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隻會燒殺搶掠,造房子是萬萬不行的,這大殿盡是靠厚實黃泥糊成,博遠揚能削出個深坑不說,老族公帶著一群漢子,居然硬生生撞毀一麵堵。
考古隊員見到我後,虎子留下負責帶隊保護我的錢旺便撲了過來,興高采烈的表示重逢之喜,還說我那天夜裏忽然消失,可把他們給嚇個半死。
簡單交流幾句,我便看向趙老大,尋了好些日子的老族公,居然以這個身份溜到我身邊,而此時的他,也沒了那股粗鄙氣息,笑容和煦的衝我點點頭,便問爺爺:“你們怎麼在這裏,找到金人了?”
爺爺說:“閑話少說,先說你們為什麼來這裏,荒灘的情形如何?這麵牆之後是什麼所在?有沒有危險?”
老族公幹脆說道:“沒有,我們被那小雷子在荒灘之中追得雞飛狗跳,跑著跑著就迷路了,最後落水,飄到了一處溶洞之中,好多毒蟲鼠蟻,幸虧畏懼我身上的氣息不敢靠近,可我們也無路可逃,這名叫錢旺小子發現一麵石壁之後有暗道,我便打穿石壁,看到黃泥土牆,一路撞到了這裏。”
說著話,他還揚揚手中的黑色斧頭,隻是不知道從哪弄來的。
爺爺點點頭,讓他路上再聊,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巫公將我們困在大殿之中,卻被機緣巧合趕來的老族公所救,他們三個老兄弟走在最前敘話,我則被考古隊團團包圍,聽他們說訴說著荒灘的遭遇。
錢旺跟我告狀說,雷會長無法無天了,甫一見麵便下了殺手,日後回到小道協,一定要告他一狀。
小雷子想殺我的事情不是秘密,隻是沒跟錢旺說過而已,隻是老族公信誓旦旦的要給小雷子一個好看,卻反被追的倉皇而逃,我便問錢旺,小雷子領了多少人來。
錢旺說,隻有二十多個,但全部帶槍。
那晚我消失之後,爺爺和博遠揚跟在後麵一路護送,老族公便叫醒了錢旺,他知道我的下落卻說我被蛇群擄走,一番花言巧語,讓他們相信我暫時不會死,一定會被蛇群擄去荒灘,考古隊沒人做主,作為領導的副會長下落不明,即便是個陷阱也得硬著頭皮跳進去,便跟著老族公去了荒灘。
那是一處戈壁灘上的地縫,深不見底,白天還有許多戈壁特有的毒物在四周流竄,千裏之內沒有一個人影,而老族公領著他們七拐八繞,尋到一坡道進入,地縫深處又有一座懸崖,七八層樓的高度,懸崖上有座三進宅院,這讓考古隊萬分詫異,他們雖是打手,但考古專業也沒有落下,輕而易舉便發現那是明代建築。
講到這裏的時候,錢旺看看最前頭的三個老家夥,低聲對我說:“副會長,這三個人有問題,那座宅院裏無人居住,卻沒有落下灰塵,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他們知曉咱小道協的秘密,恐怕來者不善呀。”
讓他不要多管閑事,我自有主張,趕緊把荒灘的經曆說完。
錢旺繼續道:“宅院的正堂倒著一口木棺,從木頭的氧化程度來看,應該是早就開了的,但兩間偏房裏還有兩口差不多的棺材,我向趙老大逼問您的下落,他卻讓我們找地方藏起來,稍後便有分曉,在那宅院中藏了幾個小時,雷會長就帶人來了,不知道趙老大使了什麼鬼把戲,好像戲耍了雷會長一行人,會長便讓您現身,還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想必是老族公陰了幾手,小雷子以為是我在搞鬼,他惡語相向,流露殺意之後,考古隊自然不會讓他,紛紛現身問他到底想做什麼,是個什麼意思?
結果這幫傻孩子就被二十多個黑洞洞的槍口給指住了。
小雷子逼問我的下落,考古隊想說也沒法說,便被帶到了懸崖邊上,再不說就要依次處決,隨後小雷子的手下便看到三口棺材從宅院中飄出來,他們開槍射擊無果,一片慌亂之中,懸崖下水聲大作,老族公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劈了小雷子一斧,領著他們集體跳崖,被水流衝到了這裏。
走在前麵的老族公扭頭說道:“小子,什麼叫從哪鑽出來?爺爺就藏在其中一口棺材裏,你沒有看到麼?”
我趕忙打哈哈,讓錢旺不要胡言亂語,小跑到老族公身邊,先衝他拱手鞠躬,笑嘻嘻的問道:“老爺子,久仰大名,官賜村裏多謝您老相救。”
老族公翻個白眼給我:“你謝我的方式就是捅一匕首?”
我大窘,倒是老族公哈哈大笑,拍著我肩膀說:“無妨,你也算有情有義了,不虧我那般照顧你。”
官賜村裏的事,至今仍有許多謎題,比如老族公為什麼將我放進棺材,又為什麼給我穿身官袍,此時我向他詢問,他未回答,倒是安素先張口:“傻子,把你放進棺材裏的是我呀。”
我說你好端端的欺負我做什麼?
安素笑嘻嘻道:“誰讓你和那康九香眉來眼去?當時我可不知道納蘭爺爺與爺爺的關係,隻是聽說官賜村裏有僵屍,想尋到他對付幹爹,漫山遍野的找啊找,走的我腳疼呢,後來納蘭爺爺給我一身官袍,你換上之後他封你七品官職,在官賜村裏就被龍脈看護了,本來我不想嚇唬你的,誰讓你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我說,你這人真有意思,連我做啥夢都知道?
安素理所當然道:“我給你換官袍,把你都看光了,你有什麼反應還能瞞得過的?肯定是夢到那賤女人,不把你裝進棺材才有鬼了。”
官賜村裏妖魔齊聚,有屍有鬼,男鬼是修橋的工人,屍體自是老族公和九哥,隻是我們一直以為女鬼是天師棺弄出來的,但劉蒼鬆知道女鬼是安素,隻是他瞞著不說,後來文靜告訴我,安素曾出現的消息,我便猜測上了許祈和許樹林的身,給大家唱戲的女鬼是她,隻是將我裝進棺材因由尚未可知。
劉蒼鬆在沒了解真相前,曾說過,僵屍會咬人,卻不可能讓我敲敲尤勿的窗子,再獨自走進棺材中,肯定有鬼與老族公聯手,可官賜村裏,誰有資格與他聯手?
安素有資格。
爺爺在安素身上做了手腳之後,並沒有時刻注意她的去向,也不知道安素被劉蒼鬆撫養,但她一旦喪命,爺爺便會得知,所以早些時候就對老族公說過這檔子事,老族公知道安素是誰,便取了官袍讓她給我換上。
我問安素,殺掉九哥的也是她?
安素故意以那種很慈祥的腔調說:“是呀,他欺負你嘛,媽媽當然要保護你啦,誰讓你是我的乖兒子呢。”
爺爺猛地咳嗽起來,氣的不輕,讓我們等他不在的時候,再說這種不著調的情話。
其實殺九哥的不是安素,是老族公,咬死他之後,安素仍不解氣,做成一盤白蒸肉端給我們吃,許祈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有鬼想毀他道行,可安素自己承認,她是看見我和康九香一起去了祠堂,故意惡心我倆的。
想起當夜的事,九哥端來蒸肉,我故意試探許祈,將酒水潑了九哥一臉,他最後離去時,露給我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卻沒有動怒和殺機,現在想來,應該是安素受了無妄之災,心裏委屈。
安素做了這麼多事,雖然盡是調皮搗蛋的行徑,但我心裏也暖融融的,便誇耀她:“你的針線活做的不錯,難能可貴哦!”
她問我什麼針線活,我說後來給我的官袍縫了六品犀牛補的事,劉蒼鬆都誇你的手藝好。
安素卻陰沉沉道:“承您老誇獎了,可惜您老誇錯了人,我還真沒這本事,那是康九香半夜溜進來給你縫的,黃勁柏用九哥的屍體害你,康九香自然知道內情,怕你出事,從黃家偷來六品補子連夜給你換上,真是有情有義又貼心的女人呀,怪不得你喜歡她呢。”
說著話,胸口又是一陣鑽心疼痛,安素的性格,求饒也沒用,隻能等她把醋勁發泄一光,我捂著胸口問道:“納蘭爺爺,您喂我那一滴僵屍血,究竟藏著什麼東西?如今我身體裏好像有個大怪物。”
老族公說,那是爺爺給他的。
僵屍血取自一口棺材中,被龍脈溫養的曆史名人,一群道士把人家蒸熟之後,蘸著辣椒醬吃了,那時候老族公還不認識他們,後來成了朋友,爺爺便送他一小瓶血液,是那名人僵屍的心頭熱血,最是寶貝不過,統共隻有十二滴,爺爺不知道的便是,老族公一滴未用。
他拍著爺爺的肩膀說道:“老實,哥哥承你的情,但你我身份不同,陛下雖已駕崩,但我納蘭秀受浩蕩皇恩,身為天子之臣,食用活人之血的事,萬萬做不得,否則死後,我無顏麵見陛下。”
爺爺點頭表示理解,老族公便對我說,從未服用過,那十二滴血最後融為一滴,因為在官賜村察覺到風雲激變時,他曾懷疑是幕後的神秘人,自覺不是對手,隻好用那很神奇的血搞了一具僵屍,奈何,依然被一劍劈成兩半,但也差不多摸清那人的實力,因為僵屍也把他打傷了。
後來被我捅了一刀,僵屍血不能浪費,既然是爺爺贈與他,便由他再轉贈給我。
所以,他從未服用過,也不知道僵屍血會把我變成什麼樣。
我看向爺爺,他攤攤手表示無奈,雖然他也喝過幾滴,卻沒有我的情況。
我忍不住問他們:“你們到底把哪個人給吃了呀?”
老族公張口欲答,卻被博遠揚急忙捂住嘴,神色慌張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了我們就是罪人了,你這該死的滿人,就不能設身處地的為我們漢人考慮一番?”
爺爺也苦澀道:“王震,你還是別問了,當初吃人的主意是為民出的,那家夥不是人,沒有這股子負罪感,我們也是豬油蒙了心,事後想起來,也是追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