口氣溫柔極了,簡直是在哄孩子,她不由得產生全身都酥了的感覺。

喝完了湯,他又端來一塊香噴噴的肉,遞到她嘴邊說:“不能光喝湯,得吃點肉補補。”

她又張口由他喂著吃肉,她吃出肉是沒放鹽的,但是味道很鮮美,她不由問了聲:“啥肉?”

他答:“野雞。”

她低低的說了聲:“真好吃。”

她吃飽了喝足了他又去給她熬藥,她舒服的躺著聞著那越來越濃的草藥味,頭腦開始清醒了些,她吃力的抬起頭看著他寬闊結實的後背問:“我這是在哪?我咋會在這裏,我不是被一隻老鷹叼來的嗎,那隻老鷹咋不吃我?你又是誰呀?”

他把臉扭過來看著她笑笑說:“你一下子問這麼多我咋回答呀,你還是先躺著別動別說話了,等以後你的傷好了我自然會跟你細細的說。”

他那溫柔又體貼的言語好令人溫暖,也令人心醉,也令人——被馴服。她不禁對他露齒一笑閉上了眼睛,她真不敢再看他了,但腦子裏還映著他的麵容,她就在心裏細細的端詳他,她覺得他越看越好看,不禁羞紅了臉,她這一來想起了老獾——她的男人,他那副憨厚老實的模樣立刻在這個英俊不凡的男人跟前坍塌了下去,她覺得老獾跟他比起來就是笨重的土坯老屋,而這個男人就是她幻想中的漂亮的磚瓦房,不,這個比喻也不準確,那磚瓦房算得了啥呀——她一下子自己把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推翻了。

他端來了熬好的藥,她聞聞輕輕的說:“你應該在藥裏加點冰片,用紅麻敷傷口好的快點。”

他聽了怔了一怔,輕輕的問:“你,你還懂醫術啊?”

她笑笑說:“我爹是個江湖郎中,我以前跟著他給人抓藥。”

“哦,哦,那好,那好。”我這就去給你采去,說著正要起身猛地一隻手捂住了胸口。她這才發現他的胸口上的白衣上又一灘血跡。她嚇了一跳驚叫:“你流血了——”

他不屑的搖搖頭說:“沒事沒事,一點小傷,吃藥吧。”

以她的所知曉的醫學知覺也以她對那血跡的觀察,她覺得他的傷不會輕了,可他自己有傷還這麼這麼細心的服侍她一個陌生人,他到底是誰呢?不用說他照顧她肯定有所圖。這麼一想她對他暗暗生出的好感馬上消失了,就把碗一推臉色陰陰的說:“你說吧,你救了我又這麼伺候我是圖個啥吧?”

他聽了很是吃了一驚,一臉無辜的說:“我,我圖啥?我,我不圖啥,我隻是想讓你的傷快點好起來。”

“那我的傷好起來以後呢?”

“好起來不就好了嗎,還能咋樣啊?”他真迷糊了,心想這人間的女人比黃鶯鶯還麻煩呢,到底她們是咋想的呢?

嬌嬌冷眼看著他的表情覺得他真不像壞人,但是按照世間的理論,沒有無緣無故的關心,他一定有“緣故”,看來他這個人不是太嫩不好意思直說,就是太老道,做事不露痕跡。就冷笑一聲主動說:“你心裏對我有啥想法直說就是了,別掖著藏著了,你要是不說呢我就說了。”

他端著藥碗苦笑了一下說:“那好,你說吧。”

“我也不知道這是啥地方,也不知道離我家有多遠,反正你要知道是個正經人家的媳婦,我家裏有男人,這會不見了我他肯定急著到處找我呢。你要是救了我圖錢那我好了你就跟我回家拿錢去,我男人很老實的,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一命他會有多少錢給你多少錢的;要是你對我有非分之想想霸占我,那我趁早跟你說,你想都別想,好女不嫁二夫,我是死也不會從你的,你要是為了這一條,就趁早別救我了。”

黃大鷹聽到她這一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看看手裏漸漸涼去的藥,覺得還是治好她的傷重要,就笑笑說:“你放心,我兩樣都不要,我不能見死不救,快喝藥吧。”

嬌嬌看著他好看的眼睛和英俊的麵容,覺得他也許真的就是好心救我,又想,就是他真有啥陰謀,我也沒辦法啊,唉,聽天由命吧!想到這裏就一把接過碗一陣子喝下去了。然後被苦的皺眉咧嘴的,但一顆小小的果子又送進了她嘴裏,她嘴裏立刻酸甜滿口了,她舒服的躺了下來。

她微微的喘息著躺下來又看著他衣裳上的血跡,就動了惻隱之心,就小聲的跟他說:“你的傷也不輕,你也也該吃藥,你給自己熬了嗎?”

他聽了扭過臉來嘴角抽動了一下驚喜的說:“熬,給你熬了我再熬。”

果然,一會屋裏又彌漫起一陣中藥味,嬌嬌聞著藥味心裏一陣內疚,不由又輕輕的問:“要不要我給你傷口上上藥?”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感動“不用,你好好養自己的傷吧。”

她就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