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力以赴,隨時防備彭趙和趙媽的進攻,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它們並沒有任何動作,而是立在當場一動不動。我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後走去,你不動,那我跑……
就在這時,隻聽得撲通一聲,一旁的沼澤地裏泥花四濺,一個高大的人影跳了上來。他渾身沾滿了泥巴,散發著泥土的腥氣,他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來,步伐緩慢卻堅定。
我把唐雨綺擋在身後,拚盡最後的力氣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沾滿泥巴的人影摸了一下頭,甩下一大片泥巴,露出了光光的頭頂,我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因為我看到了頭頂上的十二個戒疤。
他胡須被泥水緊緊貼在胸前,背後的藤條箱子清晰可見。
赫然便是光正大和尚。
我的心頭充滿了疑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彭趙和趙媽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光正大和尚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不成,這簡直有點天方夜譚,兩條腿,真比得上兩個輪子?
光正大和尚擦擦臉,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我並非有意打擾,隻是眼看兩位施主遭遇險情這才不得不出手相救。這兩具屍鬼已經被我佛慈悲所控,暫時不會傷人了。”
我心有餘悸的點點頭,趕緊道謝。
光正大和尚點點頭,雙手合十,嘴裏念著我聽不懂的佛經,他的身上開始泛著金剛,麵相亦是莊嚴肅穆,讓人頓生崇敬之感。我和唐雨綺的心瞬間變得澄明,而彭趙和趙媽,更是雙膝跪在地上,似乎在向光正大和尚請罪。
光正大和尚伸出右手食指,朝空中揮舞兩下,然後分別點在彭趙和趙媽眉心,然後又念了一段經文。趙媽和彭趙身上的金光消失了,眉心多出了一個金色光點,在森然白骨之中分外顯眼。
光正大和尚告訴我們,它倆受了傷,後來又跟路過的惡鬼打了一架,導致身體麵臨崩潰邊緣。跟你們的一戰,它倆抱著必死的決心企圖同歸於盡,幸好光正大和尚及時趕到,利用佛經感化了它倆。
從此以後,兩人將遁於河底潛心修行,以腐魚爛蝦為食,最終自會超脫升天完成轉生。光正大和尚還告訴我們,它們兩個的願望,便是能夠得到侏儒老頭的骨灰,並將骨灰撒在河中,希望我們能夠幫忙。
我有點惻然,點點頭,告訴我一定盡力而為。
或許趙媽和彭趙早就有了預感和準備。
既然走上屍門的不歸路,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侏儒老頭的身體應該炸的連渣都不剩了,我隻能取一些他的隨身衣物以及廢棄工廠的土壤交差了。
它們太累了,是該讓佛法沐浴重生了。
我正準備離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委托光正大和尚跟彭趙交流,它們說剛剛跟惡鬼幹了一架,會不會就是思鄉鬼馮健呢。
光正大和尚一愣,亦是趕緊問道。
彭趙說那個鬼附著在一個騎行人員身上,這讓我們分外欣喜,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我們徹底目瞪口呆,它說這個鬼應該是一個屍鬼,戰鬥力極其驚人,它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屍鬼?
不可能,馮健隻不過是個思鄉小鬼,成為鬼的時間不長,怎麼看都不可能戰鬥力驚人。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趙媽開口了,它告訴我們,這不是一隻屍鬼,因為屍鬼都有實體,但它亦是確定,這隻鬼有著至少百年的道行。
百年?
那更不可能了,馮健才死了多久。
經過幾番確認,趙媽確定自己的判斷,而且它確實沒必要跟我們說謊,這個附身在騎行者身上的惡鬼,確確實實有百年之久。趙媽可以騙人,但它和彭趙身上的傷勢不會騙人。
難道,我的猜測是錯的。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還是要堅決前往濰寧,前往馮健的故居和祖墳,我相信馮健一定會去的。離開前,我告訴趙媽和彭趙如果寂寞的話,可以到沿河前往濰寧,找到濰水湖畔,小昕是那裏的水鬼,會幫助它們的。
告別了彭趙和趙媽,我們也不好意思再讓光正大和尚一個人在後麵步行,雖然這似乎對他並不算什麼難事。我們租了一輛麵包車,將自行車放在後備箱裏,一路朝濰寧駛去。
一路上,我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大概行駛到濟寧附近,我接到了一個來自亢州的電話,這個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男人自稱是亢州重案組副組長郭宇宙。他說雖然我跟戚語宣頂了下賭約,但為了破案,還是應該資源共享。
我本來不想搭理他,但看在他很是真誠的告訴我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而且說這是戚語宣的意思之後,我決定跟他合作。畢竟都是人民警察,賭氣,實在是小兒科了。
戚語宣認慫了,我自然應該給她麵子。
郭宇宙告訴我,他們再附近的湖灣裏發現了滑翔翼的殘骸,經過確認,正是當日在居民區起飛的那一架。我的心裏暗自佩服亢州警方,我想到的,他們也能夠調查到。
不過接下來郭宇宙告訴了我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他們同時在湖畔中發現了一具屍體,經過調查,確認死者正是趙娉婷的老公李通。
這個消息再次給我的猜測帶來沉重打擊,按照我的推測,馮健應該殺死了李通,然後附著在清修居士身上通過滑翔翼離開居民樓。而且目擊證人亦是說明,“長翅膀”飛走的,是一個人。
李通的屍體出現在了湖中,也就是說乘坐滑翔翼離開的不是清修居士,而是李通。
而現在,李通更是死了。
我的線索瞬間亂作一團。
難道這件事跟清修居士沒有一點關係,再聯想到騎行者身上附著的惡鬼不是思鄉鬼馮健,而是一個有著百年道行的老鬼。我那看似無懈可擊的推測,實際上簡直就是渣渣。
但我還是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郭宇宙,而且我告訴他,我仍舊相信馮健會前往濰寧,而且我們亦會在濰寧布置下天羅地網。最後保證有什麼線索的話,隨時聯絡互通。
我把郭宇宙告訴我的事情告訴了光正大和尚和唐雨綺,當然,我省略了跟戚語宣打賭的一段。光正大和尚默不作聲,唐雨綺卻是皺緊眉頭,跟我一起分析案情。因為李通屍體的出現,我的推斷全部推翻,清修居士是否還活著也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最後,我們還是決定繼續前往濰寧。
馮健一定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而它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到家鄉,回到濰寧。
事到如今,我們隻能賭一把。
第二個電話是雷震打來的,在我們即將來到濰寧的時候。
他告訴我們,因為並沒有確鑿證據,馮健的賬戶已經解封。現在風雲房產跟北冥房產因為一塊地皮打起了關係,雖然政府已經竭力抑製,但網上輿論已經炸開了鍋。
我點點頭,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我叮囑雷震一定守好進入濰寧的路口關卡,嚴查騎行人員,尤其是單獨一人的騎友。不管如何,我不能放任這隻百年老鬼進入濰寧。最後,我告訴雷震在高速出口等我,我很快就要回到濰寧了。
淄博距離濰寧很近,大概過了三個小時,我終於回到了濰寧母親的懷抱。雷震見到我之後,給我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告訴我丘玄奇身體已經康複,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走路了,連醫生都說這是一個奇跡。我向他介紹了光正大和尚,當然,看到唐雨綺跟我膩膩歪歪,縱使硬漢雷震亦是難免醋意。
言歸正傳,我問他有沒有發現,他搖了搖頭,告訴我根據我提供的路線,附近的道路基本封鎖。所有騎友尤其是單身騎友都經過了一番詳細的調查,但是並沒有發現異常。
我點點頭,或許我們車速太快了,已經把他們甩在了身後。
又過了一天,算上去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幾個人全神貫注,注視著過往的路人和騎友。一個中年人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走了過來,上麵放著掃帚簸箕,打扮似乎是環衛工人。我不禁歎口氣,有些感歎,這麼年輕就當環衛工人了,看來大學畢業生的工作前景真是難難難,而且現在蘇忠誠辭職了,我加入警局也沒有下文。
我的天,該不會要吃唐雨綺軟飯吧,我可不想當小白臉。
雷震來不及安慰我,趕緊招了招手,原來又是一個騎行人員走了過來,而且他也是單獨一人。
我們頓時打起了精神走了過去。
見到警察,那人嚇了一跳,想要掉頭離開,卻笨拙的摔倒在地上。雷震一馬當先將他壓在地上,掀起頭盔一看,卻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他看看我,我搖搖頭,這肯定不是馮健。
可是他為什麼要跑呢。
老頭望著雷震尷尬的笑笑:“同誌,這輛車子真不是我偷得,是人家送給我的……”
雷震皺皺眉頭,不知道這老頭在說什麼:“你說了些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懂,慢點說,先說你到底是誰。”
老頭聳聳肩,露出無辜的表情說道:“我,我,我就是一掃大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