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幾個小時的時間,方大師跟囡子都睡了幾個小時,而我一點睡意都沒有。把見到父母之後的各種可能性和各種危險都想過一遍,越想越讓我覺得害怕心理沒底。當火車越來越靠近那個小縣城的時候,我整個人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下火車之後才發現,這個小縣城跟我們想的西北那種感覺不太一樣,到處都是青山綠水,頗有一點江南之風。看著那蜿蜒盤旋的河流,竟然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這就是我下火車之後的第一印象,之前那種慌亂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囡子下車之後,如果不是我跟方大師拽著,估計就已經從人群中跑出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出遠門,不管看到什麼都很新鮮,而且還要不停的問我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對於這個車站,我並沒有任何的印象。如果範老頭當年真的是從這個縣城帶我走的話,那麼應該就是在這個火車站。
可是在我印象當中,當時的火車站還比較破舊,並不像現在這樣整潔明亮。不過,十幾年過去了,有這樣的改變也是在所難免的。
到了這邊之後,我們三個人又一次傻眼了。雖然根據範老頭的銀行開戶記錄查到了這個縣城,但是到底在哪個村子,這又成了一個非常難題。我隻是隱約記得,當時村子叫王家莊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又經曆過撤鄉並鎮的改革,哪個村子現在叫什麼名字,我們也不清楚。
所以,我們隻能夠在縣城裏麵找個地方住下來,然後再慢慢打聽關於那個王家莊子的事情。這些事情,當然由方大師去管,他這次可是說從組織申請人過來的,對於這方麵的事情,我還是比較相信他那個組織。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方大師都不見了蹤影,隻有晚上才回到酒店裏麵睡覺,白天就又離開了。我則是兩天時間,都帶著囡子在整個縣城到處閑逛,想找到一點當年的記憶,可是卻絲毫都沒有當年的影子。
倒是囡子那邊自從到了這個縣城之後,就開始憂心忡忡起來,幾乎每時每刻都要抓住我的手才放心,生怕手放開之後就找不到我人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方大師回來之後,才說已經找到了王家莊子,不過由於整個縣城的鎮子很多,所以有十好幾個王家莊子,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他也不確定小地名叫王家莊子的到底哪個是我要找的,因此必須得全部排查一遍才可以。
聽完他的話之後我也是點了點頭,接下來就是開始逐個排查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排查最合適,我現在對於老家最有記憶的就是門口有個水泥的電線杆子,電線杆子旁邊有塊兒大石頭,奶奶在那大石頭上坐著看我。除此之外,印象都不深刻。
所以我們就從離縣城最近的地方開始找起,隻要到了叫王家莊子的地方,我就跟著囡子去找水泥電線杆子,而方大師就去跟上了年紀的人問關於當年七口棺材的事情。七口棺材那事兒,十分的蹊蹺,隻要是我們那個村子裏的人,應該大多數都知道。
不過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我們根本就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而且每天都是要走很遠的路,有好幾個村子都在山上,看著囡子跟我爬山的感覺都讓我十分的心疼。本來接下來繼續找的時候我準備把囡子留在酒店裏,但是被方大師給拒絕了。
方大師說,我們還是最好帶上囡子,一來她說不定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麼幫助,二來的話,把囡子一個人留在酒店裏麵也不太安全。但是真的沒想到,帶上囡子之後,還真的讓我們有了好運氣。
就在早上剛剛出發前往下一個村子裏的時候,在麵包車上囡子指著前麵的比我小不了兩歲的女孩兒悄悄的朝著我說道:“葉子哥,那個姐姐也有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戒指,就連綁戒指的繩子也跟你那個一樣。”
聽到這話之後,不光我吃驚,就連旁邊的方大師也吃驚的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我朝著他點了點頭,立刻改變今天的行動計劃,先不去那個村子裏,還是先跟著前麵的那個女孩兒下車看看。
沒想到,車上隻剩下了我們幾個之後,那個女孩兒還沒有下車。她似乎也感受出來了我們在看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很不自在。看出了這一點之後,我拍了拍囡子,在她耳朵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個戒指讓她拿著去那個女孩兒身邊問她有沒有見過。
囡子聽完之後,直接就拿著戒指過去了。我跟方大師並沒有上前,囡子年紀小,並不會讓那個女孩兒有多少防備之心。
見那個女孩兒看到戒指之後,動作明顯的有些吃驚,然後在問囡子一些什麼,囡子隻是搖了搖頭把手指向我這邊,那個女孩兒才轉過身來。剛才我們看到的隻是背麵,也是囡子在車上亂跑才看到她的戒指。現在轉過身來之後,我才看到她的正臉。
不過就隻是這一眼,就讓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我的親人一樣。
可是這又說不清楚,記得我七歲離開家的時候,家裏還隻有我一個兒子。看她的樣子比我小不了兩歲,就算是我爸媽最後又生了一個妹妹,也不應該是她那個年齡啊。正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她已經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她看我的眼神能夠感覺出來,她應該也非常疑惑。
“你怎麼會有這個戒指的?”她拿著那個戒指有些好奇的朝著我問道。
“我爸媽給我的,倒是你,怎麼會有?”我比她跟好奇。
聽到我說爸媽給我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就像是審視我一樣。從頭到腳直接看了一遍,然後從脖子上把自己的戒指取下來朝著我手上一扔說道:“替我把這個戒指還給你爸媽,我跟你的事兒絕對沒戲,這都什麼年代了,娃娃親這種事兒咱們都別當真。”
這話讓我直接發蒙了,我還以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妹妹,沒想到竟然是當年我爸媽給我定下來的娃娃親。一時之間,我腦子有些發蒙轉不過彎來。
“那個,你知道我家住哪兒嗎?”我拿著戒指之後,好半天才朝著那女孩兒問了一句。
那女孩兒看我的眼神更加犀利了,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一樣。如果一個人忽然跑過來問我他自己家在哪兒的時候,我估計也會給他這樣的眼神。最後無奈之下,隻好又讓囡子過去說。
對於我的事情,囡子可是全部都知道的,我跟方大師聊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沒有避開囡子。
隻見那邊囡子在很努力的跟那個女孩兒解釋,那個女孩兒開始還是不太相信,不過最後囡子說道七口棺材的時候,麵包車司機竟然搭話了,說我是那個誰誰誰家的兒子吧,當年被帶走的時候才那麼大一點,現在都長到這麼大了。
“叔,你知道我家在哪兒?”我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朝著他問道。
“知道,當然知道,前些天我還跟你爸在一起喝酒呢。你們這是才回來?”司機看著我之後,有些疑惑的問道。
“嗯嗯嗯,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回來,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叔,你知道我們家在哪兒嗎,我記不到路了,還有我們家現在情況怎麼樣,能說說不?”我幾乎想把所有的問題都問出來。
那司機說前麵再走不遠就到了,他正好跟我爸是一個村子的,至於我旁邊的那個女孩兒,也是到那個村子裏的。原來的王家莊子現在並入其他的村子裏了,所以找起來很麻煩。也幸虧方大師說的把囡子帶出來了,不然的話我們估計又一次錯過了。
“你們屋都好著呢,前幾天跟你爸喝酒的時候,他喝多了還在念叨兒子,你要是回去了,他肯定笑的牙都要掉。”司機師傅說話的時候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
等下車之後,那個司機讓我們先等一會兒,待會兒把我們帶回去,順便蹭個酒喝。說這麼大的事兒,我把必須得請他喝一杯。從他這言語上能夠看得出來,他跟我爸的關係著實不錯。
但是讓我有些好奇的是剛才那個女孩兒,也跟我們等在了一起。看上去,也像是要去我爸媽他們那邊的。
“灰灰兒,走跟我尋你爸去。”司機手中轉著鑰匙朝著我這邊喊了一聲,轉身就朝著村子裏麵走去。
就這一聲“灰灰兒”喊的,讓我差點熱淚盈眶。我當年的小名兒就叫這個,是被範老頭帶走之後才改名葉凡秋的,方大師他們現在都已經習慣了喊我葉子。
跟著他的身後,我腳步都有些軟,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司機已經在朝著前麵的二層小樓房裏大聲喊了:“老劉,你兒子讓我給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