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絕望的閉上雙眼的時候,一陣渾厚的聲音響了過來。
“同學,是你報的警嗎?”
我睜開眼睛,這個聲音我有點耳熟,是那個接電話的警察。
我終於鬆了口氣,他穿著一身橄欖綠色的軍裝,頭頂著大簷帽,正氣十足。他自我介紹說是警察局的李隊長,因為在附近執行任務,所以很快趕到了宿舍。
那這個死氣沉沉的瘦老頭又是誰?
李隊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訴我這個老人姓翟,是公安局的老前輩,隻不過又聾又啞,行動有些異於常人。
“可是李隊長,他剛剛好像在跟我下咒。”
“嗬嗬,他是問你要紙和筆,你不懂啞語,他隻能跟你紙筆交流。”李隊長朝我笑笑,轉過身去跟翟老頭比劃起來。
我有些汗顏,大概是今夜太過恐怖的緣故,我有點疑神疑鬼了。
我喝口水定定神,便跟李隊長交代我所知道的一切。隻不過似乎我並不知道多少線索,我倆看完直播就睡了,然後我睡了整整一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趙麟死了。
對了,還有那張寫著血債血償的字條。
我說話的時候李隊長一直皺著眉頭,不時點點頭,看得出他聽得很認真,不願意放棄一點線索。
我忽然想到什麼,趕緊說道:“對了,李隊長,趙麟是看過一個直播之後死的……”
李隊長搖了搖頭:“這位同學,謝謝你提供線索,但是不要提供沒有價值的線索。如果沒事的話,我現在要去旁邊的衡達網吧,我的兄弟在那等著我。”
“可是……”
李隊長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回頭跟翟老頭比劃了比劃,從翟老頭那裏接過一個紅包遞給我說道:“這個紅包裏有七根玫瑰梗,以及翟前輩附靈的鎮邪符,能夠驅魔辟邪。七天後將它燒掉,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吧。”
我握著紅包,不知所措,鎮邪符,驅魔辟邪,這些似乎不該從一個人民警察口中說出來。
我還想說些什麼,一隊警察走了進來,他們開始對宿舍進行拍照,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將趙麟抬上擔架,然後蓋上白布,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哭。
不知道是因為過去父母的慘死,還是現在趙麟的離世,或者是對未來的忐忑不安。
李隊長讓翟老頭帶著小隊處理宿舍的事情,他則是前往衡達網吧跟大部隊彙合。臨走前李隊長再次叮囑我收好紅包,這可能是一起針對青少年的連環殺人案,七天之內在家裏哪也別去。
我茫然的點點頭,大腦一片空白。
望著李隊長的身影漸漸消失,我決定離開這個鬼地方,雖然我在這裏生活了四年,但第一次感覺沒有一絲留戀。
回家的路上我剛好路過衡達網吧,幾輛警車橫在馬路上,警燈在黑夜裏顯得分外醒目。我看到網吧老板愁眉苦臉的站在路邊,忍不住湊上前去問怎麼了。
“還不都是你那個兄弟黃銘,在我三樓包間通宵上網,十二點的時候點了杯咖啡,等我送上去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頭上貼著個血債血償的字條。我以為他開玩笑呢,誰知道,真……真死了。”
黃銘是我的舍友,比我們早幾天離開學校,誰知道他也死了,而且頭上也貼著血債血償。
我想進去看看,網吧老板說警察在裏麵呢,誰都不讓進,還說這下網吧成鬼屋了,生意也做到頭了。我顧不上安慰網吧老板,分開人群便朝網吧闖了進去,就在我即將進入網吧大門的時候,一個女警察攔住了我。
說實話她長得很不錯,皮膚很白,有種富家小姐的高傲氣質。我知道這是她的職責,我也無從指責,可我真的想知道黃銘是怎麼死的。
我決定賭上一把,咳嗽一聲說道:“我是李隊長請來的專家,耽誤了事情你負責不了!”
女警一愣,雖然目露懷疑的眼光,但還是點點頭。
我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三樓包間,一路上有警察把守著門戶樓梯,但有女警帶路,他們並沒有進行阻攔。
我看到了擔架上的黃銘。
他的身上亦是布滿了傷口,一隻死亡的黑色母蟑螂四腳朝天插在爛肉裏,幾十個新生的小蟑螂正從母蟑螂的肚子裏不斷爬出。
他的眼睛裏,嘴裏,鼻子裏,到處都是黑色的蟑螂。
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惡心,大口大口吐了出來。
“別吐在這裏!”帶我進來的女警猛然跪下,整個人以腰部為軸來了個鐵板橋,硬生生用豐滿的上半身接住了我肮髒的嘔吐物。我不敢看她幽怨的眼神,隻能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李隊長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他罵罵咧咧的讓我趕緊滾。看得出,我差點破壞了現場,這讓他很是生氣。麵對來勢洶洶的李隊長,我本能的後退兩步,卻不小心撞到門檻上。
該不會被鬼上身了吧,最近怎麼老摔倒,我抬頭一看,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包間正是黃銘包夜的地方。我心裏一陣忐忑,變本加厲的破壞現場,估計我得挨揍了。
我本能的掃了房間一眼,電腦桌上滿是血跡,電腦還開著機。等我看到屏幕上的內容時,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電腦屏幕的主色調是一片漆黑,顯示著“主播還在路上先去看看其他大咖哦”的字幕,但任務欄上分明寫著,女主播的夜半屍界!
也就是說,黃銘死的時候,他正在看夜半屍界的直播!
原來如此,我激動的喊了起來:“他和趙麟一樣都是看完女主播的夜半屍界這個直播間後死的,他們肯定跟這個直播間裏的女主播有關係!”
李隊長卻不屑的搖了搖頭:“英雄聯盟的玩家基數也很多,是不是每個自殺的大學生都是因為遊戲裏有個英雄,叫什麼死亡歌頌者?我命令你趕緊離開這裏,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我一愣,區區一個直播間,看上去確實跟殺人案沒有關係,可是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吧。而且那首招魂曲帶給我的恐怖,是發自內心的!我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李隊長卻置若罔聞,帶著法醫和警察將黃銘的屍體抬走了。
昨天趙麟死了,今天黃銘又死了,下一個,一定輪到我了。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死了,我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緊接著一陣幽怨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
我一哆嗦轉過頭來,剛好撞上一張布滿水珠的臉。
如果不是開口說話,我一定會被披頭撒發,上身圍著白布的女警官嚇到。她一招橫板橋接了我的嘔吐物後,在廁所進行了簡單衝洗,因為沒有替換的衣服便扯了網吧的窗簾圍在身上。
“美女,你差點嚇死我了。”
女警官瞪了我一眼說道:“別叫我美女,叫我蘇薇就行,我再重複一遍,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
我搖搖頭,李隊長都無計可施,你丫一姑娘又有什麼用。
蘇薇見我並不理睬,沉聲說道:“我聽你跟李隊長說了,你是不是認為他們都是看了同一個直播才死的?”
直播?說實話,對於這個猜測,連我自己都有點不信。但蘇薇告訴我,她弟弟也看過那個直播間,然後也死了。
三個人都是看過同一個主播間後死的,如果是巧合,那我可以買彩票了。我請蘇薇聯係李隊長,可她說她並不是警察,而是在央求他老爸,也就是濰寧副市長蘇忠誠之後才暫時調進警隊的。
但李隊長一直把她當做千金小姐,一點也不配合她。
唯一相信我的,卻幫不上忙,能夠幫助我的人,也隻有自己了。
我咬咬牙,望向蘇薇:“蘇薇,既然有了目標,敢不敢跟我調查事情的真相,就咱們兩個,誰也不帶!”
蘇薇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顯然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們可以查看凶手的住處,就算我們打不過他,也可以在遠處拍下證據告訴李隊長。總好過在家裏啥事也不幹!”
蘇薇有些動心,看得出她報仇心切,而且很想證明自己。當然,磨刀誤不誤砍柴工另說,但砍柴總得穿著衣服,我來到隔壁服裝店給她買了一件粉紅色體恤,這才來到附近的麥當勞開始討論案件。
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分析,我們確定了兩件事情。
第一,我們確定女主播是在平房裏直播的,第二,當風刮破我們窗戶的時候,她也被風刮起了劉海。或許這隻是一種巧合,但她總不能千裏之外取人首級,很可能就在我們附近。
“蘇薇,你弟弟是在哪裏去世?”我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說蘇勇嗎,他是在家裏被人害死的。”
蘇勇?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我瞬間想到了一個人,於是趕緊問道:“你弟弟是蘇勇?在濰寧中學上高三,家住在崇文街道流光花園?”
蘇薇點點頭,詫異的問道:“餘鋒,你怎麼知道。”
我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蘇勇跟我很熟,是我遊戲裏的徒弟,經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沒想到他也死了,再加上我的舍友黃銘和趙麟,莫非跟我有關係的人,都會成為女主播的殺人目標?
不過這亦是提供了重要的線索,我有些激動的說道:“蘇薇,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死的地點都在學校附近,所以很有可能凶手就在這一帶行凶。隻要找到附近可能存在的平房,就能找到女直播的藏身之地!”
我們拿出紙筆,打開手機穀歌地圖查找起來。可能存在平房區域的除了幾排沿街商品房,還有寧城區的城中村棚戶區和郊區的幾個村子。
可怕的女主播,究竟會藏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