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屠夫秀

原先還以為李哥雖然賴皮,但起碼有一身正氣,可此時聽這考古隊員一說,才發覺他也是個包藏禍心的家夥。

去荒灘的路上,死在水泡子裏的那一位,其實是支走同伴好給小雷子留下記號,卻沒想到意外送了性命,而早在阿拉善棄車換駱駝時,老族公便發現那家夥在偷偷報信了,小雷子身為會長,想在小道協麾下的三十六道罡裏安插眼線,這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爺爺沒有提前把他揪出來,也是打著反過來掌控小雷子行蹤的主意,爺爺原本的計劃就是將小雷子和考古隊全部弄死,隻留我一個活人。

那人出事之後,最先趕到的也是爺爺三人,正在琢磨大活人去了哪裏時,虎子帶人來了,問明情況先去叫的李哥。

當時我身體不對勁,連日困倦便早早休息,李哥又是一路開車便與我一起睡了,當然,我倆沒有睡一個被窩,他在另一頂帳篷但離我不遠。

李哥趕去,組織人手泄了那小水窪的水,沒有任何收獲才派虎子將我喊來,現在想來,應該是他要對付趙家三兄弟,而這三位是我領去的人,所以才通知一聲。

即便路上答應一切聽我的指揮,但他說話跟放屁似的。

也就是李哥派虎子去叫我時,兩人耳語的那幾句誅心之言,被眼下說話的考古隊員給聽到了。

考古隊員是用微型對講機聯絡,所以來阿拉善的路上,李哥敲敲腰帶,前後車的人便衝了下來。

當天夜裏他們兩人一組,散開了逮小獸加餐,此時說話的這位便與虎子一起,他倆的對講機調到同一頻道,正因為此,李哥對虎子的耳語便落入這個人耳中。

李哥說的是:“你去將王震喊來,我逼他將大家夥散開了搜尋,你裝作失蹤或是受傷,我會獨自留下找你或者送你去醫院,此地凶險,咱們就不要留了,讓這幫傻帽送死去吧,即便不碰到雷會長,也很難活著離開了。”

狼子野心的畜生,就憑他這番話,回去之後我也得弄死他,而考古隊員雖然聽到,但本著小心謹慎的態度,還是想看看再說,免得弄巧成拙。

之後便是虎子沒受傷,李哥卻被咬了,不管他真中毒還是假中毒,虎子趁機帶他逃跑。

怪不得這王八蛋不肯帶走一個人,感情是巴不得我們全部死去。

連夜趕路,到了風沙吹出的破屋之後,我又被蛇人弄走,匈奴人地宮裏就更不適合說這些,以至於此時才知道李哥打得小算盤。

我估計若不是危在旦夕,這哥們很可能一直瞞下去,也許在他眼裏,副會長與副隊長神仙打架,是避之不及的禍事,反正不管誰幹死誰,他都是吃那一份餉。

現在說出來,也是為了證明他們這幾人與李哥不是一路的。

但老族公說,即便不與李哥一路,卻不一定與我一路,要想活命,還是要拿一份投名狀出來。

錢旺問他,需要怎麼做,老族公陰笑連連,讓他們把所有的槍撿起來,不需要做什麼,留下自己的指紋就好。

這主意簡直太歹毒了,是要做出錢旺幾人幹掉了小雷子手下的假象,這個消息傳出去,那兩隻道罡的成員,肯定要幹掉他們為袍澤報仇。

沒有二話,錢旺幾人當即照辦,豁出去的喊著:“副會長,我這條命就賣給你了,永不背叛。”

錢旺拾槍的時候,博遠揚不易察覺的捏出那柄薄刀戒備,估計是防著他們找到新彈夾與我們拚命,幸而這種事情並沒有發生,看來錢旺是真心投奔。

等他們忙完了,老族公笑眯眯的說:“甚好,以後你們就跟著我這孫子吧,你們不虧,若是亮出身份,我們三人輕而易舉便可以入主小道協,這份背景,足夠你們橫行霸道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分不清爺爺三人究竟是早就決定滅口,還是臨時演戲,給我找幾個鐵杆小弟,但不管怎樣,我算是因禍得福了,那古代怪人不能時時保護我,有了錢旺他們倒是安全些。

李哥掌握了多半隻考古隊,那我就利用錢旺收攏那一小半吧,出了戈壁灘的第一件事,就是求爺爺給我弄死這個王八蛋。

我們聊了這麼多,爺爺始終站在正房門外,背著手,仰頭看那門楣之上的一塊牌匾,藍色為底,四個鎏金大字——和光同塵。

爺爺說,最後一聲槍響是道罡之外的人在射擊,可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始終沒有現身,而頭頂的光線已經極淡了,想來是日頭西移,不再將陽光灑向地縫,老族公說到了夜裏,這裏會爬出毒蟲,密布毒瘴,便對爺爺喊道:“老實,先上去吧,免得夜裏再生端倪。”

爺爺轉身,指著那牌匾說:“如論你還是我,亦或是當年的劉為民或五乘,都還有棱有角,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唯一能做到和光同塵,圓潤如玉的隻有一位,當年將我擄去的神秘人,我有感覺,在官賜村裏將你弄出的僵屍劈成兩半的,是他,一劍斬下小雷子頭顱的,也是他,讓那兩條爛貨有底氣向五乘叫囂的,依然是他,快了,他很快就要再次出現,我能感覺得到。”

知曉爺爺經曆的人,無不動容,那神秘人神出鬼沒和絕高的道行,曾得爺爺的評價就是應該不比張元吉差了分毫,而爺爺他們仍是貪圖張元吉寶藏的晚輩,怎是那神秘人的對手?

老族公獰聲道:“等他來,當日他對你所做的事,哥哥十倍還給他。”相處幾十年,兄弟情深,老族公的臉上盡是暴虐與凶殘,他指著爺爺向我喝問:“王震,你可知道當年你爺爺受了怎樣的苦楚?那簡直不是人”

爺爺輕笑著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過眼雲煙,不值一提,也不要讓孩子背上過重的負擔,王震,爺爺留給苗苗的玉佩和推背圖,如今在哪裏?”

我說在方航手裏,爺爺說道:“玉佩你留著,推背圖給爺爺寄送到X省X市XXX地,爺爺要會會這位前輩,看是他的道行高,還是我這推背圖選中的天煞孤星更能克人!”

爺爺的身子不行了,再用推背圖便會死去,否則也不會留給苗苗姐,我想勸他,他卻說主意已定,讓我不要囉嗦,隨後便昂首挺胸的當先出門,老族公和博遠揚緊隨其後,都快要走出這二進院子了,老族公猛然轉身,怒發衝冠的模樣,雙手握斧柄,爆喝一聲:“殺。”

一斧砍過,也沒見有鬼從空氣中蹦出來,我正想不通他在殺誰,身後便轟然一聲,正房門楣到屋頂被劈開一條縫,斷成兩半的牌匾與磚瓦嘩啦啦落在地上。

駭的我頭皮都酥了,隔著二十多米,虛劈一斧,威力如斯?!

錢旺他們也紛紛傻眼,好半響後,博遠揚跑回來,露個腦袋催促道:“快走呀,一會毒蟲爬出來,把你們全吃了!”

我追出去,讓錢旺他們收拾收拾再走,那把隻射出一顆子彈的手槍給我戴上,順便在屍體裏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彈夾,以後我就憑這玩意防身了。

我對博遠揚說,老族公真猛哈

博遠揚很沒架子的摟著我的脖子,哥倆好似的說道:“羨慕?那是秀兒哥將滿腔殺氣劈出的一斧。”

我說殺氣也能砍人?

博遠揚回道:“陽氣可以抓鬼,殺氣為什麼不能砍人?別說殺氣,秀兒哥有了殺意,隨意一瞟,一般人都受不住,膽子小的當場就肝膽碎裂而死,所以他才是我們之中最能打的,我也羨慕,但這本事羨慕不來,以前秀兒哥在京城有個外號,屠夫秀,他親手殺死的人早就數不過來了,聽說那大天龍喇嘛為了將他培養成殺器,每天要從天牢裏提出五名死囚讓他砍掉腦袋。”

掐著指頭算了一陣,博遠揚說道:“四歲到二十四歲,出宮之後就不說了,你自己算他殺了多少人吧,人命嗬嗬,清宮裏最不缺這玩意。”

確實學不來的,先不說我是否忍心害死這麼多性命,就算我是個變態,也沒這麼多人讓我殺呀,不過經這一次,我再看老族公,就總有點畏縮的感覺,反正就是擔心他忽然想回憶一下清宮初體驗,把我拖到故宮裏砍上一斧子。

在戈壁灘上看,荒灘隻是一條深不見底,蔓延數百米的一線天地縫,常年升騰著黑霧,外人很難進入,老族公帶人下來,是走了許久以前,不知道誰挖出的小路,而小雷子如何知曉這條路便不得而知了,爺爺冷笑個不停,最後還是博遠揚模糊不清的解釋一句,讓分析當夜黑白二客與五乘的對話,想得通便通了,想不通就慢慢琢磨吧。

艱難跋涉,是懸崖上修出來的之字形小道,不知道原先有多寬,但現在隻有一人的寬度,快要走到盡頭時,我忽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低頭看去,那隻有橘子大的三進宅院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勉強看個輪廓,我心說難道爺爺一直在找的人其實就藏在裏麵?

可即便這樣,他也不該有如此目力,竟能讓我感受到他的目光。

微微失神的當口,我感覺到一陣晃動,再向下看時,地麵好像在下沉,宅院轟然倒塌,聲響在地縫中來回震蕩,三秒鍾後才入耳,我更驚駭,以為老族公的一斧子有如此威力,居然把地麵給劈裂了。

下一刻我便知道自己想錯了,一股洪流從宅院消失的裂縫中激蕩而出,噴泉似的吐出兩個黑點,落在岩壁上飛速移動著,看這勢頭是奔我們來的。

定睛看去,好半響才看清了這是什麼怪物,我嚇得心髒驟停,尖叫著:“快跑啊,伏羲和女媧居然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