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肉身,等於沒了封血,血脈已經全部丟失。
然而行走在黑暗中,卻能感覺到體內的鎮氣正在蓬勃的恢複,比起之前更加強大,仿佛洶湧的閘口被打開,奔湧的鎮氣全部朝著丹田彙聚。
雖然沒有紅白鎮氣,但卻能感覺到它反而變得更加強大。
時間在這裏已經沒有概念,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然而到了最後已經能憑空刻畫九道紋,而且鎮紋的力量遠遠超過以前。
這不禁又讓我想到那個問題:我所見到的鎮紋,全都是用最純淨的鎮氣刻畫。
那是不是說封血和紅白鎮氣雖然能讓我快速進步,但越是到最後,它反而是壓製鎮力的東西?
我說出自己的想法,黑鬼立刻就想到符皇,他將符皇失控的事說了,如此我心裏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封血壓製了鎮力。
也可以說是鎮力壓製了封血,限製了鎮仙碑!
想到這點我搖頭苦笑,原來媳婦姐姐說的用人來控製鎮仙碑是這樣的,可惜現在想怪責她都沒機會了。
時間變成了無用的東西,虛空又或者“乾坤”給我的感覺就是它從未變過,好像不論走多遠,最終都隻是留在原地。
感覺到我的氣餒,沉默多日的黑鬼又開始給我打氣,不斷的重複講述小白、講述媳婦姐姐、何姬,講述每一個人。
他們是我堅持下去的理由,然而渴望光明的
我問過黑鬼現在是怎麼姿態存在,鬼?還是別的!而且開玩笑的說想要看看鬼體消亡後是如何保持存在的。
可惜周圍太黑了,黑得無邊無界,不知道何時開始我們開始不再說話,因為能說的都已經說了,而前方依舊看不見出路。
希望到底在哪裏?
至少現在的我還沒有產生懷疑,隻是心裏特別渴望,渴望光明,哪怕是最微弱的一點光亮,可惜的是這裏沒有。
太久太久,又或許是時間根本沒有變化過,隻是我的心開始變化了,黑鬼提到的每一個人我都麻木了,內心裏開始充滿恐懼,那種恐懼就像是夕陽下的陰影,誰也無法阻止它的擴散。
而且越來越強力,害怕會永遠困在這裏,永遠不死,永遠沒有希望。
每時每刻都要承受著思念的折磨,更可怕的是就連想結束這種痛苦都失去了辦法,無論如何都必須的認真的去麵對。
“上師,相信公主……她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相信她!”黑鬼不知道第幾遍說這樣的話。
可是我已經麻木了,媳婦姐姐的出現,那就是我生命中的螢火,為我點亮了整個世界,雖然命運因此改變,將我從一個普通人帶入了光怪陸離的世界,但我從未後悔過,或者責怪過她。
她給我很多,而我能給她的卻很少!
選擇散魂魄的時候我寧願沒有希望,寧願沒有這最後一線生機,那樣就不會在給她留下麻煩。但我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她,害怕那就是永別!
我感覺自己停下了,感覺自己哭了,曾經以為自己長大了,可現在才發現,絕望的時候同樣脆弱。我渴望光明……或者徹底的死亡!
但黑鬼給你更絕望的回答:要麼繼續,要麼永遠困在這裏,永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才發現永遠是個多麼可怕的字眼,不論永遠快樂還是永遠痛苦,最終都會變得麻木。
“繼續吧!”良久我輕歎,如果是永久,那就永久的走下去。不僅給自己希望,也是在給媳婦姐姐希望。
因為相信我的死亡給她和何姬帶去的恐懼和絕望,完全跟自己一樣的,現在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們就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哪怕她們無法感覺到,但能做的就是不能絕望。
“蘇岩!”不知道多久,黑暗中突然傳來喊我的聲音。
“沁月!”我急忙抬頭,想要搜尋聲音的來源,然而它像是曇花一現,瞬間就失去了蹤影,我急忙問柳冬生有沒有聽。
他含含糊糊不確定,我極力的說服他那的確是媳婦姐姐的聲音,但他活過無數歲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環境,保存的理智也遠比我多。
“蘇岩!”我還在極力的說服他相信,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兩人瞬間停下爭吵,四周突然就安靜得嚇人。
黑鬼興奮的說,“上師,不是幻覺,不是幻覺!上師奶奶找到我們了!”
然而隨後那道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黑暗中我們瘋狂的向前、向前。好像是沙漠裏迷失方向的人突然看見了水,瞬間就爆發出了所有的力量。
“蘇岩,你快回來!”媳婦姐姐的聲音再次出現,我立刻停了下來,突然就傷心起來,因為我聽出了她在哭泣。
我呆呆的站著,突然就感覺到一股力量要將我拉扯出去,但我要順著它離開的時候才發現它沒有方向,好像無處不在。
然而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道光,黑暗中那道光很小,隻是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它就像一個太陽,照亮了所有。
“蘇岩,看到我了嗎?”媳婦姐姐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隻是那道光越來越亮,它就像個小太陽,照亮了這裏的黑暗,也照亮了我心裏的黑暗。
散射的光芒越來越大,裏麵突然生出來一隻手,她瑩白如玉,猶如天使般的手。這麼長時間,我第一次看見黑鬼,眼裏的淚終於滴落下來。
原來陪伴著我鼓勵著我的柳冬生……他艱難的開口,“別,上師,我們看到希望了,我也不能在陪你走下去了。”
“為什麼會這樣?”我呢喃自語,“難道自己每一次選擇付出,都要有人再來為我付出?你們都想讓我不安心,是不是要我永遠的虧欠?”
我衝著那團虛弱的黑影大吼,不斷的用鎮紋將他包裹,直到體內鎮氣耗空,然後收回丹田。
那隻手終於找到了我,我用手遮住光亮,迎著她伸出自己的手,被抓住的那一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然後整個人就被拉了出去。
意識也在那一刻變得模糊,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再次恢複的時候我緩緩睜開眼睛,然後看到了光……很亮的光,很自然的光。
然後,我被嚇得翻身爬了起來,發現媳婦姐姐和何姬都變得很大,周圍的人,沈浩、田哲、小七都變得很大。
媳婦姐姐身處手指來碰我,但那漂亮的手指在我眼裏就是根倒塌下來的柱子,嚇得我抱頭蹲在下來,腦袋裏徹底混亂了,用力掐了自己下能感覺到疼,那就不是做夢。
隨後就聽到了他們的笑聲,隻是落到耳朵裏就像打雷一樣。
過了很久,媳婦姐姐解釋下我才弄清楚,原來不是他們變大了,而是我變小了,甚至能站在媳婦姐姐手心。
原因就是她們在忘川河中找到的冥土很少,分開後就隻能做這麼大的肉身。
而且見到蘇祖安後心裏就平衡了很多,他比我看上去的還小,此時正在斥責符皇為什麼我的肉身會比他的大。
我笑了笑,接受了這個現實,冥土……冥界的土壤,而這裏也許就不存在冥界,媳婦姐姐他們能找到的,恐怕是忘川河從冥界內帶出來的,絕對要付出很多才能收集到這麼點。
不管如何,我是複活了,但黑鬼呢?我急忙拿出丹田裏包裹的殘魂,可惜的是裏麵空空的,不論怎麼呼喊,卻再也聽不見黑鬼的聲音。
媳婦姐姐說,黑鬼是第二次死亡,已經沒救了,現在他們正準備開啟仙境之門,尋找恢複我們的方法。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忍不住滴落在沁月的手心。
直到很久後,我看到一句話:你願意付出的人,他同樣願意為你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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