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八人全部進來後,雖然疼痛得軟到在地上,但終歸是活了下來,懸著的那顆心也落了下來。
不論如何,都不想在看到有人為我死亡。
隨後有人過來照顧他們我才朝母親走去,她也迎了過來。
視線所及,看到靠近雕像的地方躺著不少受傷的人,而遠處有人在加工白色動物屍體,不少人正在食用。
見到這一幕,也明白那八人為何短時間內就會被同化。
他們以被同化的動物為食,體內已經存在了那種詭異的力量,如果不是媳婦姐姐雕像發出的光芒,他們應該都同外麵的人一樣變成雕像。
我見過母親和父親,除了有些消瘦,並沒有太多變化,看來所中的毒都已經解除了。
簡單交談,母親並沒有責備我貿然進來,說起碰到沈浩,父親才訓斥道:“沈浩比你懂事得多,知道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
我低頭不語,他說的沒錯,沈浩明知這裏有東西能救她母親,卻毅然選擇出去,他放下了自己的事,顧全大局。
但他究竟要去做什麼?
問起來後母親也不隱瞞,原來沈浩和二叔要阻止遠古遺族和玄門舉行血祭大典。
我們現在所處的古城是上古巫族的白城...如果血祭完成,遺族就能借助白城的力量。
關於白城的傳說,幾乎貫穿了整個華夏文明,遠到盤古,近到炎帝大禹、後羿,幾乎能排上號的上古大巫,都是從白城中出來的。
“原來是這樣!”我低頭沉默,如果早知道這麼重要,我還會跟來嗎?
我從進來到這裏,不論是說話還是思考,眼睛都是到處亂撞。母親他們被困在這裏,照理說媳婦姐姐和何姬應該也會來這裏。
母親看出我的心思,但卻什麼都沒說,最終我沒忍住,問媳婦姐姐是不是來這裏了。
“沒有!”母親很幹脆的回答。
“不可能!”我說,心裏也有些慌了,難道她們進來後,並未在這裏?那阻隔黃金羅盤的紅霧從哪裏來。
我盯著母親,她突然輕笑,“看把你緊張的,她們去了另個地方,很快就會回來!”
“呼!”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隻要媳婦姐姐在這裏,就能見到她。
母親說完轉身去照看傷員,父親不知道去哪裏了。
也許是對我的虧欠,也許是我長大了,再也找不到小時候坐在他肩膀上的時光,再也沒有那種親昵。
但細細想想,那些都不對,我們之間沒有虧欠,親情也還在,隻是父親對我的愛換成了另外一種方式。
很多時候都隻會去懷念過去,卻從未注視過現在...改變了的親情,依舊默默守護著我。
發了會呆,發現困在這裏的人都有些麻木,眼神有點呆滯,隻有門中修為較高的人往來穿梭。
我獨自來到媳婦姐姐雕像下麵,隻能抬頭仰望,如果不是從小就有交集,也許在現實中,我終其一生都隻能仰望她。
突然,有股柔和的力量落到身上,然後身體緩緩上升,柔和的光芒中,我能和她對視。
隻是那瞬間的錯覺,仿佛從藍色水晶的大眼眸中看到了她的背影。
怎麼回事...為什麼媳婦姐姐的氣息會那麼濃,如果隻是雕像應該不會這樣。
就算封印著她的殘魂,也不會有這種氣息。
那種感覺,就像...就像雕像就是她。
突然...
藍色的水晶眼眶裏滾落出兩滴淚水,我急忙低頭,看見它碎裂在地上,裂成無數藍色晶片,緩緩蒸發在虛空。
媳婦姐姐流淚了...我的心突然刺痛起來,是玲瓏心的位置。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它的臉,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
但藍色的光芒越來越強,整個廣場都披上了夢幻的藍色。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我。
我同樣掃視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想從他們的表情上捕捉到什麼。
然而什麼都沒有...他們仿佛是約好一樣,麵上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
但我感覺...好像錯過了什麼...媳婦姐姐和何姬到底去了哪裏?
手緩緩劃過她的臉,指尖突然刺痛,我縮了回來,左手中指指尖留了個細微的創口,血滴很快冒了出來,蒸騰成血霧散開,籠罩在藍色的光芒中。
“老婆!”我輕輕喊,她漂亮的眼眸中突然映出紅色的背影。
我大叫起來,抓著要過去看仔細,但包裹我的那股力量開始減弱,不論如何掙紮、用力的往上伸手。
雕像中的身影都是離我越來越遠,落到地上,身上那股力量消失,我才壓住心裏的悲傷和恐懼,發瘋的跑到母親跟前,驚慌失措的問:“她到底怎麼了?”
母親不語,任由我晃動她的肩膀,身上的銀飾發出叮鈴的聲音。
整個廣場鴉雀無聲,空寂得讓人心碎。
“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你!”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父親整個人都籠罩在黑袍中,隱藏了他所有的情感,展示給我的隻有那沙啞而冰冷的聲音。
“不屬於這個世界?那為什麼會從這裏離開?”我呢喃自語。
但沒人回答,廣場上的人開始集結,手中都拿著兵器,我滑落在地上,背靠著巨大的水晶雕像,腦中完全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白城為什麼會有她的雕像?
難道真的是封印?那是她封印白城,還是白城在封印她?
巫族的滅亡是不是和她有關?
迷迷糊糊的,我靠在水晶雕像上睡著了,夢裏我看到了媳婦姐姐。
月光下,荒蕪的枯草中,她背對著我,身上還穿著紅色長裙。
她的身邊站著個七八歲的孩子,兩人牽著手站在遙遠的地平線上。
我拚命的從後麵追,但永遠是那個距離,仿佛永遠都跟不上她的腳步。
“老婆!”我喊了聲,但她卻沒有回頭。
耳邊不知何時傳來打鬥聲和慘叫聲,我以為是夢裏的聲音,但很快就發現不是。
那聲音就在耳邊,就在不遠處,我掙紮著要醒來,但卻不舍。
遠遠的看著那道身影,看著她越走越遠,突然她身邊的小孩回頭,紅撲撲的臉蛋,胸前掛著快石片。
.....
“蘇岩!”嗬斥聲突然傳來,我從夢中驚醒,眼角有些冰涼。
但眼前的景象讓我有些發懵,天光漸明,化成石像的玄門弟子猶如冰凍人,開始從石雕變成活人,然後拚命的往裏麵鑽。
我抹了把眼角的淚痕,回頭看媳婦姐姐的雕像,天光下它變成了半透明。
籠罩廣場上的光也在逐漸減弱,玄門的人更多醒來,但才進入藍光,就被守在裏麵的人斬殺。
死亡後的屍體褪掉白色,然後消融在白色地麵。
“別殺!”我大喊的衝上去,“不能殺,否則就是血祭!”
母親掠身過來,將我護在身後,“我們知道,但這些人已經被白城控製,進來就會破壞雕像。”
“破壞雕像...”我茫然了,有些措手不及,手足無措。
“奇怪了!平時黎明前雕像的光就會散盡,今天竟多堅持了半個時辰!”前方有聲音傳到我耳中。
我從茫然中驚醒,忙查看自己的手指,細小的傷口還沒複原,裏麵好像有血珠要飄飛出來。
“媽!”我喊了聲,母親回頭,我問:“沁月和何姬是不是在雕像裏?”
母親神色茫然,抬手拍飛闖進來的人,見無法在瞞我,退了回來,“她們進去了就不會再出來,這是她的宿命...”
宿命...我不相信,隻要媳婦姐姐牽掛我,她就一定會出來,不會拋棄我。
不管這該死的雕為什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