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距離秘密病房最近的廁所,再次見到裏麵的的重案組便衣,這一次他因為慣性的原因換了個姿勢,整個人撲倒在馬桶上。
我咽口唾沫,隱約聽見了打鼾的聲音。
我試著將他搖醒,但是他卻如同死豬般睜不開眼睛,看我各種方法均告失敗。雷震忍不住把我拉到一邊,抓起便衣的領子一把塞進了馬桶裏。
咕嚕咕嚕,忽然響起了一陣咳嗽聲,我和雷震鬆了口氣,知道他們沒有死,隻是因為吃了羅楚生準備的盒飯而昏迷了。
便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和雷震。
我看著雷震故作嚴肅的告訴他趕緊用水潑醒其餘組員,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魯莽大漢雷震雷組長還是要麵子的。不過雷震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趕緊把笑憋回肚子裏。
我們隻強行叫醒了重案組的組員,經過簡單的處理後,便帶著蘇薇悄悄的離開了醫院。翟前輩去世了,羅楚生離開了,詐屍的屍體也完蛋了,醫院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明天隻需要跟醫院院長簡單說明情況,這些事情他不會透漏出去,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至於其他無辜的病人和護士,就隨著這場夢忘記這一切吧。
蘇薇暫時被安置在重案組保護屋,我和雷震開始商討如何應對羅楚生的邀請。為了保證蘇薇的安全,我堅持完全遵從羅楚生的要求,不提前前往柳樹村,也不許雷震跟我一起,也就是,這場鴻門宴,我隻能單刀赴會。
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重案組,雷震雖然遵從我的意見,不直接參與柳樹村的赴會,但無時無刻不在為我著想。我一直接受著雷震的特別訓練,雖然隻是短短幾天,但身子骨還是有了質變,感覺硬朗了不少。
不知不覺過去了四天,明天就是見麵的日子了。一大早我坐在房間裏發呆,想著如何讓自己更有把握。雷震拍拍我的肩膀,告訴我當時候會給他的五四槍給我使用。
我看著兜裏破碎的陰陽墨鏡和一小疊符籙,忽然靈光一現:“雷組長,你知道哪裏有修複眼鏡的地方,我想試試能不能把這副可以看見魂魄的眼鏡複原。”
雷震拿過那副破碎的眼鏡端詳了端詳,有些猶豫的說道:“這他麻的不像個普通眼鏡,看上去倒有點像古董,要不我陪你去古玩一條街看看。”
古玩一條街位於寧城區七笏園商業區,彙集著天南海北的古玩商人,當初盜墓筆記大熱的時候我曾慕名前往,花了二百塊私房錢買了一個商代青銅羅盤,結果用火一燒,著了。
從此對此再無好感。
不過既然雷震這樣說了,我也隻好重回舊地碰碰運氣。
雷震本打算陪我一起前往,但突然手頭又接了幾個案件。我的事情雖然重要,但畢竟不急,雷震歉意的跟我說不好意思,但他為了效率,還是將他的大眾寶來借給我使用。
我當然沒話說,光天化日之下,去趟古玩市場並沒有什麼危險。
我找了個沙發躺了一會兒,第二天九點鍾,我開著雷震借給我的私家車前往古玩一條街。
上午九點,大多數的店鋪剛剛開始營業,我徑直走向最大的古玩商店仁嘉軒。就在我即將推門而入的時候,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棉布襯衫的年輕人。
他咧開嘴朝我一笑:“這位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口幹舌燥,不如買個神符辟邪可好?”
我皺皺眉頭,朝他搖搖頭道:“對不起,我要去仁嘉軒。”
年輕人繼續厚顏無恥的笑笑:“仁嘉軒的東西好看,我的東西好用,話說這位帥哥近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有道是千金難買小命保,遇到我是你的運氣,放棄我是你的悲劇。”
我一愣,有些動心。
年輕人看出我的猶豫,趕緊拉著我的手諂笑道:“來來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眼見為實,物美價廉,包您滿意。”
聽到他油嘴滑舌的腔調,我頓時沒了興趣。弄了半天,還是推銷商品,估計看出我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也是瞎扯淡。
我把眼鏡攥在手裏,準備去仁嘉軒碰碰運氣。
年輕人看到了我手中的眼鏡,麵色微變道:“帥哥,這副眼鏡你是怎麼來的。”
我正準備如實奉告,忽然想到了什麼,咳嗽一聲說道:“這是我撿來的,看著像古董,想去仁嘉軒問問值不值錢。”
年輕人眼神大亮:“此物極為凶煞,會給主人招來災禍。要麼五百塊賣給我,要麼……”
雖然明知他故意賣個關子,但我還是問道:“要麼怎麼著?”
他撓撓後腦勺嘿嘿一笑:“要麼你買我點法寶,包你平安萬福。”
去你的,我準備不再跟他浪費時間,扭頭朝仁嘉軒走了過去。就在這時,我背後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結結巴巴的,膽怯羞澀。我趕緊回過頭來,叫我名字的正是宿舍老大楊勇。
趙麟,胡銘,魏偉,他們一個個去了天堂。六兄弟隻剩下我們三個,劉光不在本地,楊勇則在濰寧偏僻的村落,因為距離學校較遠的緣故逃得一劫。
我們兩個緊緊抱在一起,想起往事,無語凝噎。
矯情完,我咳嗽一聲問道:“你怎麼跑這來了,偷偷告訴你,最近濰寧不太安穩,好好待在家裏。”
楊勇露出無奈的神情,磕磕絆絆的說道:“我……我們村也……也出事了,這一次我是來……感謝丘真人的。”
“丘真人?他在那裏!”我精神一震,沒想到能碰到如此高人,蘇薇有救了。
“無量壽福,鄙人丘玄奇,這位施主所說的丘真人就是貧道。”
我回過頭來,迎上年輕人諂媚的笑臉,我勒個去,竟然是那個推銷產品的江湖騙子。我趕緊告訴楊勇他就是個騙子,但楊勇卻告訴我他家最近鬧鬼,他前來仁嘉軒買桃木劍,結果丘玄奇給他一張符,說來也奇怪,家裏就沒事了。
“慚愧慚愧,驅魔辟邪乃是我輩應做的。”丘玄奇嘿嘿笑笑:“對了,這位施主,你的朋友最近惡鬼纏身,你不妨勸勸他買點東西傍身。”
楊勇對丘玄奇很是崇拜,我半信半疑,決定前往他的攤子挑點東西。這是一個簡單搭建的棚子,裏麵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羅盤,桃木劍,紫金葫蘆,以及各種各樣的鬼畫符。
在最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個精致的桃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著玉佩扳指之類的古董玩意,我雖然才疏學淺,但也知道不是真貨,否則丘玄奇早就置辦門頭了。
等等,我的臉瞬間變色。
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扳指。
扳指泛著古銅色,上麵雕刻著奇怪的文字,整個扳指雕刻著九頭神龍,正是我扔在白浪河裏的那枚軒轅扳指。
它怎麼會跑到了丘玄奇的盒子裏。
丘玄奇趕緊介紹道:“客官你真是好眼力,這枚扳指乃是當年宋太祖趙匡胤招來天下奇人鑄就而成,我這薄利多銷,隻要八十八塊錢它就是你的了。”
我簡直驚呆了,這可是我老餘家的傳家寶,你他媽隻賣八十八,我都為軒轅扳指不值。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我趕緊掏出一百塊錢說不用找了,然後把來之不易的軒轅扳指塞到懷裏。
丘玄奇收下大鈔很是興奮,趕緊在陽光下確認真偽,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錢包裏。看他那小心程度,倒似比我的軒轅扳指更珍貴。
他問楊勇找他什麼事,楊勇告訴丘玄奇,不止是他們家,整個村最近都好像鬧鬼了。村長請丘真人移駕他們村施法滅鬼,事後會有重金酬謝。
丘玄奇有點猶豫,不過一聽重金酬謝連聲說沒問題沒問題。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楊勇似乎就是柳樹村那一片的。既然他們那裏鬧鬼了,會不會因為羅楚生的緣故。
“楊勇,你家是不是在柳樹村。”
“我……我已經很害怕了,你可別再咒我了,柳樹村可是出了名的鬼……鬼村。我家在楊樹村,位於柳樹村的下遊,差不多有十裏路吧。”
“楊勇,我陪你一起回村子,最近我學了點兒道術,應該能幫得到你們。”
我們六個一起生活了四年,那就是血濃於水的兄弟。一來我不放心這個丘玄奇,二來我也想提前到大楊樹村,通過村民了解一下大柳樹村的情況,沒準還能發現一點端倪。
楊勇雖然答應了,但他顯然不信我有什麼道行,反倒是張玄奇看我的眼神變了起來,然後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六個字。
陰陽鏡,現陰陽。
我對他的印象瞬間轉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江湖騙子,但至少知道眼鏡能夠看見陰間的事情,那他至少懂點什麼。
丘玄奇把他的破攤子收拾收拾,裝進一個龐大的皮箱子裏,然後放進雷震汽車的後備箱。楊勇因為結巴的緣故不善言辭,而健談的丘玄奇則說了一路,他說自己是嶗山第一百零八代傳人,法名玄奇子,祖上是長春子丘處機。
對於他的話,我表示半信半疑。
不多時,我們來到了一片湖泊,丘玄奇裝作內行的點點頭:“這裏三山環繞,空氣通暢,可謂是絕佳風水,必定人丁興旺。”
楊勇弱弱的說道:“這……這是我們大楊樹村。”
我看熱鬧般嘲笑道:“不是說風水很好嘛,怎麼還出命案了。”
丘玄奇紮紮眼睛,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指大小的羅盤:“我覺得你需要這個,這可是嶗山太和觀親傳的三元三合玄空盤,便宜賣給你,隻要三百塊。”
“這玩意有啥用。”
丘玄奇麵色變得凝重起來,說來也怪,羅盤指針在他手裏竟然自己轉了起來,他指著指針顫動的方向歎了口氣:“看風水,探鬼氣,楊樹村之所以忽然間遭了災,那是因為這個湖泊來了鬼。停車!”
我一腳來了個急刹車,楊勇的臉瞬間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