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滅口

精通推理的李顯都想不出原因,卻被許祈說出了根由。

因為他掌握的信息比較多。

我問他究竟發現了什麼,許祈讓秦風等在病房外,便拖著我走出醫院,一路上竊笑不停,就像隻偷了油的瘦老鼠,一看就不是好玩意。

“徒兒,如果我告訴你這場車禍是人為,你能不能想到是誰下的手?”

我說,道協劉為民的仇家?

許祈說這不是廢話麼,親家哪能殺他呢?

說罷,他不再賣關子,分析道:“如果師父想害一個人,絕不會用車禍這種拙劣手段,畢竟咱是高人,動起手來風輕雲淡,隻有一些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才會用這種煙火氣極重的法子,你想想,他有這樣的仇人麼?”

我說你再問點高難度的,我連他究竟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他有什麼仇人。

許祈卻說:“你應該知道,因為他的仇人是利用了你,才將那老頭調出來製造一場車禍,你是引蛇出洞的引子,說明他們知曉你與劉為民的關係,可你倆有什麼關係呢?有雞毛關係,一把火就燒沒了,但另一個劉為民則不然,你給為師說過,有人見過你倆在一起,而你當時對他言聽計從。”

我不耐煩道:“別囉嗦,直說吧!”

許祈一巴掌抽的我轉了個圈,佯怒道:“啥叫囉嗦?咋跟師父說話呢?我真不該收你這種野孩子當徒弟,要是從小在我身邊長大,哪會這樣沒大沒小!”自顧自的生了一陣悶氣,許祈又偷笑起來:“你忘記嶺南季家了?還有你來我忘,這肯定是他們動手報複的呀!”

許祈的話讓我腦中浮現一副畫麵,官賜村裏,繁星點點的夜,一個滿身血汙,步履蹣跚卻神色堅毅的走向我們的男孩,清秀的娃娃臉,卻用黑布蒙上了雙眼。

他叫莊深海,站都站不穩,卻歇斯底裏的向劉為民發下誓言,要將他的模樣印在腦海中,窮盡畢生也要找到他,殺掉他。

當時劉為民不屑一顧,隻說他眼珠子都沒了,拿什麼看?

聽他倆話裏的意思,劉為民把莊深海的同伴幹掉,還挖了他的眼珠子?

這樣說來,他確實有報複的理由,再結合許祈的分析,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也就說那兩家的人憑借劉為民的身份和容貌找了過來,利用我,引出道協的劉為民,實施報複?”

許祈點頭說道:“肯定是,這種手段根本是黑蛇會的把戲,以劉為民道協副會長的身份絕不會與那些人結仇,隻能是季家,你來我忘,這兩個黑不黑,白不白的團夥。”

雖然很不厚道,可我還是笑出聲了,那天夜裏劉為民問莊深海有什麼事,他怎麼回答來著?

滿是血腥氣的說:“我來看看你,記住你的臉,免得以後報仇時,殺錯了人。”

到頭來,他還是找錯人了。

結合李顯的推論,許祈的分析倒是合情合理,道協劉為民雖然沒有保鏢重重,卻也算是個大人物,於是他們先利用文靜將我引來,再讓我向劉為民求救,以便半路截殺,所以擄走文靜的原因並不是對她下手,隻是為了讓我慌張起來。

長舒口氣,我拍拍許祈的肩膀說:“師父,這下咱就安心了。”

許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幹脆利落的翻身一扭,直到我喊疼才鬆手,惱怒道:“既然拜了師就有拜師的規矩,以後放尊重點,拿我當你爹一樣對待,你會那樣拍你爹的肩膀?”

我揉著胳膊說,你把我逐出師門吧,我跟你做好朋友。

許祈冷笑道:“逐出師門?可以呀,你把玄升內教經的戒律犯上一條,不但逐出師門,我還送你歸西呢,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你的名字已經在名道觀名冊上,生死觀裏的人,死是觀裏的鬼,殺了你有些誇張,但我打斷你的四肢,國家也隻會當我清理師門,懂不?”

感覺自己進了賊窩似的,不由得擔心起未來。

許祈繼續冷笑:“安心?你想的美,你是不是認為那夥人搞出這麼大的動作隻是針對劉為民?且不說兩個下落不明的女孩,光今天夜裏就沒了兩條人命,這事能善了?而且在官賜村的時候,哪個不知道你與劉為民相交甚密?我記得你說過,他派五個漢子幫你打架,有這事吧?如果那兩夥人要報仇,憑他們心狠手辣的個性,會僅僅讓你虛驚一場?”

這番話讓我的心再次沉入穀底,可還有個疑問,便說道:“如果他們將我也算進去,為什麼不對文靜下手,又讓我平安離開呢?”

許祈說不知道,但他認準一個道理,掙紮在生死線的人,既不把人命當回事,同時也有很大的心裏壓力,虐殺個把人是常有的事,文靜那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別說在他們手裏轉了一圈,就算路上遇到也難說會不會出事,而且還有兩個女孩的前車之鑒,已經開了殺戒,不多文靜一人。

“保不齊,文靜又出事了?”許祈仰著頭,胡言亂語:“回到家裏的又是魂兒,身子又沒有了?”

我連呸三聲,說他是個烏鴉嘴,但不得不因他的話而揪心,我說不管劉為民了,先回去看看文靜。

許祈卻阻攔道:“應該不會有事,還是再等等吧,如果師父是龍虎山大掌教,自然扛得住那些江湖匪類的,可惜呀,你命不好,入得是我這小道觀,既然知道了對頭勢大,咱就等劉副會長醒來,好好巴結一番,這件事還得靠他出頭。”

我說,要想讓他幫忙,就得說出咱們在官賜村的事情,你覺得這個劉為民能對付那個劉為民?

許祈又不吭聲了,在醫院的花池裏來回走動,而我試探著給那惹下這攤子爛事的劉為民打電話,卻已成為空號,再也聯係不到。

良久,許祈停步,轉過身嚴肅的說:“王震,你敢殺人麼?”

我驚異的啊了一聲,老實說道:“不敢,就算我下的去手,殺了人也要被警察抓,後果太嚴重了。”

“如果,隻有殺人才能保護文靜和你的家人呢?”

我歎口氣說,那就沒得選了唄。

許祈說他有兩個計劃,一是等道協劉為民醒來,將一切經過和盤托出,不管他這艘船是否穩當,總之我們上去就下不來了,二是我們自己處理,把秦風兩口子和文靜藏起來,許祈帶著我藏在暗處,來多少就幹掉多少,隻要不露出馬腳,那些人不知道是我們做的,就可以成功轉移視線,憑我倆不可能毀了兩個組織,卻可以暫時安穩一段時間。

我感動的熱淚盈眶,握著許祈的手說,師父你真好,居然肯為了我殺人。

他笑笑說:“就你這一個徒弟,不幫你幫誰?而且師父從小在觀裏長大,和你們生長的環境不一樣,你難以跨越的心裏障礙,其實在很多像師父這樣的人眼中,根本不是問題,怎麼樣,你選好了麼?”

我說就選第二個吧,因為我始終認為那消失了的劉為民才是最厲害的,不管怎麼說,他圖謀的事情,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我說出他的存在就等於跟他對著幹,我不認為道協的那位能扛得住,還會禍及我的家人,如果為他死守秘密,那老頭回來之後可能還會幫我三分?

可就憑許祈一人,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至於我嘛,最多最多,也隻能在被警察抓住後抗下一切罪過,讓我去打架,也就能和十五歲的普通男孩打個平手吧,身高不過一米七的那種。

許祈想了想,說道:“先把他們藏起來,我再讓你三個師叔過來,我就不信了,名道觀全員出動還對付不了一群江湖匪類?”

他說的豪氣衝天,我卻心中暗歎,原來名道觀全員隻有他們四個,真是夠可憐了,還沒我家人多呢!

回醫院的路上,我想起李顯交待的事,跟許祈說了,他便讓我現在給李顯打電話,如果有可能,最好今晚就見麵。

我依言撥過去,電話接通,我說顯哥你現在忙麼?

沒人回答,隻有輕微的呼吸聲傳來,我又問了一句,電話那端的人忽然輕笑兩聲,隨後便掛機了。

我腦中一炸,驚叫起來:“師父糟了,我估計李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