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
杜衡怒火攻心,此時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阮小青幹掉。
憤怒已經讓他忘記恐懼,可能這一刻他都忘記阮小青是個厲鬼。
此時的杜衡就像英勇無畏的戰士,手握一塊石頭就去跟厲鬼拚命,這不是廁所裏打電筒,照屎(找死)嗎?
我突然很後悔給了杜衡牛眼淚,讓他看見了阮小青,要是他看不見阮小青,可能還沒有這般瘋狂。
杜衡一路嚎叫著衝到河邊,掄圓了胳膊,用力將石塊擲向阮小青。
一個普通的石塊能夠傷到阮小青嗎?
石塊直接穿過阮小青的身體,噗通一聲掉進河裏。
杜衡怔了怔,彎腰又拾起一塊石頭。
就在這時候,杜衡發出哎呀一聲叫喚,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我大吃一驚,定睛看去,隻見一大團濃密的頭發絲從石縫裏爬出來,就像瘋長的野草,迅速纏上杜衡的雙腳,將杜衡拽翻在地上。
杜衡就像粘在蛛網上的蒼蠅,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那些頭發絲越纏越緊,順著杜衡的雙腿飛快往上半身蔓延,很快就會把杜衡纏繞成一個黑色的蟲蛹。
杜衡的掙紮越來越無力,剛開始還能看見他的手指緊緊摳著石縫,但很快他就被頭發絲拖走了,一路往河裏拖去,身體在滿是石塊的河灘上胡亂撞擊,就像一顆人肉皮球。
“杜衡!”
我咬咬牙,雙手捏成法訣,嘴裏飛快地默念咒語,施展出烈火咒。
一團烈火淩空閃現,我雙目圓睜,大喊一聲:“破!”
那團烈火迅速分成八條小火龍,撲向纏繞著杜衡的頭發絲。
頭發絲遇火,登時燒得滋滋作響,頭發絲寸寸斷裂,升騰起一縷縷黑煙,惡臭難聞。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施展烈火咒的時候,顏暮凝已經搶身而出,玲瓏的身影在亂石堆上靈動跳躍,很快就來到杜衡前麵。
就在杜衡即將被拖入水中的一刹那,顏暮凝反手拔出斬鬼劍,唰的一劍斜劈而下,將纏繞著杜衡的頭發絲盡數斬斷。
得益於顏暮凝的幫助,杜衡僥幸撿回一條小命。
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從衣兜裏摸出破天刃,咬牙衝到河灘邊上。
這個時候,一襲白衣的阮小青緩緩抬起頭來,兩個空洞洞的眼窟窿裏不斷流下鮮紅色的血淚,也不見她張嘴說話,但是她陰森的話語就在我們的耳畔縈繞:“你們全都得死!你們全都得死!”
顏暮凝挽了個劍花,英姿颯爽,仗劍橫立在河邊,長發飄飄,對我大聲說道:“快帶杜衡離開這裏!”
杜衡雖然沒有受到直接傷害,但是這一路滑行下來,貌似也傷得不輕,渾身上下都是淤青,到處都被磨破了皮,尤其是額頭,頂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包,腦袋可能在石頭上磕了一下,拉開一條血口子,汩汩的冒著血。
杜衡捂著吃痛的腦袋,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要走一起走!”我衝顏暮凝大喊。
“快走!”顏暮凝斬釘截鐵:“再不走的話我們一個都走不了!”
“不行!我不能扔下你不管!”我的心狠狠地抽搐著,我寧願和顏暮凝一起戰鬥,哪怕是戰死在這裏,我也不願意獨善其身。
“快走!這是師姐的命令!回去找師父他們幫忙!”顏暮凝說完這話,再也不看我,反而揚劍衝向阮小青。
嘩!嘩!嘩!
顏暮凝的腳下飛濺起晶瑩的水花,她的衣袂飛揚起來,隻留下一個飛躍的背影。
這一刻,我的心就像毛線團一樣,緊緊擰在一塊。
顏暮凝明知道自己不是阮小青的對手,但她依然無所畏懼,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挺身而出,讓我先行離開,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不能走!
我真的不能走!
如果走了,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我看了一眼頹然坐在地上的杜衡,說了聲:“衡哥,對不起,我不能丟下小顏,你先走吧!”
杜衡吐了口唾沫星子:“兄弟,我支持你,這麼好的女人,死也不能放棄!你別管我,我沒事的!”
我點點頭,緊握破天刃跳進河裏。
不知道是天氣的緣故,還是阮小青的緣故,總之今日的河水異常刺骨,有種跳入冰窖的感覺。但是我內心卻燃燒著熊熊烈火,河水很快漫過我的小腿,漫過我的腰,我在水裏撲騰著,揮刀衝向阮小青。
還沒衝到阮小青麵前,那些惡心的頭發絲就像一張大網,擋住了我的去路。
水下麵的頭發絲如同水草,纏住了我的身體,拚命想把我拉入水下。
我怒吼連連,胡亂揮舞著破天刃。
破天刃的刀刃上泛起奇異的光暈,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的呼呼風響,淩厲有聲。
破天刃異常鋒利,那些頭發絲幾乎是觸碰到破天刃就寸寸斷裂,變成黑煙消失不見。
我連續劈砍十多刀,擺脫那些頭發絲的糾纏,艱難地殺到阮小青麵前。
此時顏暮凝正在與阮小青進行殊死搏鬥,斬鬼劍劃出圈圈紅芒,將阮小青籠罩在劍光之中。
麵對顏暮凝淩厲的劍光,阮小青隻是隨意的動了動手指,那些紅色的劍圈便啵啵啵的盡數破裂。
顏暮凝漂亮的臉蛋一片煞白,不知道臉上掛著的是水珠還是冷汗,看得出來,顏暮凝一直在勉強支撐著。
我看準機會,猛地撲上去,緊握破天刃,一刀紮在阮小青的腰眼上。
阮小青的注意力全然被顏暮凝吸引,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拚死衝破頭發絲,給了她狠狠的一下偷襲。
“嗚哇——”
破天刃直沒入把,整個刀刃都插進阮小青的腰眼,阮小青吃痛,發出淒厲而尖銳的嘶吼。
阮小青怒不可遏,看也不看,長袖一甩,回手一團鬼氣打在我的身上。
那團鬼氣就像衝擊波一樣,力道極大。
我渾身猛然一顫,遭受重擊,一下子就從水裏飛了起來,慘叫著飛回岸邊,在亂石堆上連續滾了好幾圈,倒在荒草叢中。
“陳雲軒!陳雲軒!”杜衡踉蹌著跑到我的身邊,伸手將我攙扶起來。
我感覺臉上熱辣辣的,而且滿頭滿臉都是黏糊糊的,七竅裏都流出血來,到處都是鮮血。我的模樣肯定把杜衡嚇壞了,杜衡以為我不行了,抱著我拚命搖晃:“陳雲軒,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呀!”
噗!
我嘴巴一張,一口熱乎乎的鮮血全部噴在杜衡的臉上。
我喘息著,有氣無力地說;“老子沒被阮小青殺死,差點被你晃死了!”
見我還能開口說話,杜衡登時就咧嘴笑了起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張開雙臂和我來了個熊抱。
雖然我們沒有太多的語言交流,但是這一個熊抱裏麵,包含了我們太多的兄弟情義。
“小顏呢?小顏怎麼樣了?”我心中掛念顏暮凝的安危,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然而,眼前的一幕令我呆立當場。
顏暮凝已經落敗了,她就像一隻墜入蛛網的飛蛾,被頭發絲編織而成的大網掛在半空中,顏暮凝四肢張開,呈一個大字型,神情落寞,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師姐!”我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怒吼著就要往前衝,卻被杜衡死死抱住:“不能過去!不能過去!”
杜衡在遭遇了剛才的打擊之後,明顯變得冷靜了許多,但是此刻的我卻無法冷靜下來,因為我最愛的女人落在阮小青的手裏,熱血直衝我的腦門,我的腦海裏隻剩下拚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