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懷疑陳建國會在我婚禮當天趕來報複,嚴防死守之下,他依然進來了。
他未必知道我會在哪間屋子休息,也沒必要知道,那是足以將整棟別墅炸上天的炸彈,或許他覺得沒人會在婚禮那天上閣樓,便將炸彈按在裏麵。
於是這對老仇人再次見麵。
脖子裏掛根繩,被他誇耀過的重口味女孩依然掛在那裏,不知陳建國當時作何感慨,想必陳茉莉很欣喜,她終於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許多事情都難以用科學解釋,玄學同樣如此。
我們不知道陳茉莉決定等在那裏的原因是心有靈犀,還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茉莉案從一開始就超出了我們所有的認知,或許真是老天爺開了眼,憐陳茉莉冤屈,所以兜兜轉轉的幫她報了仇。
陳建國抬腳就能站起來,就能卸去脖子上的繩套傳來的令他窒息的力道,但他依然死了,因為有人不讓他站起來。
原本威力極大的炸彈僅僅造成了小範圍殺傷,警察提出疑問後,方航腦中就冒出了一個景象。
陳建國安好炸彈,察覺到身後靜靜注視自己的女人,他死於陳茉莉之手,陳茉莉卻不知道這一閃閃,數字正在減小的東西是什麼,但她一定知道陳建國的不懷好意,所以趴了上去,警察說隻有房頂和地板被炸穿,或許是陳茉莉被炸斷的身子飛了出去?
但別墅周圍也沒有找到她的殘軀,許祈說,會不會是陳茉莉將炸彈吞了,身子被炸成肉沫,腦袋撞破屋頂又落了回來?
有些誇張的解釋,但無需過多在意,不管我們見到的陳茉莉是何種生物,總之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即便沒有炸彈,她也不會在這個世間就留。
陳建國的死讓我們徹底鬆口氣,唯一有些傷感的就是方航,他為朋友的離去而感到惋惜,錢旺想安慰他,一隻手搭在他肩頭,誠懇道:“別難過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女人有許多,沒必要”
一個過肩摔,錢旺砸在牆根,方航環視每一個人,獰聲說道:“我再警告你們一遍,我倆之間是清白的,誰再拿這件事開玩笑,肯定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隨後,他又無精打采的提起陳茉莉的腦袋出門,應該要將她好生安葬。
牆角裏裝死的錢旺等方航出門之後立刻生龍活虎,跑到我身邊小聲說:“副會長,他倆絕對有一腿,有一次我看見陳茉莉坐在方航的腿上”
大家都豎著耳朵偷聽,我趕忙捂住錢旺的嘴,讓他抽時間偷偷告訴我。
惡首伏誅,陳茉莉的案子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但陳建國還有首尾沒能處理,一是百官行述,二是幫助陳建國通過外圍埋伏的內應,這棟別墅地處荒郊,平時根本沒有外人過來,警察為了抓他,就差在周邊搭人牆了,若是沒有內應,打死我們都不信。
這兩件事是鄭老要操心的,而我們又麵臨了新的問題,一是穿在九香鞋裏的斷足,二是幫助陳茉莉的人究竟是誰,鄭老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我說不必,鄭老起身告辭,其實在這件事上鄭老能起很大的作用,隻是性格決定了他不會公權私用,故而在我們說事之前有此一問,趁機脫身。
別墅雖然沒塌,可許多牆壁都出現裂縫,灰塵滿地,將就一夜,明天再找房子,本來我們就不是住別墅的命。
關於九香鞋裏的一雙腳丫子,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盯著那木盒子看了一陣,我忽然問一個很白癡的問題:“這是男人的腳還是女人的腳?”
許祈冷哼:“你試試唄,看看能不能穿上!”
別說,我還真試過李珊珊的高跟鞋,塞都塞不進去。
送來盒子的人肯定沒有善意,而且嫌疑人就鎖定在鄭老秘書說的幾個人名之中,除了他們,再沒有人有機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我和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唯一有可能的得罪之處就是他們之中有陳建國的朋黨,可這事就奇怪了,他們應該學陳建國給我送炸彈才對呀。
還是那句老話,無論人是鬼,沒有人能在婚禮當天偷溜進來,當然兩個人是意外,陳建國和朱允炆,前一個不提了,後一個純粹是bug,他若冒充某位領導確實很方便,而且他也說過會再來找我的話。
但許祈不以為然,他說朱允炆雖然下作但並不無聊,或者說他歹毒更為合適,如果他誠心要搗亂我的婚禮,不會送來一雙斷足,我倆是生死之仇,一旦出手,不說血流成河也總得死上一兩個吧?朱允炆哪次出現沒有人殞命的?
杏橋村,死了堂哥一家和村長,匈奴地宮,小雷子帶的一票手下都掛了,第三次在別墅後的山頂,九香險死,陳建國那些埋伏起來,帶著槍的同夥最後都發現屍體了,所以朱允炆不會送一雙斷足這麼簡單,他要惡心人,那就是往死裏惡心的。
許祈走到我身邊,小聲冷笑:“與其猜測是誰送來的,你還不如想想鞋子是怎麼丟的!”
說完,他便背著手走了,我愣在原地,他卻扭頭道:“徒兒,還不跟上來?”
我答應一聲,正要追上,康九香急的在沙發上跳腳,我隻好將她背起,跟著許祈去了二樓收拾出來的一間書房。
新婚之夜呀,非但沒能共赴巫山,反而差點共赴黃泉,真是苦了這惹人生憐的女人。
康九香沒穿鞋,我將她放在沙發上,她便雙臂環住我的脖子,閉著眼,嘟起嘴巴讓我親她,我哪裏會拒絕,忙不迭的親了上去,還沒來得及享受品味那粉嫩雙唇的滋味,一個紫砂茶杯便狠狠砸在我後腦上。
許祈氣的七竅生煙,怒吼道:“道爺還沒死,你們不用急著給道爺弄個徒孫出來,王震,幾個月沒見,你怎麼就傻到這地步了?”
傻麼?比起跟他混的那陣,我聰明多了好嗎!
書房裏有張大桌子,許祈坐在老板椅上,康九香卻不撒手,我隻好抱著她在許祈對麵坐下,懷裏的溫軟的身子所發出的女兒香讓我心猿意馬,我倆的手就在桌下,許祈看不到的地方做著小動作。
許祈拿捏著腔調問道:“王震,前幾日要操辦婚禮,咱師徒二人沒有多說,此時倒是方便,這段時間師父沒能跟在你身邊保護,心中有愧啊,不過有方航護著你,師父也稍稍心安,隻可恨那些跳梁小醜居然敢對我的徒弟下手,若非他們死的死,藏的藏,貧道真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我心說,幸好你他媽不在,否則我未必能活到現在,但嘴上還是要告狀,我說師父啊,小雷子忒不是東西,跟你喝過酒,收過錢,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簡直是人渣呀。
許祈將死掉的小雷子罵的狗血噴頭,卻絕口不提那些藏起來的人家那叫藏起來麼?人家用得著躲著我麼?分明是懶得陪我玩而已!
朱允炆扮作的吳淵從許祈手中搶走了玉佩,許祈說是要追殺,卻不知在哪玩了一圈,前幾天敘舊的時候,我和盤托出自己的經曆,許祈卻沒有告訴我們,他又忙了些什麼,此時正好一並說了。
先說鞋子的事,許祈問我,如果這間屋子裏有間諜,我第一個懷疑誰?
我說莊深海。
許祈點點頭,在紙上記下:“你來我忘!”思索片刻又劃了去,說道:“不可能,那小瞎子雖然會聽從你來我忘的命令,可你來我忘沒理由給你送這麼一雙惡心玩意,再選一個人!”
我老實說道:“懷疑你,因為朱允炆可以”
話未說完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我說你罵我幹啥呀,朱允炆確實可以假冒你,許祈卻說,師父是不能被懷疑的,師要徒死,徒不能不死,即便是假師父叫我去死,我也必須去死。
我說,行吧,你是爺爺,你說啥就是啥,那我沒有懷疑的人了。
許祈在紙上唰唰唰寫下幾個人名,先給我解釋:“王震呐,別墅的戒備並不是從這幾天開始,今天收到的木盒子隻是放在門外的禮物堆中,隨便一人就可以做到,但你要想想九香的鞋子是被誰從家裏偷走的,這屋裏有我有方航,有郝前輩有你那小白姑姑,還有七八個精明能幹的手下,外麵又始終有警察埋伏,我就問你,誰能偷鞋?”
最後一句,他看向康九香,可九香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如今我們也算是個有錢人,為了籌備婚禮,整天出去買東西,還有許多親近朋友們送的,就連錢旺仇兵之類都送了幾件,她全放在二樓的一間屋子裏,正如許祈所說,沒人能來這裏偷東西,所以屋門也沒有上鎖,若是被家裏人偷走,那每個人都有機會。
我不想懷疑這些與我同生共死過的兄弟和朋友,但許祈說的確有道理,我們一個個分析起來,近乎每個人都有嫌疑。
比如莊深海,他會聽你來我忘大掌櫃的命令,比如考古隊,其中或許有間諜,就連文靜和李珊珊都有嫌疑,她們不想讓我娶九香,存心惡心人。
僅有的兩位肯定清白的,方航和尤勿,前者無懼任何威脅,後者沒有人會威脅他。
如今的尤勿很沒有存在感,他比我都不如,但尤勿自得其樂,他巴不得拉著白禾禾處於所有人的保護之中,這也是我欠他的!
商量一番後,許祈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他說:“好吧,既然這兩位肯定是清白的,那你就和他們替師父去做一件事吧。”
我問他什麼事?
他說去雲南,打開張元吉留下的棺材中,唯一一口沒有被打開的,就在他一直提及的牛頭寨附近。
小抿一口茶,許祈怡然自得道:“別以為這段時間師父在遊山玩水,說是追殺朱允炆就一定在追殺,真刀真槍的幹,師父未必是他對手,何況也找不到這個陰貨藏在哪裏,但師父找到了元吉天師留下的最後一口未開之棺,原本想取出其中物等朱允炆來搶,可惜”
許祈攤手,苦笑道:“可惜師父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