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等人,每一分鍾,都可能成為破獲案件的勝負手。
我們決定深夜拜訪死者家庭,希望能夠收獲一些新的線索。
濰寧棚戶區離我們學校不遠,自然是輕車熟路,那些破舊的棚子依舊透著刺骨的夜風,處處飄散著衰敗的黴臭氣味。在棚戶區西門跟雷震接頭,我們三個順著羊腸小道走了進去,雷震從二十四小時便利買了一點營養品,畢竟不能空手套白狼。
門的木頭的,敲起來發出吱吱的響聲。
咚咚咚,沒有人回答,咚咚咚,還是沒人。
我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這裏黑不溜秋的,又是晚上一點多,會不會他們都睡熟了,要不咱們等等吧……”
啪啪啪,雷震二話不說,死命砸了起來。
我們背後忽然響起一陣狗吠,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凶猛的土狗如利箭般撲來過來。月光之下,它的獠牙散發著寒光,最詭異的是,這隻土狗的額頭上,貼著一道鮮黃的符印。
丘玄奇趕緊提醒我們,據說屍門有一脈叫做百獸穴,能夠控製動物屍體煉成威力極大的六畜鬼屍,不能大意。丘玄奇話音未落,雷震大吼一聲衝了上去,自從在明月觀敗在周成龍手下後,雷震變得暴躁起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就是不服!
土狗果然不是雷震的對手,三下五除二便被雷震壓在身上。
雷震輕鬆的拍拍手:“六畜鬼屍,小菜一碟!”
房門突然開了,一道刺眼的亮光出現在我們麵前。一個小老頭提著手電筒走了出來,他長相樸實,身形幹瘦,歲月在他臉上刻滿了皺紋。
土狗見到老頭,叫的更歡了。
與此同時,大門隨之打開,好幾個燈光照了過來。其中一個看上去很老實的漢子大聲吼道,老張,你有沒有事兒。
我聽著聲音有點耳熟,回頭一看,這不是魏偉的老爸魏大民嘛,這棚戶區有點邪門,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我趕緊招招手,告訴魏大民我們是公安局來慰問的,不要發生誤會。
魏大民愣了一下,點點頭:“你是上次那個小警察,還有個小女警,現在去哪兒了……”
我搖搖頭苦笑,物是人非,棚戶區依舊如斯,隻可惜陪我一同前來的蘇薇卻成為了一具屍鬼:“先不說這個事,這是重案組組長雷震,想要拜訪……”
雷震輕聲說道:“張曉帆。”
我嗯了一聲:“對,想要拜訪張曉帆的家人,了解一下情況。”
那個幹癟老漢歎了口氣:“我就是曉帆的爹,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看的,你們快走吧……”
丘玄奇掃了一眼房間裏的裝飾,走到張老漢耳邊輕了些什麼,張老漢麵色大變,趕緊點點頭請我們進去。其他鄰居看來沒事,便各回各家了,至於那隻可憐的土狗,也乖乖回到狗窩。
我很好奇丘玄奇究竟說了什麼,能夠讓張老漢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丘玄奇偷偷告訴我,他注意到張老漢家裏掛著很多辟邪的東西,估計很是相信鬼神之道。
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進入家門。張老漢,張大娘,還有盲人按摩師老李便一起跪倒在地,朝著我們磕起了頭。
雷震趕緊扶起他們:“萬萬使不得,有什麼事情說就行。”
張老漢一把鼻子一把淚的說道:“警察同誌,我們小帆是被惡鬼害死的。雖然小帆的朋友給我們房間施了法,防止小鬼來惹事,但是小帆死的冤,你們一定要替小帆報仇呐。”
明明是張曉帆慘死化為了厲鬼,為何反倒是張老漢哭訴張曉帆被鬼害死了,這可真是有些無厘頭。
丘玄奇卻不這麼認為,他告訴我們,屋子裏的擺放很有講究,包括狗頭上的符紙,沒有幾分道行根本搞不定。他隨便點了幾處,牆角上放著一把倒置的掃把,桌下放著一碗水,碗口外沿係著活扣的繩子,包括牆上掛著的鍾馗像,都能夠起到辟邪驅鬼的作用。
張老漢眼睛亮了起來:“小警官,你也懂道術,快幫我瞧瞧,到底是那隻鬼害了曉帆……”
丘玄奇告訴張老漢,鬼不會無緣無故害人的,如果張曉帆真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定有害人的動機。隻有你們配合,就能夠找到凶手。
張老漢趕緊點頭,說我們一定配合。
丘玄奇跟我倆商量了一下,為了照顧兩個老人的情緒,決定先不說張曉帆變成女鬼的事情,而是以查找凶手的主題旁敲側擊,查出張曉帆報複的原因。
張老漢敘述完後,我們變得迷茫起來。
張曉帆從小乖巧聽話,學習成績很好,長得很漂亮,深受大家喜歡。初中畢業後拿著獎學金進入高中就讀,考上了齊魯大學。隻可惜大二的時候,家裏實在貧困,張曉帆選擇了退學,回到家裏嫁給了盲人按摩師老李。雖然日子貧困點,但是其樂融融,不久前,張曉帆更是懷上了孩子。
沒想到,就這麼去了。
望著淚眼汪汪的張老漢,我歎了口氣:“張老伯,我想打聽一下,曉帆平日裏喜歡打扮嗎?會不會買些化妝品,還有好看的衣服?”
張老漢搖了搖頭:“曉帆這孩子很懂事,從來不亂花錢,她給人家打工,賺得多也不多,我腰又不好……”
我望著幾乎家徒四壁的棚子,心裏疑竇叢生,按照張老漢所說,張曉帆是個樸實的女孩,但是扶梯上的她珠光寶氣,呈現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我正在猶豫的時候,丘玄奇開口了,來屋子裏做法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張老漢告訴他,那個年輕人戴著墨鏡,說是曉帆的同學,不過這些東西很靈,開始他老出現幻覺,自從年輕人施法之後,睡覺也踏實了。
丘玄奇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搖搖頭,不再說話。
張曉帆的身份調查的差不多了,但疑惑卻是越來越多。時間不早了,我們準備回到國光大廈布置陣法,畢竟明天開始所有職員都會來到大廈,他們的生死都係在我們身上了。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盲人老李突然站了起來,他用一種尖細的聲音冷冷說道:“我能跟你們說點事兒嗎?”
他長的很瘦,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了,戴著一個大大的蛤蟆鏡,看上去神秘莫測。尤其是尖細的聲音,充滿了陰冷的氣質,讓我不寒而栗。
雷震點點頭:“你說吧……”
老李搖了搖頭:“到房間裏來吧,我有些私密的事兒……”
張老漢和張大娘對望了一眼歎了口氣:“你們說吧,我們老兩口出去吹吹風,哈欠,怪困的……”
他們默契的離開了,我們期待的看著盲人老李。
老李站起身來,雙隻手突然抓起褲腰帶拽了下去。這一招真心出乎我們意料,誰也沒有想到,二話不說,先脫褲子。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但這也太奔放了吧。
當他的褲子完全脫下來的時候,我們全都震驚了。
怪不得老李說話陰陽怪氣,他兩腿之間的炮筒子隻剩下了短短一截,黑漆漆的,散發著肮髒的臭味。文雅點說,他遭受了宮刑,如果你不明白,那我就簡明扼要,這丫命根子沒了,他是個閹人。
我確實他是個男人,因為他的命根子保留了大概一厘米。小時候看書的時候看過太監閹割,師傅割掉蛋蛋和大部分炮筒,但還會留下大約一厘米長度,方便太監排尿。說句題外話,敬事房的師傅們會在尿道口插根小麥梗,等到傷口長好後取出,並不妨礙人生三急之一的尿急。
而眼前這個老李,正是采用古法變成了閹人。
丘玄奇打了個哆嗦:“你快提起來吧,看著怪滲人的。你該不會想告訴我們,你是暴露狂,或者張曉帆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吧。”
老李搖了搖頭。
我一拍大腿蹦了起來,興奮的叫了出來:“你是想要告訴我們,你不能生育,張曉帆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是個接盤俠!”
老李麵色一愣,顯然對鍵盤俠有些排斥,但還是點了點頭。
張曉帆是個清純樸實的女孩,但她肚子裏卻懷著別的孩子。她勤儉節約,卻穿著精致的衣服,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我趕緊問老李張曉帆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老李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他倆是在按摩店裏認識的,張曉帆前去應聘小姐,誰知道老板娘檢查身體的時候發現她懷孕在身,自然不能接收。機緣巧合之下,張曉帆跟老李越來越熟,尤其知道老李年輕時因為某些病割掉了命根子,便義無反顧跟他在一起了。
張曉帆顯然是個有故事的女孩。
老李還告訴我們,張曉帆喜歡到網吧上網,每次都是一個人。她還有一部手機,但是誰都不讓看。他猶豫了一下子,告訴我們,張曉帆還有個秘密,是個紅木箱子,至於裏麵裝了什麼東西,他也不知道了。
我們決定打開箱子。
我們有很多猜測,但當雷震用鐵條捅開鎖,揭開箱子的一瞬間,我們都傻了眼。
箱子裏空空如也。
雷震忽然笑了:“箱子不是空的,裏麵有東西。”
我去,我的手情不自禁抓向神符,明明空蕩蕩的,雷震卻說有東西,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