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的運氣真的不錯,陣法果然對翟山河起到了作用。這絕對是意外之舉,翟山河本以為五鬼附體之術是他的大絕招,沒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的表情漸漸凝固,整個人完全被禁錮在陣中。
我閉上眼睛,一直念動著咒語,這種老奸巨猾的家夥我不想手下留情,因為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翟山河,悄無聲息幹掉了羅楚生,我從此對他充滿了敬畏。
所以既然他進入了陷阱之中,那就讓他死在這裏吧。
我插敘念動咒語,六殺陣不斷發出光芒,勢要讓翟山河粉身碎骨。
但是我還是停了下來。
因為翟山河說出了讓我不得不停手的理由,他說,餘鋒,你想知道你爺爺的下落嗎?
我怎可能不想。
我放緩了手上的勁力:“說吧,我留你一條命。”
翟山河雖然身體受到劇痛,臉上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嗬嗬,你先解開封印,我再告訴你爺爺的下落。”
我一愣,不由叫一聲慚愧,我還是太過簡單,容易相信別人,殊不知翟山河卻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我在騙他。不過這也給我提了個醒,翟山河心裏有鬼。
我搖搖頭:“現在似乎不是你提要求的時候。”
翟山河艱難的說道:“除非,你不想見到你的爺爺,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不說,你永遠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我皺皺眉頭,然後點了點頭:“可以……”
我收回陣法的瞬間,翟山河動了,他果然想要逃跑!
但是我早已經有所防備,運足全身三清真氣,如同火箭一般爆發出極大的力量,翟山河還未行動,我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我雙手平平伸出,扯住翟山河的肩膀,而他自然而然運功抵抗,我倆前後而立,好像男人之間幹那種羞羞的事情,但實際上,卻是生死之戰。
因為我們完全比拚起了內力。
翟山河原本在接觸的時候有機會離開,但他可能認為比拚內力我這個小毛孩子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敗中求勝,可惜他又錯了。
我的內力,如同汪洋大海,又豈是他能夠比擬的。
翟山河徹底崩潰了,他幾乎驚恐一般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嘴角上翹,壞壞笑道:“我是什麼人?我沒有義務告訴你,但是你放心,我殺死你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蚱而已。套用你對我說過的話,你的極限我已經知道了,而我的實力,你隻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或許我的話語徹底將他擊潰,他竟然雙膝跪倒在地:“餘鋒,放了我吧,求你了……”
我從他眼神中看出了渴求,我明白那種功虧一簣的感覺。
當我剛剛走出校園的時候,羅楚生好像一道天塹般橫在我的麵前,無論我做什麼,似乎都是錯的。現在翟山河亦是如此,在脫胎換骨的我麵前,無論怎樣他都無力回天。
隱藏著二十年,就是為了二十天之後的五官門門主之戰,可惜卻敗在了我的手裏,很可能連一次機會都得不到。不,這不是一次機會,他修煉了屍門禁術,實力非同小可,他丟掉的不是機會,而是掌門這個位置。
我不禁有些同情:“畢竟我們相識一場,隻要你說出爺爺的下落,我饒你一命……”
翟山河笑了:“嗬嗬,除非你鬆開手。”
我搖了搖頭:“不可能。”
翟山河歎了口氣,沒有再跟我說話,而是唱起了不知名的戲曲,他的聲音極其蒼涼,聲音中自有一股悲憤和不得誌,以及一絲遺憾。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驚訝的看到,翟山河的身體正在不斷消散。
翟山河緩緩回過頭來,那張長滿瘡疤的麵龐正翻滾著惡心的氣泡。
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餘鋒,你或許是個英雄,但我不會讓你得逞,下輩子,我會殺死你,一定……”
我恍然大悟,他在自殺。
我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他的身體開始腐爛,鬼氣從每個毛孔冒了出來,將它完全包裹,他整個身子都在撕裂,聲音變得越來越輕微,麵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他再一次唱起了那首戲曲:
我本忠肝義膽殿堂臣,
奈何淪落草坡為將軍,
蒼天若能開天眼,
一曲長歌定忠魂……
終於隨著一聲悶響,他消失了,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
我回味著他那渾厚的聲音,情不自禁笑了。
如何評價翟山河,他隱忍了二十年,每一步都可謂機關算盡,絕對稱得上智者,或者是陰謀家。但可惜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戚戚性命,能夠想別人所想是好習慣,但他一直對我充滿了忌憚,以為我跟他一樣是一個野心家。
真的,我隻想知道爺爺的下落,僅此而已。
翟山河卻以為我要殺了他,為了不要我既取他生命,又得到情報,所以選擇了死亡。
如果用兩個字形容他的結局,我想會是可笑。
大堂之上,依舊昏倒一片,我倒並不擔心,隻要過些時間,他們自然會醒來。這裏有太多無辜的群眾,為了不引起他們注意,我將他們擺放整齊,回歸原位。
剩下的,便是等他們自行醒來。
我將昏迷中的唐雨綺攙扶起來,隨著翟山河的死,她臉上的紫色漸漸消散,可是暫時依舊昏迷著。我微微笑著,將她擁入懷中,一起看著湛藍的天。
翟山河死了。
他代表著我曾經的一段記憶。
未來的路,我又應該怎麼走呢,翟山河再一次給我提了個醒,屍門的邪門歪道很是厲害,稍有不慎便會中招,所以我們不能大意。王韋清也好,肖阿三也罷,他們都是打過硬仗的,卻還是著了道。這還是我們比較熟悉的五官門,很難想象如何麵對詭異迭出的四穴五洞。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人的思維都是定勢的,所以翟山河白白死了,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逆向思維。都認為名門正派要從山門一路碾壓,那麼我們是否亦可以……
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