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真最初愣了一下,很快搖搖頭,露出了神秘的笑意:“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來,似乎不是君子所為。”
我覺得他的笑意中似乎隱藏著什麼,這更堅定了我的決心:“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話,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周雲真不屑的笑著,突然挽起了左手衣袖:“貧道亦不願浪費口舌,手臂在此,盡管看吧。”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似乎異於常人,但保養的很好,最重要的是並沒有惹眼的傷疤。這點小伎倆還瞞不住我,雖然周雲真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但我肯定他一定是在強壯鎮定。
我大聲的說道:“我想看的,是另一隻手。”
我的判斷幾乎萬無一失,周雲真確定是個竊花大盜,不,是竊花大道。他有著喜歡貴婦的獨特癖好,並且利用做法事的機會迷倒貴婦闊大施展陰謀。
最重要的一點,房間裏的香氣跟他香爐裏的香氣如出一轍。
既然唐雨綺肯定在白衣人手臂留下樂疤痕,左手沒有,一定在右手之上。
果然周雲真麵色微變,有意識的掩蓋著什麼,我趕緊厲聲讓他掀起衣袖。重案組的兩個哥們一左一右包夾過去,雷震則是目光炯炯,死死盯住周雲真的身子。
周雲真咽口唾沫,揚天大笑一聲:“既然你們死纏爛打,非要一睹我的右臂,這是你們自找的,別管我沒有提醒你們。”
他緩緩掀起衣袖,我不由做主湊了上去,他終於掀了起來,就在我看的瞬間,一道金光突然從周雲真的手臂射了出來,緊接著我的胸口如遭重創,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重案組的兩個哥們同時倒地,雷震怒吼一聲站定,雙手瞬間端起槍支指向周雲真。
大戰一觸即發。
周雲真卻突然笑了起來:“你們太認真了吧,莫非真把貧道當成壞人不成。我的右臂上刻著茅山驅鬼天罡印,能夠斬妖除魔,露麵之時狂風起,威力無窮。這是我們茅山派的秘密,既然你們一心想要知道,索性亮給你們看。”
我的嘴微微張開,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驅鬼天罡印,看上去倒是蠻正派的,似乎是道家真傳。我不死心的走上去仔細查看。這個道印似乎是用刀刻在肌膚之後又用朱砂敷上的,看上去有幾個年頭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沒有抓痕。
兩個字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尷尬。
不過誰讓我是學中文的呢,臉皮厚,嘴皮溜,我嘿嘿笑著說道:“厲害厲害,丘玄奇說他見過一個茅山道士,正是用這個咒印製服了惡鬼王,當時我還不信呢。現在眼見為實,周道長果然厲害。”
“嗬嗬,既然如此,貧道是否可以離開了,還有施主等待貧道降妖除魔呢。”周雲真做個萬福,帶著兩個小道士揚長而去,他高昂著頭顱,嘴角依舊溢出得意的笑意。
眼看他的背影漸漸化作一個黑點,雷震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不要緊,雖然猜錯了,但失敗是成功之母,繼續努力,總有成功的一天。
雷震並沒有訓斥我,而是照顧我的自尊,這說明他真的認為我失敗了,但我又豈是輕易認輸之輩。
我笑笑,隻說了四個字,鋌而走險。
雷震不解的皺皺眉頭:“鋌而走險,什麼意思,你說我,還是你,還是周道長?”
我指了指雷震,又指了指自己:“我說的,是我們,白衣人雖然不是周雲真,但我依舊相信他跟周道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雷震表示讚同,確實太多的線索指向周雲真了。
我忽然猶豫了一下,因為這一步棋正如我所說的那般,鋌而走險。但是為了失蹤的蘇薇,我必須要走。
我低聲說道:“雷組長,周雲真的離開正合我意,這是一出完美的引蛇出洞。我想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而這些秘密,我想就在那堵神秘的門後。”
雷震有些訝異:“你的意思,是偷偷潛入他的住宅,這不合適吧。這不單單是找不到證據,麵子上過不去的問題,即使找到了證據,但我們依然可能因為沒有搜捕令而被判為私闖民宅罪,我不能知法犯法。”
我早就知道雷震會是如此,鋌而走險他不怕,但作為一名警察,他絕對不會觸碰法律。這是他,還有整個重案組的底線。
“沒事,我自己去,為了蘇薇。”
我轉過身來,義無反顧的闖進明月觀。
為了蘇薇,亂葬崗我都不怕。
我趁著守門道士不注意,偷偷翻過院牆,從信徒眾多的道觀翻進了道士小院,然後躡手躡腳的朝周道長的住宅摸了過去。我躲在冬青樹後麵,皺著眉頭觀察著,房門上著鎖,但是窗戶虛掩,這就是我絕佳的機會。
我溜了過去,正準備翻窗而入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了個去,正是那日出來倒垃圾的小道士,他認真的告訴我現在周道長不在,有事改天另行預約。
更要命的是,他拎起一把笤帚開始掃地,看他緩慢的速度,等到掃完,黃花菜都長出新芽了。
罷了罷了,既然都鋌而走險私闖民宅了,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老子拿個板磚把礙事的這丫道士敲暈,至於會不會敲死,我……我,我萬一把他敲死了怎麼辦……
就在猶豫的瞬間,我驚訝的看到小道士緩緩的倒了下去,一個結實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心中大喊一聲萬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我就知道,雷震不會丟下我的。
雷震將昏迷掃地小道士拖到花壇裏,命令一個重案組幹事守著,另一個幹事穿著道服給我們放哨。安排完畢,我正準備爬窗進去,之間雷震一個手刀便將鐵鎖砍了下來。
“喂,你這也太誇張了吧,不怕被人發現破綻呐。”
“嗬嗬。”雷震沒有多加辯解,隻是指了指花壇裏的小道士。好吧,既然我們都把道士打昏了,鐵鎖,那都是小菜一碟。
不過讓我們安心的是,香爐裏殘餘的香氣跟旅店客房裏的一模一樣,我充滿信心的推開房門,可惜依舊上著鎖,不等我說話,雷震一腳將門踹開,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讓我不由打個哆嗦。
這是一件封閉的屋子,漆黑一片,散發著重重的黴味。我打開手機裏的手電筒,總算看清了裏麵的布置。四圍是棗木製成的櫃子,裏麵放著各種瓶瓶罐罐。
天花板上貼滿了各式神符,還有許多我從未見過的法器,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地板正中間有一個鐵質八卦,上麵鑲嵌著八顆黝黑的寶石。
如果用兩個字形容房間,一定是擁擠。
這些櫃子幾乎將不大的房間塞滿,舉個形象的例子,就是連啪啪啪的地方都沒有。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這裏的布置雖然神秘,但確實是道家的東西,周雲真就在這裏跟闊太們啪啪啪,看著實在不像。
雷震咳嗽一聲:“你想找什麼,盡情找吧,既然我們都來到這一步了,也不怕在監獄多吃幾頓飯了。”
我舔舔幹涸的嘴唇,眼睛拚命的環視著房間,這裏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究竟秘密在哪裏呢。我慢慢踱著步子,希望能夠發現什麼端倪,可是我又不是偵探,看了幾圈依舊一無所獲。
就在我快要絕望而放棄的時候,雷震皺了皺眉頭,指著地上的八卦說道:“餘鋒,你不妨看看這玩意,這裏灰塵遍布,但是八卦上卻多了幾個手印,顯然有人經常觸摸。”
我低下身子用手摸了一下,冰涼刺骨,一股寒意徑直鑽進心底。
咚咚咚,八卦是空心的,下麵別有洞天!
我興奮的告訴雷震這個秘密,雷震歎口氣,告訴我這裏麵很可能有秘密,但是誰又能保證這秘密跟鬼嬰案相關呢。
他說的很有道理,我正準備說什麼,雷震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按在牆上。我正要質問他這是幹什麼,他朝我比出噓的姿勢,告訴我門外有人。
果然,一陣敲門聲悄然而至。
雷震皺緊眉頭,一隻手探向了槍套,重案組的幹事在門外守著,卻有人敲門,隻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幹事們已經死了。
我放低聲音,悶悶的喊了一聲誰。
虛驚一場,敲門的竟然是重案組的幹事,我倆開門讓他進來,雷震一見麵就狠狠給了他一拳,吆喝著我不是讓人守著門嘛。
小幹事有點委屈的揉揉胸膛:“雷組長,掃地的小道士醒了。”
雷震罵了一句:“我擦,他醒了你把他弄昏不就得了,格鬥培訓課都白上了。”
小幹事尷尬的笑笑:“雷組長,他讓我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先不要發火,我也覺得很重要,這才破例進來打擾你們。”
雷震點點頭,我亦是凝氣靜聽,究竟什麼事情如此重要。
小幹事有點緊張的說道:“他說別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敢管,但是有一點,這宅子下麵封印著可怕的鬼怪,千萬不能解開封印,否則會給濰寧帶來巨大的災難。”
我和雷震不約而同有些後怕的看向鐵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