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兒……”
看著藤椅上的唐鹿,我腦中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的愣住了。
此刻我的心裏很糾結,我看著她那無比熟悉的俏臉,再瞧瞧她眼裏陌生的神采,一時間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與她打招呼。
見我愣在房門口不知所措,大師伯搖頭歎了一口氣:“說話呀,愣著幹什麼?”
聽出這老頭話裏有火氣,我忐忑的點點頭,隨後走到唐鹿的麵前,我低頭看著她,笑道:“鹿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碧璽。”
“碧璽?”
聽我說出自己的名字,唐鹿的眼裏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目光。
她仰著小腦袋愣愣的看著我,臉上的神情就好似在極力回憶,卻根本就不認識我一般。
我看著她那思索的樣子,心中不知為何,我感到特別的難受。
這種難受讓我很壓抑,我甚至有了一種無比自責的感覺。
就在我眼中發酸,有些無法克製自己情緒的時候,一旁的衛凡興卻突然壓製不住心裏的喜悅,跳過來就給我來了一個熱情的熊抱。
“師父,我想死你了!”
被這小子抱的一愣,我詫異的看著他,連忙抬手推開了他的臉:“我說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你怎麼也來中國了呢?”
被這小子一鬧,我心裏難受自責的情緒瞬間化為泡影。
而衛凡興聽了我的話後,眼裏卻帶起了濃濃的委屈:“師父,你也太不仗義了,竟然把徒弟丟下自己回國了,有你這麼幹的嗎?看來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你也太對不起我這一腔熱情了!”
被這家夥噴的滿臉都是吐沫星子,我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說實話,當初我並沒有忘記他,隻是不想讓他跟我回國犯險,所以故意不告訴他罷了。
此時沒想到他竟然找過來了,這讓我深感詫異。
見他委屈,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臉:“你小子真是個狗皮膏藥,橫跨太平洋都甩不掉你,看來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碧璽的徒弟呀。”
“那是,不看我師父是誰!”
見我和他打趣,衛凡興眼裏的委屈消失不見,也心情大好的和我胡扯了起來。
我問他怎麼找來的,又為什麼會和唐鹿一起回來。
這小子見我發問,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講了出來。
原來我們走後,他一直留在伍麻風殺手驛站幫忙,但許久沒見我和端玉奇的身影,他就感覺心裏有些不安了起來。
於是有一天得了機會,他找到了秋爾塔娜,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秋爾塔娜沒辦法,隻好告訴了他我們已經回國的消息。
得知我們不在馬來西亞了,衛凡興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他吵鬧著要去找我,但他沒有我的地址,最終他順藤摸瓜的找到了龍騰四海總部,在裏麵一番大鬧,被人家抓住收拾了一頓。
後來得知這小子是我徒弟,龍騰四海的人就把他交給了太上長老段譽生。
在老道的細問下,這小子把什麼都講了出來,聽得老道哈哈大笑,頗為喜歡他,就把他留在了身邊,決定和唐鹿一起送回中國。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為了找我,折騰了如此一大圈,我心下感動,忍不住想安慰他兩句。
結果我話還沒說出口呢,這小子就轉頭對著大師伯呲牙咧嘴的笑了起來。
一番擠眉弄眼的挑釁,衛凡興頗為牛氣的抖起了細腿:“嘿,老頭,怎麼樣,我就問你服不?我說我是碧璽的徒弟你還不信,瞧見沒,正八經的頂門大弟子!”
這小子說完,我那叫一個滿臉的黑線啊。
我狠狠的瞪了他後腦勺一眼,轉頭看向了大師伯。
剛想說話,大師伯卻對我使了個眼色,隨後對著衛凡興笑道:“行,小子,算你厲害,我說一件事你也得服氣。”
“什麼事?”
衛凡興不知道大師伯在逗他,他一臉正經的伸長了脖子。
隻見大師伯眼裏帶出了一絲壞笑,對著他說道:“不出一分鍾,你小子腦袋上準得起包,不出兩分鍾,你就得跪著賠笑,你信不?”
“嘿,你個老糟頭子,你這是嫉妒,你才跪著賠笑呢!”
衛凡興話音剛落,我忍無可忍甩手給他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的衛凡興一呲牙,按照大師伯的吩咐,我讓他後腦勺上起了一個扁包。
不明白我為什麼打他,衛凡興捂著後腦勺滿臉驚愕的回頭看向了我。
不等我說話,大師伯哈哈大笑著拍起了手:“小子,怎麼樣,你看第一條成了,先別急,還有第二條。”
“我這……”
聽著大師伯的笑聲,衛凡興頓感泄氣的瞪大了眼睛:“師父,你幹嘛打我呀,我怎麼了?”
“你還怎麼了?”
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揍,我也搖頭氣笑了起來:“你怎麼與長輩說話的,什麼叫老糟頭子?那是我師伯,你的大師爺!”
“啊?”
沒想到麵前的這個老道竟然是自己的大師爺,衛凡興整個人瞬間傻掉了。
看著他那一臉的呆樣,大師伯搖頭哈哈大笑,隨後看向我,眼裏帶出了不解,沉聲問道:“碧璽,你小子不對呀,什麼時候收的徒弟,怎麼還是個二鬼子,這事可大可小,你最好給我老實說清楚。”
見大師伯挑了理,我狠狠的瞪了衛凡興一眼,隨後討好的笑了笑,便把我在馬來西語與衛凡興的事情,與大師伯如實的講了一遍。
聽我說完,大師伯撚著胡子點點頭:“嗯,要是這麼說的話,這個徒弟還可以領進門,他爹是中國人,倒也不算壞了規矩。”
大師伯話音剛落,我心中一喜,連忙推了衛凡興一把:“還愣著幹什麼,師爺要領你入門了,還不快給師爺叩頭謝禮!”
衛凡興多麼機靈的一個人,耳聽我這話,這小子頓時忘記了先前那茬,嬉皮笑臉的就跪在了大師伯的麵前,嘴甜的喊起了“師爺”。
見他耍懵賣乖的樣子,大師伯被他逗的哭笑不得:“小子,怎麼樣,咱爺們說的第二條又實現了。”
聽大師伯如此一說,衛凡興不由的臉上一紅:“師爺,我錯了,您別逗我了成嘛。咱爺倆說句實在話,您老不厚到啊,您說咱們兩個都相處快一個星期了,您也沒告訴我您是我師爺,這……”
“傻小子,告訴你,你還不折騰天上去?走吧,陪我出去溜溜腿。”
大師伯說著,也不管衛凡興同不同意,伸手揪著他耳朵,就把他提了出去。
我看著這老道是想故意給我和唐鹿留下說話的空間,我心中感動,也無奈的搖頭歎了一口氣。
待他們二人走後,我轉頭看向了藤椅上的唐鹿。
隻見這妮子多日不見,人變白了,也瘦了,尤其是那一雙黑黑的大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樣靈動,反倒是有了一種晶亮深邃的感覺。
我坐在她的對麵,默默的盯著她看了很久,她也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們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彼此沉浸在對方的沉默裏。
片刻之後,我低頭發出了一聲苦笑,轉頭瞧瞧桌上的水果,我拿起一個蘋果,問她吃嗎。
唐鹿看著我手裏的蘋果,對著我搖搖頭,隨後她看著我的吃相,皺著眉頭說道:“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我怎麼感覺,我好像認識你。”
“咱們何止是認識呀……唉!”
看著手中被咬了幾口的蘋果,我心中有些發酸,想著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說我是她男朋友?
這顯然對她與幕鸞雙都不公平。
說我是她從小的玩伴?
這又對她很不負責任。
最終我苦笑著抬起了頭,看著她疑惑的眼神,對著她笑道:“我……我是你大師兄,咱們兩個從小在一起長大的。”
“大師兄?”
聽我說自己是她的大師兄,唐鹿臉上露出了更深的疑惑神色。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不敢打擾她的思緒,隻好靜靜的陪著她,同時偷偷的看著她的臉。
片刻之後唐鹿好似想起了什麼,她猛然從藤椅上跳了下來,急切的拉我起來,就要伸手解我的上衣。
我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愣,連忙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衣服:“鹿兒,你……”
我此時心裏七上八下,我害怕唐鹿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出現了精神異常。
見我阻攔,唐鹿臉上急的淚水流了下來。
她不允許我說話,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對著我搖頭哭道:“我想看看你的後背,就看一眼……行嗎?”
看著唐鹿眼裏祈求的神色,我整個人莫名的心中一緊,隨後就好像心裏有什麼柔弱的地方,被她此時的模樣刺痛了一般。
我愣愣的看著她的雙眼,默默的點頭,不敢猜她心裏的想法。
我脫掉了上衣,轉過了身去,心裏想著她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照辦,因為……那是我欠她的!
就在我轉過身的同時,我聽見唐鹿嘴裏發出了一聲喜悅的驚呼。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摸著我背上的一塊皮膚。
我不知道那裏有什麼,隻聽她喃喃的說道:“還在,它果然在這裏,真的還在!”
聽了她的話,我心中頓感好奇。
因為我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後背上有什麼,因為沒人告訴過我,我也從來沒看過。
就在我想回身問她那裏有什麼的時候,唐鹿卻一把從背後大力的抱住了我。
她嘴裏大聲的哭泣著,不斷念叨著兩個字:哥哥!
哥哥?
耳中聽見這個詞,我整個人瞬間懵掉了。
心說情況不對呀,這怎麼眨眼間我就從大師兄變成了哥哥呢?
這個哥哥是誰呀……難道是我嗎?
就在我心裏驚愕不解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葛不語的咳嗽聲,緊接著就是一個刁蠻丫頭的喊叫聲。
“呀!姑爺,你……你怎麼能這樣呢,你這麼做對得起小姐嗎?”
聽見鳴兒那個丫頭的叫聲,我心中一抖,暗道一聲壞了。
連忙抬頭向她看去,我想掙開唐鹿的手,卻發現她抱的很緊。
最終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忍心強行掙脫唐鹿的環抱,對著鳴兒說道:“鳴兒,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不是呢?姑爺,你瞧瞧你們……嗚嗚嗚……你,你竟然連衣服都脫了!”
鳴兒說著,咧開小嘴兒就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