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第一聲爆炸響了。
雷管的威力非同小可,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停下來回頭觀看,第一聲炸響的時候,我們剛好衝出山洞。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爆炸場麵,但我能夠想象出,花和尚肯定和那個血屍同歸於盡,同時炸成了碎片,血淋淋的碎肉四散飛濺。
爆炸聲震耳欲聾,在山洞裏縈繞不絕,我們腳下的地麵都隨之搖晃起來。
緊接著,又是第二聲猛烈炸響,轟隆!
在第一次爆炸的基礎上,第二次爆炸顯得更加威力,不僅是腳下的墓道,感覺整個洞穴都劇烈的搖晃起來,如同發生了地震似的,撲簌簌的塵灰從頭頂上落下,我們連站都站不穩了,踉蹌著向前瘋跑。
腦海裏早就被炸成了一片空白,心裏就隻剩下一個念頭:“跑!拚命的跑!”
地動山搖中,第三次爆炸聲再次響起,威力非同小可。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如同海浪般奔湧,從山洞裏洶湧而出,混合著飛揚的塵土,猶如凶猛的浪頭湧入墓道裏麵,彙聚成一股猛烈的氣旋流,從後麵衝了上來。
這股衝擊波非常可怕,裏麵夾雜著很多的塵土和碎石,如果有人被卷入氣旋流中,其結果就像是掉入絞肉機裏麵,一定會粉身碎骨,變成肉醬。
啊呀!
強勁的氣浪一下子將我們全部掀翻在地上,我們貼著墓道向前滑行出老遠,跌得七暈八素,眼前全是星星在飛舞。
說實話,這一刻我真是想要放棄了。
我氣喘籲籲的趴在地上,真想就這樣睡過去。
然而,放棄的念頭隻是一閃即逝,我的眼前瞬間掠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影,有爸爸媽媽、有朋友、有周不二鍾半仙,還有顏暮凝。
不行!
我不能死在這裏!
我必須得站起來!
我打了個激靈,咬緊牙關,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完全憑借著存活下去的信念,再一次的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大吼了一聲:“快跑呀!墓道要塌陷啦!”
洶湧的氣旋流就在我們的身後,就像一條褐黃色的巨蟒,要把我們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不敢再有片刻的猶豫和停留,使出體內殘存的所有力氣,再次拔足向前飛奔。
爆炸聲響還在持續,墓道搖晃得非常厲害,塵灰和碎石撲簌簌落下,不斷地砸落在我們的頭上,臉上。
我隻能聽見自己艱難的喘息聲,如同破爛的風箱。
我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停下!絕對不能停下!
剛才那一跤,手電也飛了出去,滾入黑暗中。
四周一片漆黑,我在迷糊的黑暗中奮力逃亡,這裏發生的一切如同世界末日般可怕。
在猛烈的爆炸波衝擊下,原本夯實的墓道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衝擊。
隻聽嗤啦啦的聲音,墓道的地麵,牆上,還有頂上,無數的裂痕如同蛛網狀般的蔓延,而且蔓延的速度非常快。所過之處,碎裂的石塊如雨點般紛紛落下,而我們,就像下水道裏的老鼠,在砸下的石塊夾縫中抱頭鼠竄。
這種情況下,隻有祈禱老天爺保佑,誰也救不了誰,即使想躲都沒有辦法躲開。
運氣足夠好的話,能夠幸運地躲過那些砸落的石塊。
倘若運氣不夠好的話,即使沒有炸死,最後也會被掉落的石塊給砸死。
我們在前麵卯足了力氣的跑,墓道就在後麵不斷地垮塌,隻要我們慢上一步,就會被永遠埋在墓道裏麵,成為一堆枯骨。
“啊呀!”
黑暗中,有人發出淒厲的叫喊。
不知道是被石塊砸中,還是被淹沒,總之生還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這聲慘叫再次激發了我的潛能,我隱隱感覺到前麵冷風撲麵,已然是快到地獄之門的門口了。
就在這時候,頭頂上傳來勁風聲響。
直覺告訴我,肯定是一塊很大的石板砸落下來了。
呀!
我發出一聲嘶吼,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雙腿奮力一蹬,整個人飛身躍出地獄之門。
身後傳來砰一聲悶響,一塊大石板摔得四分五裂。隻差一點點,我腦漿沫子都會被砸出來。
我飛身躍出地獄之門以後,在地上一連翻滾了好幾圈,終於停了下來。
當我回頭看去的時候,我看見一股褐黃色的氣旋流瞬間衝出地獄之門,如同一條巨蟒探出腦袋。
一陣地搖山動之後,地獄之門也許受到衝擊波的影響,轟然一聲落。
沉重的青銅大門斬斷了“巨蟒”的腦袋,將巨蟒的大半截身體封閉在了垮塌的墓道裏麵,擋住了後續源源不斷洶湧而來的氣旋流。
地獄之門落下的瞬間,仿佛阻隔了生死,阻隔了陰陽。
我們終於逃離了地獄的世界,回到現實的世界當中來了。
這口屍井在劇烈搖晃幾分鍾之後,漸漸平息下來。
我們再也聽不見爆炸聲,也聽不見石塊砸落的聲音,突然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渾身上下都是冷汗,驀然發現自己就像在水裏洗了個澡,連內褲都能擰出水來。
這一番和死神的賽跑,我們僥幸獲得了勝利。
老天爺保佑,我們隻比死神快了一步,然而就是這一步,讓我們還能活著。
有時候,生與死真的隻是一線之隔。
地獄之門的這一麵是生,另一麵即是死。
出來的人都還活著,未能出來的人再也無法出來。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死亡危機解除,感覺自己的神經就像是一下子崩斷了似的,整個人瞬間喪失了動力,就像斷電的機器人一樣,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四仰八叉,再也無法動彈。
我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這一番生死大逃亡,我實在是體力透支,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被擱置在岸上的魚,整個人虛脫無力,眼前金星亂舞,閉上眼睛就能昏睡過去。
而且之前由於精神高度緊張,所以對疼痛感沒有什麼知覺。
現在一停下來,才發現自己從頭到腳都在疼,火辣辣的疼,甚至都疼到了骨頭裏麵。
擦傷、撞傷、碰傷、磕傷,總之體無完膚,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血淋淋的,衣服褲子也破了,還有大團大團的淤青。
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感覺地麵陰冷浸骨,我才掙紮著緩緩爬起來。
我看了看四周,最後能夠逃出生天的隻有三個人,我、高強、老煙槍。
高強和老煙槍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渾身布滿血口子,看上去就像是從血水裏爬出來的一樣,格外恐怖。
老煙槍的腦袋瓜還被開了瓢,血水流下來,淌過臉頰,讓老煙槍的模樣顯得有些猙獰。
我記得之前高強攙扶著白教授,然而現在白教授卻不見了蹤影。
再回想起最後衝出墓道聽見的那一聲慘叫,現在看來,那聲慘叫來自白教授。
白教授也死了,死在距離地獄之門僅僅一步之遙的地方,讓人唏噓不已。
老煙槍最喜愛的煙杆也斷了,憤憤地啐罵道:“狗日的花和尚,他要死也不能拉著大家一塊兒死吧?那個砍腦殼的蠢材,他難道不知道那幾個雷管的威力,足以把整個屍井都炸塌嗎?”
高強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算了吧,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說到底,我們還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他與血屍同歸於盡,我們還不一定能夠活著離開呢!”
半個多鍾頭以後,我,高強,老煙槍乘坐升降機回到地麵。
走出屍井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天光大亮,我們居然在屍井下麵待了整整一宿。
看著那一張張鮮活的麵容,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回想起昨夜經曆的一切,心中生出一種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