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時候,我們悄悄來到鍾家旅館,旅館門口已經拉起警戒線,裏麵黑漆漆的,顯得有些恐怖。
我和文殊來到二樓最裏間,也就是昨晚我們住過的那間房,一進房就看見一個白衣少女站在窗前,冰冷冷的,那是羅芸的鬼魂。
“羅芸!”我喊了一聲。
羅芸轉過頭,臉色依然白得嚇人,尤其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但是從羅芸的臉型來看,不難看出,生前羅芸肯定是個美人胚子,隻可惜紅顏薄命,被高飛這樣的畜生害死了。
麵對羅芸,我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羅芸聽見我的聲音,立馬轉身:“恩人,是你?!”
我說:“我叫陳十三!”
羅芸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謝謝你的幫助,警察已經取走了我的屍骨,同時刑拘了高飛和鍾慧這對狗夫婦,我終於可以沉冤得雪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缺了老大一個窟窿,藏在水泥牆裏的羅芸屍骸終於被警方取出來了。
“以後有什麼打算?”我問,
羅芸說:“不知道!我現在就是一個孤魂野鬼,天下之大,我也不知道哪裏才是我的家!”
我想了想,對她說:“這樣吧,你出縣城,一路往西,走到黃河邊上,有一座走陰客棧,客棧老板名叫白爺,是我的朋友,你去了以後跟他報我的名字!”
“走陰客棧是做什麼的?”羅芸問。
我說:“讓你投胎轉世的地方!你去了那裏,就會有陰差帶你去地府輪回,總比在外麵晃蕩著當個孤魂野鬼的好!你要知道,如若被陰差發現,或者陰陽代理人發現,他們可不會對孤魂野鬼手下留情的!”
“好!我這就去走陰客棧!三年多了,我也應該去投胎轉世了!謝謝你,陳十三!!”羅芸微微欠身,向我鞠了一躬,然後化作一團模糊的白影,穿牆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祝你好運!”我默默地說。
看著羅芸離開的背影,文殊說:“希望她來生能夠投個好胎,重新做一個美麗的女孩!”
“是呀!”我點點頭,推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倒灌進這間屋子,驅散屋子裏的陰氣。
第二天一早,我們離開了縣城。
吃早飯的時候,看見路邊報亭有賣報紙的,標題很醒目:天花板藏屍,花季少女終於沉冤得雪!
媒體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這才一夜工夫,新聞報道已經出來了。
我隨手買了一份報紙,邊吃麵條邊看報,大概了解了一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羅芸是山東某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成績優異,長相甜美,在就業困難的今天,畢業之後就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在工作之前,羅芸決定獨自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外麵的世界,給自己增長見聞見識。
後來一路走走看看,就來到這座小縣城,抵達縣城的當天,就住進了鍾家旅館。
當晚羅芸喝了被下藥的礦泉水,人事不省,不僅被洗劫財物,還丟了貞潔。但是藥量可能下的不夠,在高飛施暴的過程中,羅芸醒了,高飛怕事情敗露,竟然將羅芸掐死,可憐花季少女就這樣紅顏凋零。
再然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羅芸被害之後,鍾慧和高飛把羅芸的屍體藏在天花板的水泥牆裏麵,擔心羅芸報仇,他們還去請高人用符咒組成了一個法陣,囚禁羅芸的鬼魂。
羅芸家人多方尋找未果,警方幾次上門詢問,都被狡猾的鍾慧應付過去,最後案子一直懸而未破,被定性為神秘失蹤,猜測可能是遭遇人口拐賣。
然而就在昨夜,一個奇怪的匿名電話,原本是舉報賣.淫嫖.娼的電話,卻讓上門的警察撞見高飛和鍾慧正在翻修旅館房間,進一步調查之後,終於發現藏在天花板上的羅芸屍體,這才使得這起曆經三年的失蹤案水落石出。
此案一出,轟動全國,當晚就有多名網友留言,稱他們曾在那間死人的房間住過,沒想到頭頂上方藏著屍體,現在想想都覺得非常後怕。
這座小小的縣城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自然是全城沸騰,無論走在大街小巷,都能聽見人們在談論這件案子,加油添醋,講得唾沫橫飛。
“真沒想到鍾慧夫婦竟然是那樣的人,太沒良心了!”
“是呀!我早聽人說,他們那裏是黑店,專坑外地人!”
“哎,我聽說他們是連環殺手,那家旅館就是他們的屠宰場,可能不止一具屍體!”
新一天的太陽有些耀眼,替人做了好事,心情都是明媚的。
我知道,以我個人的能力,無力去改變這個肮髒的世界,但是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點滴也能彙聚於江河,如果善良的人多了,世界也就不會這麼肮髒了!
我和文殊離開了小縣城,一路往東而行,我們的打算是先回濟南市,看能不能打聽到張一道他們的消息。
一路舟車勞頓,翻山越嶺,這一日黃昏,也不知道走到哪裏,名字記不太清楚,反正是黃河邊上的一個小鎮。
我們找了家路邊餐館,隨便對付晚飯,同時跟老板打聽路程。
正和老板說話的時候,忽聽店小二一聲喊:“哎,臭小子,站住!”
就看見一道灰色影子從店門口跑出去,老板反應也快,轉身跟出店門,一把就抓住那道灰色影子,將他淩空拎了起來,怒罵道:“臭叫花子,竟敢來我店裏偷東西,看我不弄死你!”
老板是個五大三粗,又高又胖的山東大漢,而他手裏拎著的是一個小孩,約莫八.九歲的年紀,頭發蓬亂,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邋裏邋遢的,又瘦又黑,一看就是個小乞丐。他的腳上套著一雙爛布鞋,幾根髒兮兮的腳趾頭露在布鞋外麵,看得人一陣心酸。
小乞丐的手裏提著一個口袋,裏麵裝著好幾個灌湯包,同時他的嘴裏還塞了一個包子,撐得腮幫子鼓鼓的。此刻被店老板提著,嘴裏的包子咽不下去,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他被店老板提在手裏,就像提著一隻死老鼠。
事情很明顯,小乞丐餓極了,悄悄潛入飯店偷了幾個灌湯包,結果被店小二發現了,現在又落到老板手裏,又高又壯的店老板跟又黑又瘦的小乞丐形成鮮明對比,強權與卑微的對比。
店老板咧開嘴巴,露出嘴裏的一顆大金牙,閃閃發光。
“臭叫花子,來我店裏偷東西偷上癮了是吧?前幾次讓你跑掉了,今天你終於落在我的手裏,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店老板咬牙切齒,揚起醋壇子大小的拳頭,一拳打在小乞丐的肚子上。
這一拳對於瘦弱的小乞丐來說,哪裏承受得了,頓時兩眼翻白,嘴裏含著的灌湯包也被打了出來,掉在地上。小乞丐疼得臉頰抽搐,冷汗長流,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掉在地上的那個灌湯包,雖然上麵已經沾滿灰塵。
店老板罵道:“像你這種叫花子,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得而誅之!”
小乞丐咬著嘴唇,麵色發青:“我隻是借你的包子,我拿了你多少包子,我都記著呢,等我有錢了,一定拿來還你!”
“我他媽聽說過借錢借東西,第一次聽說借吃的!等你有錢了?嗬嗬,像你這種垃圾,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錢!”店老板再次揚起拳頭,小乞丐痛苦地閉上眼睛,稚嫩的臉上寫著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