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便看到了窮奇的身影,不,準確的說,我隻能看到它的一隻腿。就在我們進入基地的時候,隨著元氣恢複,窮奇的個頭竟然也在節節攀升,現在看上去至少有三層樓那麼高。
我聽見背後張風雷長歎一聲:“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從他的歎息中感受到了一股絕望,如果沒有猜錯,窮奇恢複了完全體,這已經不是普通妖怪的問題,而是上古邪獸再次降臨。
但我並不在乎窮奇,我隻想知道我的唐雨綺,還有我們的孩子到底怎麼了。
眼前的一幕讓我徹底崩潰了,唐雨綺倒在血泊之中,整個人都浸透著血液,好像一個血人一般。而且,而且,她的肚子被人用利器豁開了一道口子,如果用比較文雅的詞來形容,那就是開膛破肚。
這樣子讓我想到了在醫院裏看到的一處景象。
剖腹產。
難道唐雨綺肚子裏的孩子真是窮奇誕生的,雖然文誌軍告訴我,窮奇生下孩子不需要叉叉圈圈,隻是灌入靈氣,所以唐雨綺的身子依舊隻有我一個人捧過,但我卻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難受。
不,李有道說過,唐雨綺的孩子有我的血液。
但是眼前的一切分明表示,窮奇吞掉了唐雨綺腹中的孩子,然後恢複常態的……
我應該相信誰。
我瘋一般的撲到唐雨綺身邊,唐雨綺並沒有死,隻是昏迷過去,雖然鮮血流的很快,但因為距離窮奇行凶時間較短,唐雨綺並沒有立刻死亡。
雖然我下定決心,就算唐雨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就算她死後變成了女鬼,我也會陪伴在她的身邊。但是,有一分機會,我就會盡百般努力,我不能讓她死!
我大聲喊道:“張大師,給我丹藥,她受傷很重!”
張風雷拋給我丹藥,我趕緊給唐雨綺服下,然後脫下衣服堵著他的傷口:“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我發誓。”
我知道唐雨綺未必能夠聽見我的話,但這是我給予她的承諾。
我將昏迷中的唐雨綺跟丘玄奇放在一起,然後站起身來:“張天師,肖兄,我們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力挽狂瀾……”
張風雷哼了一聲,顯然對我非常不滿,唐雨綺的慘狀已經表明,讓窮奇恢複正常身的罪魁禍首,就是唐雨綺。而我,亦是擔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肖阿三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隻有一種可能,但我們根本無法完成,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拖住窮奇一秒算一秒了……”
文誌軍和楊瘋偉一前一後衝了上去,人劍合一,如同一道光芒般刺進窮奇的身體,又從另一麵穿了出去,給窮奇來了一個透心涼。窮奇慘叫一聲,整個大地震顫了一下,但它並沒有進攻,似乎身體依舊非常虛弱。
我見狀大喜:“太好了,窮奇並沒有恢複完全,我們可以趁機消滅掉……”
肖阿三搖了搖頭:“你看……”
我不解的抬起頭來,很快明白了肖阿三為什麼如此絕望,因為窮奇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肖阿三告訴我,窮奇正在積蓄力量不錯,但它已經成為了完全體,所以人間兵器根本不可能對它造成傷害。
我訝然:“你是說隻有上古英雄或者上古神獸才能對現在的窮奇造成傷害?甚至連張風雷張天師都不行?那窮奇豈不是無敵了。”
肖阿三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追擊窮奇的原因,或許有很多上古異獸更為強大,但對於我們而言,窮奇就是無敵的存在。除非我們能夠找到其他異獸,它們的後人也可以,可是這又談何容易……”
我的心冰涼冰涼的,難道我們真的束手無策了。
即使我擁有靈活的大腦,卻無法相處哪怕一個計策,按照肖阿三的說法,我們已經無力回天。
唯一能夠做的,隻有盡力拖後窮奇完全複原的時間。
茅山三劍輪流發起攻擊,張風雷隨手灑了一把米召喚鬼兵,便坐在牆角,從懷裏掏出煙袋,一句話不說抽了起來。原本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誰知道突然間窮奇如此強悍,事情竟然迅速發展到無可逆轉的地步……
反正都是死,隻是時間問題,我們沒法斥責張風雷
我隻能在一邊放著符籙,進行著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我還是有些不解,唐雨綺肚子裏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氣走蘇薇,隻是一場莫須有的烏龍?
我覺得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不行,我得仔細回憶一下。
激戰鬼嬰的過程按下不表,周雲真道長傳功也不多說,我們先將回憶調到我和蘇薇找到了儲藏室開始。當時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裏麵藏滿了食物,我們將它們帶回來,結果唐雨綺不小心喝下了帶著某些東西的飲料。
雖然她一個勁兒的想跟我做那種事情,但是我拒絕了。
然後我帶她來到臥室,用地藏王菩薩的塑像代替棒子。
最後我回到大堂,睡了過去,我沒有夢遊的習慣,所以說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跟唐雨綺生孩子。
我使勁給了自己一巴掌,該死,我就該想到,我真的不可能讓唐雨綺懷孕。大概我是被唐雨綺的身體給吸引了,所以將錯就錯,欣然接受了。
再後來我得知地藏王菩薩是用來鎮壓窮奇的,結果被我推走,窮奇很可能就是從地下深坑中逃出來的。
饑不擇食的窮奇將靈氣注入唐雨綺體內,從而讓她懷了鬼胎。
一切順理成章,該死,這一切果然都是我作孽,非要帶著唐雨綺來到巴蜀。現在好了,肖阿三注定不會跟楊芷晴見麵了,因為我們都要完蛋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
李有道不應該是招搖撞市之輩,他不可能騙我,一定是其中出現了什麼紕漏。
我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李有道的話。
對了,他似乎說過,同宗同源之人,都會產生血液合一的效果。當時我以為沒有親人在濰寧,現在想來,會不會……
我猛地叫了起來:“讓我試試,或許我身上有上古邪獸的基因!”
我不確定自己究竟如何,但事已至此,再不嚐試,隻有死路一條。
他們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仿佛我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向他們解釋道,有一位高人判斷出唐雨綺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因為血液裏有相同的精元,否則我也不會堂而皇之的將唐雨綺當成自己的媳婦。
既然孩子其實是窮奇的,那麼,很有可能我身上也有窮奇的精元。
張風雷騰地一聲跳了起來:“小子,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遠古時期,很多英雄身上亦是留著邪靈之血,不對不對,靈氣已經淡薄了,應該沒有作用。等等,我想起了,東陽子老頭曾經說過,李秋鴻道長曾經違反道規,跟一個女邪靈剩下了鬼胎,你是李秋鴻的孫子,也就是鬼胎的兒子,我們有救了!”
我從未聽爺爺奶奶提起父親的事情,我本以為他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沒想到竟是一個鬼胎。我徹底明白了,為什麼爺爺把自家院子布置得陰氣重重,不單單是為了收養鬼物,更是為了我的父親。
我情不自禁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不由苦笑一聲。
原來,我留著鬼族的血。
現在應該怎麼辦。
張風雷告訴我,需要以我的鮮血灌注寶劍,然後瞄準窮奇之心一擊斃命,機會隻有一次,我必須好好把握住。當然,在此之前,他們會幫我限製住窮奇的行動。
說幹就幹,張風雷脫下道袍,念動天罡地煞,米囊中的大米盡數灑出,竟是使用了龍虎山不傳絕學,十萬鬼兵斬嘍囉!數不盡的鬼兵接踵而至,憑借人數猶豫將窮奇團團圍住,幹擾著他的恢複。
與此同時,茅山三劍合力祭出青銅劍,亦是使出絕學。
我咽口唾沫,拿出軒轅青銅劍,割開我的肌膚,鮮血流了出來,流淌在劍刃之上。暗青色的劍刃閃爍著幽冥,充滿了我前所未見的光澤,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醞釀。
我趕緊問道:“張天師,現在行了嗎?”
張風雷看了一眼,愣住了:“遭了,人算不如天算,你學習了道家內法,竟似乎擁有了多達數十年的三清真氣,導致鬼氣淡化,並不能對窮奇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一刻,我徹底無語了。
感情太過優秀也是一種罪過,周雲真道長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好心留給我的七十年三清真氣,竟然導致我們失去了戰勝窮奇的最後一絲機會。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裏忽然響起一陣聲音。
餘鋒,我也是你的一部分,我身上的鬼氣很多。
這聲音好生熟悉,竟然是蘇薇,蘇薇沒有離開我,而是一隻跟在我的身邊……
想起分別後的夜晚,我跟唐雨綺在床上大戰三百回合,我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燥熱……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我趕緊說道:“蘇薇,你在哪裏……”
蘇薇的聲音再次飄進了我的腦海,我就在你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