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眯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眼，嘴裏不停嚼著花生米。
我故作鎮定的笑笑，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露出狐狸尾巴，他不可能認識我，隻要我不說破，他就不會知道我曾經在曲阜地下聽說過他的情況。
果不其然，他幹笑一聲，將杯中的花雕一飲而盡：“我在還債，我從十歲開始盜墓，盜墓三十年，還債也還了三十年。我隻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再也不想回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日子了，嗬嗬，反正我說這些你也不懂，喝酒吧。”
我咽口唾沫，壓低聲音說道：“不瞞您說，這個檀木佛珠乃是亢州靈隱寺光正法師賜予我的法器，能夠探測鬼氣。你看，現在佛珠顫動的很小，也就是說附近沒有鬼，但有鬼氣……”
老劉頭的麵色微變，咳嗽一聲問我想說什麼。
我麵色亦是變得嚴肅起來：“按照我的經驗，您身上沾染著鬼氣。”
老劉頭還沒有說話，戚語宣騰地一聲跳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吼道：“你說什麼呢，你敢說我爸爸是鬼！”
我微微一笑，擺了擺手：“你誤會了，我沒有說令尊是鬼，但是一個人呆在地下久了，一定會沾染鬼氣，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會有性命之災。”
戚語宣一愣，望著老劉頭說道：“爸，他說的是真的嗎？”
老劉頭亦是麵色驚懼，顯然動了心思，一個人曆經千辛萬苦回到亢州，自然會擔心自己的身體。要說看淡生死，那一定是假的，真看淡生死，豈會不遠萬裏回來。
老劉頭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驚慌：“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我點點頭：“很簡單，你告訴我究竟在哪個地底呆了很久，然後遇到了誰，到時候我設壇做法，將你身上的鬼氣送回故土，則可保你平安。”
戚語宣瞪了我一眼，顯然並不相信，但老劉頭麵色變化，顯然動了心思。他是個明白人，跟軒轅一族住了三十年，自然知道地底確實有陰氣。
他一臉喝了三杯酒，麵色變得紅潤起來，終究還是咬咬牙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隱瞞了，我確實在地下呆了三十年，在曲阜的地下，我見到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事情。這三十年你們根本想不到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是一個囚犯，一個被異族囚禁的囚犯……”
戚語宣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而我亦是靜靜聽著。
我的猜測沒有錯，老劉頭真是壽丘行動唯一幸存的人，他說了很多自己的痛苦遭遇，他說自己出賣了想要越獄的隊友，才能夠活了下來，直到一次偶然，他才找到了出來的機會。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了。
之所以我如此關心老劉頭，並不是因為壽丘，甚至不是因為軒轅一族，而是蘇薇。當初我來到地下的時候，蘇薇剛好被人就揍了，而這個人，應該就是眼前的老劉頭。
我緩緩說道：“老前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離開曲阜地下的。”
老劉頭正要開口，我隻覺得手腕一陣震動，有鬼！
檀木佛珠震動幅度極大，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鬼氣，我趕緊睜開陰陽眼四處張望，可是並沒有任何鬼影。就在這時，一個東西從天而降砸了下來，正中我的頭頂。
我本能的眨了眨眼，卻發現這東西消失了。
該死，難道是鬼。
我瞪大眼睛朝地下看去，赫然是一隻手臂，這隻手臂確實隻有陰陽眼能夠看到，也就是說……
這隻手臂，來自於鬼。
我匆忙朝上看去，房梁上竟然吊著一隻長著翅膀的惡鬼，它有著人臉，卻好像蝙蝠一般。而此時此刻，它正在啃食著一個死去的女鬼，女鬼的殘肢在它口中嚼來嚼去，流出紫紅色的液體，看上去分外滲人。
戚語宣皺著眉頭問我：“餘鋒，你在發什麼神經……”
我趕緊朝她噓了一聲：“別說話，屋頂有鬼。”
戚語宣切了一聲，依舊對我表示質疑，反倒是老劉頭盯著我的眼睛問我是不是陰陽眼，當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後。他歎了口氣，他說他見過一個擁有陰陽眼的中年人。
他說的就是孔老爺子了，隻可惜當時的中年人，現在也已經成為長眠地下的屍體了。
不過現在不是追憶往昔的時候，鬼就在我們頭頂。
我咽口唾沫，掏出一張現形符打了出去：“前輩，還有你丫的戚語宣，我現在讓惡鬼現行，你們小心一點。”
那隻蝙蝠怪鬼漸漸浮現在我們麵前，戚語宣情不自禁的尖叫一聲，順手拎槍瞄準，看到她利索的姿勢我心有餘悸，幸好沒把戚語宣逼急了，就算一百年的三清真氣也擋不住子彈呐。
老劉頭咳嗽一聲，顫顫巍巍的告訴我一定要小心，這種鬼名叫食鬼蝠人，乃是鬼界的惡魔，以鬼為食，當然，它也會吃人的。我一愣，問道劉前輩你也懂鬼，老劉頭沒有回答，隻是說了一句，老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戚語宣大吼一聲朝食鬼蝠人踢了過去。
她瘋了，她竟然以肉身之力，硬撼惡鬼。
早知道她的脾氣如此暴躁，我就不使用現形符了。
沒辦法，我將軒轅青銅劍遞給老劉頭讓他防身，然後抽出桃木匕首衝了上去，隻可惜我的身手沒有戚語宣敏捷，剛爬了幾步便滑了下來。
我剛要起身，便被戚語宣砸到在地：“你也太沉了，快要把我壓扁了……”
戚語宣又氣又羞的爬了起來，揉著胳膊說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明明用匕首刺中了他，但他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我無奈的搖搖頭，這就是人與鬼之間的差距。
我正要解釋，但是有句話說得很好，事實勝於雄辯，食鬼蝠人嗖的一聲撲了下來，尖尖的嘴巴啄向戚語宣的眼睛。我趕緊灑出一把符籙，但食鬼蝠人實力極強，符籙隻是短暫延緩了一下它的行動。
該死，戚語宣你丫就是個拖後腿的。
我不能見死不救，隻好撲上去將她死死按住，我閉上眼睛，忍住劇烈的疼痛。但意外的是，不但我的背部火辣辣的疼，襠部亦是一陣劇痛，我捂住兩腿之間嗷嗚一聲慘叫起來。
戚語宣尷尬的看著我：“不好意思，本能，本能。”
我剛要調侃兩句，卻發現戚語宣麵色大變，我瞬間明白了發生什麼，腳尖一挑，地上的桃木匕首彈起，我亦是大聲喊道趕緊接住。戚語宣一個漂亮的翻身，一把將桃木匕首抓住，然後刺向正在朝我撲來的食鬼蝠人。
她畢竟是警校出身，桃木匕首隻是比普通匕首輕些，但使用起來並不差異。我亦是咬緊牙關站了起來，抓起桃木短刀一陣瘋砍。一刀一劍，縱橫交錯，竟是奇跡般的食鬼蝠人逼退。
戚語宣得意的笑笑：“小小妖孽，看我拔幹淨你的毛！”
我亦是放下心來，原來這隻食鬼蝠人隻是聽上去厲害，真正的實力也就是這樣，隻要我們小心提防，用好手中的法器，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劉頭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們不要大意，傳說食鬼蝠人遇強則強，一共可以有三種變化，沒變化一層，實力就增進十倍……”
我去，感情這隻惡鬼還是超級賽亞人不成。
不過我應該可以想到，既然這隻鬼名叫食鬼蝠人，也就是鬼中的強者，自然不會輕易失敗。
我驚訝的看到，食鬼蝠人身上長出一層長長的銀色絨毛，兩隻眼睛發出寶藍色的光芒，爪子更是長出了足有半米長的褐色指甲。
我剛要提醒戚語宣小心，卻發現食鬼蝠人消失了。
等到我回過神來時，食鬼蝠人已經來到了我的眼前，它血口大張，一股腥氣撲麵而來。
完蛋，它要吃我。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我看到一個身影來到了我的麵前，是戚語宣，她將手中的桃木匕首撐在了食鬼蝠人的嘴裏。
我想要謝謝，可是卻有些說不出口，戚語宣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輕鬆的打個響指：“現在互不相欠了……等等，快跑……”
我看見戚語宣飛了起來，食鬼蝠人的兩隻爪子竟然將她叼了起來，然後狠狠朝牆壁上撞去。瘦弱的戚語宣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蜷縮起來，看得出很是難受。
我想一定是戚語宣將桃木匕首撐在嘴裏激怒了食鬼蝠人，它再一次用尖銳的爪子朝戚語宣撲來，我想要幫忙，可是食鬼蝠人實在太快，我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我本想閉上眼睛，通過三清真氣進行感知。
但是我放棄了，因為我還未眨眼，食鬼蝠人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
就在生死之間，我看見一柄帶著金光的青銅劍從天而降，徑直插在戚語宣和食鬼蝠人中間。寶劍激蕩起一陣金浪，硬生生將食鬼蝠人震開。
我腦海浮現了一個人名，肖阿三，莫非是他來了。
可是他們現在千裏之外的巴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那究竟會是誰呢。
來者，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