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小的,引出一群老的,上一次那蛇群便是如此,此時又換成了蜘蛛。
我可以握著露陌匕首衝進蛇群中將它們斬成無數段,卻無法與一群蜘蛛決一死戰,單從長相上來說,蜘蛛比毒蛇醜陋了許多,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屍體掙紮兩下後,轟然倒地,碎成許多燃燒著的小塊。
布料,皮肉,以及蜘蛛燃燒烤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簡直讓我快要昏死過去,而從第一具屍體上扒下來的衣料已經快要燃燒殆盡,我估計這些藏在地下的毒物們從未見過光亮,一時間有些畏懼,若是陷入黑暗之後,便不會像剛才那樣我進他們退,很有可能,蜘蛛海會將我淹沒。
想到那數不清的細足在我身上點來點去,順著每一個孔洞鑽進身體啃食內髒,亦或將我當成培育後代的溫床,恐懼是一回事,更多的仍是惡心,我焦急不已的想著辦法,打定主意等火光徹底熄滅就自己抹脖子,可就在這時候,黑暗中傳來了沉悶沙啞,卻快速的腳步聲。
不知道什麼東西正向我跑來,那聲音肯定不是人類能發出的,這溶洞最高處有十米左右,卻不知道究竟有多麼廣闊,也不知道黑暗中還藏著多少讓人頭皮發麻的怪物。
不到黃河心不死,我依然等著最後的危險到來才肯自殺,卻看到那火光邊緣,正蠢蠢欲動的蜘蛛浪潮一瞬間靜止不動,溶洞裏沒了無數點地的聲音,隻剩下燃燒的劈啪聲,和越來越近的腳步。
我又覺著不像是腳步,而是刀刃插入泥土的聲音,隻是過於頻繁,仿佛十幾把刀子片刻不停的插著,間歇裏,還有哢哢聲,噝噝聲,我已經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怪物了。
直到,我感覺兩團黑影出現在十幾米外時,聲音不再急促時,我稍稍弓起身子,全神貫注盯著那個方向,不管它是什麼,隻要別太惡心,我一定要死前捅它一刀。
腳步聲不再急促,一下又一下,很堅定的走來,黑暗中,漸漸清晰出兩個近乎有我兩倍高的輪廓之後。
咣鐺一聲,露陌匕首墜地,我的眼球快要掉出來,下巴近乎脫臼的大張著嘴,滿臉筋肉拉扯到極限,心髒也仿佛不會跳動了。
口水飛快的分泌,連成絲從我嘴角滴下,我當然不是想吃他們,真說起來應該是他們吃我,完完全全將我嚇成了這副傻樣子。
一男一女,兩位蜘蛛俠。
確切的說,是人類的上半身與大蜘蛛的下半身結合,每一條蜘蛛腿都有我半個腰粗,而他們每邁一步,都會插進地麵,帶起碎石。
說他們蜘蛛俠也不盡然,下半身屬於蜘蛛,上半身卻是人類的軀幹,坦胸露乳,女的腰肢纖細,兩團軟肉翹挺,男人很結實,一塊塊肌肉棱角分明,但他們的右臂都是蠍子鼇,左臂更加恐怖,根本沒有左臂,而是從肩膀到腰際,密密麻麻的好幾排節肢,像是蜈蚣足但還有許多不一樣的,他們站定之後,蠍子鼇橫在身前,那些節肢卻無規律的擺動著。
腦袋像人卻大了不少,我估計那眼珠子得有乒乓球的大小,土黃色眸子裏是倒三角形的墨綠色瞳孔,稍一對視我便感覺被勾了魂似的眩暈,他們也沒有雙唇,裸露的上下兩排犬牙上,嵌著四根極長的獠牙,每一次張嘴都有舌尖分叉的蛇信子吐出,剛剛那嘶嘶聲,便是這樣而來。
總體來說,這是我能想到的一切毒蟲揉碎捏合在一起的怪物。
但更為荒誕的是,他們的肚臍眼上麵都紋著兩個巴掌大的青色字體。
男的紋著伏羲,女的紋女媧。
稍一錯愕我便回過神了,這兩個怪物在地下藏了不知道多久,不可能有人給他們紋上簡體漢字,想必是一切亡魂猛鬼都能認識的水書。
不管生前是什麼種族,隻要是鬼見到水書,腦中便是生前用的文字。
我不是鬼,但我能看懂水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值一提。
伏羲與女媧,兩位傳說中的聖人便以這樣恐怖的模樣出現在我麵前,我心中苦澀,雖然知道他倆肯定是冒牌貨,但也不是我可以對付的存在,那反射著黃光的堅硬蠍子鼇,想必可以一下子砸碎我的腦袋。
撿起匕首,深吸口氣穩住心神,我向他倆露出個笑容,問道:“你好,請問咱們可以交流一下麼?”
我覺得既然是人的腦袋,應該可以口吐人言,但他們卻是聽不懂的表情,眸光隻有嗜血和殘暴,十幾根蜘蛛腳再一次邁動,向我靠近一些便沒有在向前,而是將蠍子鼇舉在麵前,看上去雖然不畏懼火光,卻也有些不適應?
也就是這一個動作,讓我發現他們的側臉額角位置有許多刺青,那頭發也是少數民族才有的髒辮,看來這裏確實是匈奴人地宮,他倆也肯定與匈奴人有關係。
所以,他們聽不懂漢語!
我大叫起來:“咱們商量商量,hello!薩瓦迪卡!啊你蛤塞由!”
我也不會匈奴語,交流成了問題,我急的直跳腳,索性大喊著:“朱允炆,快來救老子呀,老子是王震,快來呀!”
兩個怪物一點點靠過來,我趕忙削斷一根石筍,挑起正在一件燃燒的衣物向他們砸去,居於地底的怪物始終對火焰有著莫名的畏懼,趕忙快退著避開,等那衣物墜地,卻又極為好奇的抬起一隻蜘蛛腳,向火焰戳去,看看那是什麼東西。
結果自然是燙著了,那刺著伏羲二字的怪物也跳著腳逃開,滿臉猙獰與痛苦之色,嘴裏發出“吱吱,吱吱”的怪叫。
我的心涼了,這肯定不是匈奴語。
暫時逼退了他們,可火光也更加微弱,我絞盡腦汁所能想到唯一的辦法,隻有把自己點燃,看看灼燒的劇痛能否逼出我的潛力,蹦出十幾米高,跳出溶洞之中。
忽然間,我聽到身後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呼喊:“王震,你在不在?”
是博遠揚的聲音,我激動地快要哭了,大喊道:“在呢在呢,博爺快來救我呀。”
博遠揚抱怨道:“醒了就醒了,黑燈瞎火的就不能再睡一覺麼?亂跑個什麼勁!”抱怨聲由遠及近,等我身後也亮起火光後,博遠揚自石壁後閃出,這溶洞果然有出口,隻是我剛剛沒有找到。
他與我仍隔著二十來米,而這段距離便鋪滿了大小不一的蜘蛛,博遠揚盯著路,嘴裏依然抱怨:“你咋把這些毒蟲給惹出來了?按理說他們不敢咬你的呀,難道我草,這是他媽什麼怪物?”
他看到了伏羲與女媧,滿臉驚駭之色,一頭灰白相間的指長頭發真就根根倒立起來,足見他駭到何種地步,他忙不迭的扭頭喊道:“老實,快過來,看看你孫子又惹出什麼麻煩了!”
又是一陣腳步聲,爺爺還沒出現,已經有隻怪物繞過火光,在黑暗之中潛行到博遠揚附近,隻是那刺破地麵的腳步聲無法掩蓋,博遠揚揮著火把將他逼退,隨後三步趕做兩步,幾個騰躍便跳到我身邊,一腳將正在燃燒的衣服挑入蜘蛛群中,趁它們散開之際,拉著我向來時路狂奔。
但這並無用處,兩隻大怪物帶著蜘蛛輕而易舉的追上我們,隻是畏懼火光不敢靠近。
剛剛我處於溶洞之中的一片大空地,其實離一處石道不遠,很快便遇到了衣衫整齊的爺爺,他手裏還抓著一根古樸長矛,剛一見麵便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響起:“嚇死爺爺了,還以為你被毒蟲吞了”說到這裏,他也滿臉呆滯,盯著我們身後追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