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原始龍袍

我沒有思考朱允炆為什麼在這裏,又為什麼變成了小和尚,隻是緊張兮兮的盯著那塊琥珀上不斷擴散的裂紋。

馬恩慧千萬不要出來。

千萬不要啊!

這關頭,朱允炆泣涕漣漣的讓我帶馬恩慧離開,馬恩慧又對我有滔天恨意,我老婆也在不遠處,馬恩慧一旦出來就真的亂成一鍋粥了,而且我也沒有想好如何去麵對她。

然而裂紋終究沒有變成裂縫,當血玉琥珀裂到了看不清裏麵的人影時,便靜靜的不再變化,朱允炆臉上的懊惱和悔恨也僵住了,傻愣愣的看了看琥珀,著急,略有瘋癲的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沒有出來,這不可能的!”

他捧著琥珀仔細研究,而我就看著他表演,看著他臉上的悔恨變為疑惑最後趨於平靜,他再一次將琥珀放下,傷感道:“也許是哪裏出了問題吧,但隻要努力,恩慧一定能活過來的,起碼比尋找張元吉的遺物輕鬆許多!”抬頭望我,眼中是企盼神色,問道:“王震,你考慮好了麼?”

我問他,考慮什麼?

他一字一句道:“帶恩慧走,我將水師兵符贈給你,若你要報仇也可以現在殺掉我!”

我真想一劍殺掉他,但深深懷疑自己的能力,哪怕朱允炆在我麵前抹脖子我也不相信他會真的死去。

有些人簡直就是一切規則的bug,朱允炆或許本事不算最大,但他活命的技術卻是一流的。

將琥珀裝進口袋裏,又把那兵符拿起來端詳,巴掌大的銅牌子,沉甸甸的,應該在水裏沉了數百年已經生了綠毛,銅牌上的紋路還能勉強看清,正反的邊框都雕著卷雲紋,正麵是四個繁體大字“巢湖水師”,背後則調了一條半邊身子隱在雲霧中的蛟龍,蛟龍之下便是滔天駭浪,可以看到數不盡的戰船在蛟龍行雲布雨的幫助下奮勇前進。

挺有意境的一幅圖案,就是雕刻手藝實在不敢恭維,那龍的表情太憨厚了,根本就是長了倆大鼻孔的巨蟒。

我問朱允炆,這就是古代的兵符嘛?不是要二合一才能使用?

朱允炆說,春秋時期的虎符需要二合一,那時候士卒就在將軍手下,將軍持半塊虎符,另外半塊在皇帝手中,什麼時候需要打仗便將虎符賜下,將軍就領兵出征了,但將軍很容易將手下軍隊變為自家的私軍,所以明朝的士卒歸兵部統轄,領兵的武將卻歸五軍都督府麾下,調兵要下詔書,兵符隻是傳令的信物,所以不用再二合一。

朱允炆說的很細致,我忽然有個很荒謬的念頭就是他最應該做的事不是找棺材,而是去大學裏當曆史教授。

我問他,我如何使用這兵符召喚水師,那水師會聽我的命令嘛?

朱允炆慘笑道:“巢湖水師已經被打光了,自從匈奴地宮之後,你何時見我召他們出現?最大的倚仗沒了,我又落得個生不如死的結局,倒頭來才發現這數百年的操勞奔波,其實就是一場夢,即便讓我回到過去,提前知道四叔要靖難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老天爺定下的命數,變不了,卻折騰,失去的越多。”

匈奴地宮裏有個大怪獸,朱允炆最後就帶著水師找怪獸拚命去了,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此時我便向他詢問,朱允炆卻說自己也不知道,那怪物藏在水下淤泥之中,隻有幾根粗壯的觸手探出來,輕易一擊便可以毀掉一艘戰船。

朱允炆手下的這支水師,僅僅是巢湖水師的一支偏師。

根本沒有方航夢寐以求的大福船,僅僅是數百艘蒼山船,網梭船之類的,當時星夜馳援應天肯定是速度最快的船隊,別說那麼窄的河道無法容納福船,即便真開過去,那慢吞吞的速度也隻能給朱允炆收屍了。

應天城破,這支水師毀船殉國,忠魂不散,朱允炆找到兵符就能控製他們,而且常規的手段也無法毀掉水師,哪怕用炮彈炸沉,兵符裏養上幾天便又活了,但被匈奴地宮裏那怪物幹掉的鬼戰船,全都徹底的湮滅了。

朱允炆說,最後是白螭蛇被激起了凶性,衝下去與怪物拚命,他才趁機帶人逃跑的,隨後就再沒見過白螭,而他的兵符之中僅僅剩下幾十艘戰船,還多是那種隻能容納兩到四人的網梭船,派不上用場了,因為這樣的陰兵鬼兵隻有形成規模,凝聚軍氣才讓人無法力敵,三五十隻鬼,其實也就是坐著船的鬼魂野鬼。

我說螞蟻再小也是肉,你就告我如何召他們出來就好。

朱允炆卻問我,是否答應帶馬恩慧離去。

我讓他先告訴我方法。

朱允炆有些失落,苦笑道:“看來你是執迷不悟了,也罷!你用不了這兵符,普天之下能用的隻有我或者身懷帝威之人,我將兵符贈與你隻是為了以示誠意。”

他的誠意就是用自己的命,換我離開,但這根本不可能。

心裏有了主意我便套他的話,問他血玉琥珀為什麼是用我的血做的,還有他為什麼會藏在姚廣孝身邊?

朱允炆卻先回答第二個,他說自己沒有藏,姚廣孝知道他的身份,時過境遷,比不了以前了,當初是姚廣孝半死不活,如今換他低頭認輸,他主動找到姚廣孝和解,換取姚廣孝用經.文幫他約束自己的意識,否則就要精神分.裂,而且不是兩個人格哦,夠在他身體裏踢一場足球比賽了,還是坐滿觀眾的那種。

因為兩人的和解,朱允炆知道了許多事,姚廣孝最擅長的就是將不相幹的人,硬生生用緣分牽在一起,當初他就是用這法子害了安素的,而他再次出手,我被大黑魚弄去方寸禪院,他便是用我的心頭血浸潤了馬恩慧,心心相印,我倆有一份緣,連帶著我和朱允炆也有緣了。

我不找他,他也注定找上我,這份緣的表現方式並不是我倆成為情敵,而是冥冥之中許多細小的舉動,都會造成我倆的必然相遇。

姚廣孝將馬恩慧送我也不是為了和解,換取我當天不要殺季飛飛,他從頭到尾就沒安好心。

我問道:“姚廣孝怎麼沒有把你扒皮抽筋來泄憤呢?”

朱允炆說:“你現在不也沒有將我扒皮抽筋?原先你還是碟菜的時候,你我有奪妻之恨,我不一樣沒有將你扒皮抽筋?”

撇撇嘴,頗不以為然,好像我和他們一樣老奸巨猾似的!

我又問他,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已經知道了張元吉留下什麼寶貝?

朱允炆點點頭,深吸口氣,嚴肅道:“屍解成仙,榮登九五,這就是張元吉留下的寶貝,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必須帶恩慧離開,這件事根本不是你能參與的,風水輪流轉,如今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你現在的實力,可以對付半年前的我麼?我是輸了,底牌都沒了,可你身邊的人,哪一個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隻有你,所有實力都擺在明處,說真的,你甚至不是季家的對手,我聽姚廣孝說過,季家幫他擺下銜屍貧死地,培育的蠱蟲再給他五十年青春,而季家也在其中撈了不少好處,你看到的季家老頭,一旦服下自己的本命蠱便會化作僵屍,可以輕而易舉將你的考古隊屠戮殆盡。”

我狐疑的看著朱允炆,說道:“有這麼牛逼麼?我不信,我一人就能殺光他們!”

朱允炆點頭,勸說道:“是,我相信你的實力所以你一直是最大的變數,連我都可以說是敗在你手上,但你的敵人並不是隻有季家,他們是最弱的一夥!你能對付那三個老道士麼?你能對付姚廣孝手下的老和尚?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麼?還有你身邊人,方航獨來獨往,神秘至極,你不覺得他很可疑麼?你師父許祈,道行低微,可是半年前他領著三個師弟去古滇國偷我的玉佩時,那可真是大殺四方呀!”

許祈還大殺四方?我差點笑出來。

半年多前的事我也知道,許祈就從沒有停止過追殺朱允炆,當然他自己的說法是追殺,那一次他不知道從哪收到消息,說是朱允炆將玉佩藏在雲南古滇國的一處遺跡中,非要叫我帶著所有人去搶回來,我左勸右勸,求他不要折騰了,一切等我爺爺回來再說,我這把老骨頭真的不想再去探險了。

一怒之下,許祈領著福天下三為師叔去了,半月之後,灰溜溜的滾來說,他們四個殺了好多天兵天將,鬼兵鬼將,但是朱允炆太狡猾,還是被他溜了,說這些的時候,許祈身上還纏著繃帶,滿臉黑青,被人打成豬頭模樣了。

朱允炆仍然喋喋不休,他又說,九香在官賜村住了那麼久,與黃勁柏和老族公都打過交道,她本身就很可疑,而文靜也不對勁,當初朱允炆還叫吳淵的時候曾給她算命,居然算不出文靜到底是什麼命數,說明她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還有朵朵,朱允炆親眼看到朵朵用嫁妝劍抹了脖子,配陰親之後朵朵下陰間成婚,方航將我帶回來卻沒有救她,可朵朵依然活著,難道這還不可疑?

我嗤之以鼻,說道:“你眼裏就沒有不可疑的人吧?”

朱允炆點頭承認:“是的,因為我多疑,所以我活到現在,你身邊的人與我一樣多疑,所以他們也都活著,活得很精彩!”

這句話讓我想起方航的口頭禪:閑著也是閑著,找個人懷疑一下唄。

看來想成為高人,多疑是必要條件了!

我讓他不要囉嗦,趕緊告訴我:”張元吉留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或許是為了說服我,朱允炆又吐露了一些信息,他說了四個字:“原始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