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為了蘇薇我願意傾吾所有,但我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如果貿然行動放出惡鬼,那我真真成為濰寧千古罪人了。
我有些猶豫了,雷震看著爛攤子,亦是不知如何是好。
等一下。
什麼聲音,我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響,似乎,是蘇薇的聲音。我趕緊趴在鐵八卦上聽了起來,這聲音斷斷續續的,隻是似乎並不是從鐵八卦下麵傳來的。
雷震看我奇怪的樣子問我幹啥呢,我示意他不要說出聲,我聽見蘇薇的聲音了。雷震忍了半天沒忍住,問我瞎忙什麼,蘇薇是一具心屍鬼,會跟我心靈感應,我不可能聽見聲音的。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太緊張了,我竟然忘卻了蘇薇的特性。
雷震帶著幹事出去了,努力塑造出一個安靜的環境供我聯係蘇薇,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聽到了蘇薇的聲音,雖然感覺“信號隻有一格”般斷斷續續,但我還是為之一振。
“蘇薇,你沒事吧。”
“餘鋒,我的頭好痛,我覺得我快要死了。”蘇薇有氣無力的說著話,楚楚可憐的樣子聽得我一陣心痛。
“你……你在哪裏,快點告訴我,我就來救你。”我拚命思索著,希望能讓蘇薇更快捕捉我的想法。
漸漸的,我終於通過蘇薇的隻言片語理清了頭緒,她確實被綁架了。現在被人用繩索綁了起來,周圍漆黑一片,還有詭異的叫聲,但她不知道究竟在哪兒。
她告訴頭非常痛,似乎意識都要飄走一般。
我忽然想到什麼,於是趕緊問道:“蘇薇,你還記不記得壞人綁架你的時候,沿途經過哪裏……”
蘇薇猶豫了一下,告訴我似乎嗅到了香火的氣息,當時她的意識還算清醒,應該是道觀。
她的話讓我為之一震,一定是明月觀!我情不自禁看向鐵八卦,我就說周雲真這人有鬼,傳出去說是藏鬼之地,其實是你啪啪之所!
我問蘇薇是不是壞蛋擰動開關,然後鐵八卦開啟,露出一條密道?出乎意料的是,蘇薇是似乎聽到了擰開關的樣子,也聽到轟轟的聲音,但是根本不知道鐵八卦是什麼。
難道我的猜測又錯了。
蘇薇思考了一下,告訴我開動開關的時候,她睜開眼努力看了一下,隻看到周圍都是黑漆漆的牆,再以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蘇薇究竟在哪裏。
四麵都是牆,黑漆漆的,明月觀是什麼地方是這種狀態。對了,我忽然記起了一個地方,我拉著雷震朝外走去,小幹事問我們掃地道士怎麼辦,雷震用手比劃出砍的姿勢,涼拌。
我拿出手機查看地圖,突然發現亮點竟然消失了,從世界上消失了,如果不是飛到火星去了,那就隻能在信號不好的地方。我繼續查看地圖,明月觀建在山腰,山腳則是濰寧樂園,按照方向後山應該位於明月觀的西邊。
現在正是白天,太陽當空照,辨別方向並不難。當初小學自然課老師教導了我們十多種辨別方向的辦法,現在發現還是看太陽最靠譜,當然,陰天另說。
我們隻要一直朝西走,就能夠找到所謂的道觀禁地,那裏三麵圍牆,又說得神秘兮兮,很可能是蘇薇所說的地方。
很快我們來到了西郊後山,小道士靠在牆上無聊的玩著手指頭,看到我和雷震來了趕緊站了起來,訕笑著說施主你怎麼又來了。
我咳嗽一聲:“小道長,最近有沒有人來過這裏。”
小道士搖搖頭:“都說是禁地,怎麼可能有人來過,我可是一直守在這裏寸步不離,現在還沒當換班的時候呢。”
我笑笑:“怎麼可能寸步不離,你不是還上廁所來著嗎。”
小道士頓時紅了臉,嘟嘟囔囔告訴我,上廁所是人之常情,就算被觀主知道了也沒有關係的。
我笑笑,開玩笑說他的前列腺是不是不好,呆在鬼氣多的地方久了,前列腺是會出問題的。當然,我並沒有興趣關心小道士上廁所,想要開玩笑放他放鬆下來,然後詢問禁地的事情。
小道士一愣,似乎對前列腺這個重口味的話題很感興趣,前列腺之於男人如同大姨媽之於女人,他告訴我他的前列腺似乎不好,上廁所的時間很不規律,有時候一小時上好幾次,有時候一天都不上一次。
我也愣了,感情我這麼神棍。
砰,我正要跟小道士說點什麼,卻看見他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我有些無語:“雷組長,你手咋這麼快呢,我還有些話想要套套這可愛的小道士呢。”
雷震搖搖頭,指指地上淡淡的腳印說道:“很顯然,有人趁著他上廁所的時候進去了。”
我有些尷尬,現在時間緊急,我確實不該浪費時間。現在問題又來了,按照小道士所說,地下鎮壓著十萬惡鬼,我要是一不小心放出來……
我準備跟蘇薇確定一下:“蘇薇,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你進來的地方是不是有三麵牆,地上是青磚,門外有個小道士看門,當然他可能上廁所去了。”
蘇薇遲疑了一下:“我記不清了,不過,你的聲音好像清晰了呢。”
蘇薇的話提醒了我,我也感到蘇薇的聲音不再斷斷續續,也就是說她就在我的附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心裏哼唱著歌,反方向跑了起來,果然蘇薇告訴我不太清晰了,等我返回時,她說變得清晰了。
蘇薇就在這裏。
既然目標確定,就開始不顧一切努力吧。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了雷震,作為重案組組長,他的專心素養要比我高太多。我救蘇薇也好,破壞案件也好,都是憑借一股熱血衝動,而他憑借的卻是幾十年在生與死邊緣得來的經驗。
很快他找到了開關所在的地方,扳動石頭,地板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裏麵黑漆漆的似是黑夜,如同西遊記裏可怕的無底洞般深不見底。借著微弱的陽光,我注意到洞裏有土製的台階,上去亦有腳印,顯然有人剛剛走過。
雷震皺著眉頭觀察了一下:“腳印很深,左重右輕,如果不是一個長得畸形的胖子的話,那就是有人將另一個扛在左肩膀上。不,我肯定是後者,因為這裏的腳印深淺不一,但尺寸相同,說明這人確實扛了東西。”
既然雷震都這樣說了,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盡管往前走吧。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小心翼翼摸黑向下走著,沒有打開手機照亮。我緊張急了,頭上的汗水越老越多,雖然我看不清雷震的臉,但我知道他現在並不好過,任何人麵對黑暗,內心都會油然而生一種恐懼。
而且要命的是,周圍越來越冷,濕氣亦是越來越重,我們穿的都是夏天的衣著,雖然生長於北方,身子骨也有些不舒服。但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走了大概幾分鍾,眼前突然出現一陣微微的熒光。
雷震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很可能到地方了,你不要動,我去觀察一下。”
他貼著牆壁摸了過去,朝我勾了勾手指。他告訴我那邊沒人,熒光是牆上字樣發出來的。
我過去一看,心裏一陣發麻:“雷組長,上麵寫的是,活人禁地,擅入者死。”
雷震咬咬牙,說了一聲,走。
我們走得更加小心了,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更讓我慌亂的是,蘇薇的聲音也消失了,我跟她失聯了。眼前又是不見盡頭的黑暗,我的心漸漸咆噪起來,如果不是雷震堅定的信心,我恐怕早已經崩潰了。
想著想著,雷震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問又怎麼了,他告訴我牆上有很多紙符樣的東西,莫非真的為了抑製鬼魂而設置的。我打個哆嗦,徹骨的嚴寒,詭異的黑洞,還有漸漸多起來的神符,我該怎麼辦。
雷震蹲下了身體,雙手不停摸索著什麼,他該不會是查看腳印吧,可是這裏伸手不見五指,我們能做的,不過是摸著牆壁前行而已。
“這裏似乎有些顆粒,是幹涸的泥土,我不確定來自哪裏,但一定有人來過。”
“走,既然已經來到了活人禁地,我們什麼也不怕。”
又走了幾步,我倆同時停住了腳步,因為一陣風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了起來,緊接著雷震傳來一聲悶響,我的臉上濺上了惺惺的東西,嗅起來似乎是血。
雷震受傷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胸口似乎被誰撞了一下,頓時火辣辣的疼了起來,我顧不得那麼多,順手抄起手機照了過去。
在我們眼前的,赫然是一個隻有不到一米高的小孩,他光著身子,正舔舐著沾滿鮮血的手指。他的雙眼隻剩下了白眼珠,眼瞼黑漆漆的,手臂上長滿了屍斑。
鬼嬰!
鬼嬰竟然出現在了這裏,我還沒回過神來,背後響起了一陣槍聲,雷震連開三槍,槍槍爆頭,緊接著他猛地撲上去將鬼嬰按倒在地,兩隻碗口大的拳頭狠狠砸著鬼嬰的頭部。
我愣在原地,有些看呆了。
雷震大吼一聲,將鬼嬰砸在牆上:“餘鋒,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