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的忐忑中,宮淩野甚至沒法使用血液中的時光能力來感知時間,這難熬的一路仿佛經曆了足足上百年,才恍然結束。
隧道通往最底層,此刻的溫度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想的地步,土地軟的一腳踩進去就能直接包住腳踝。
一個巨大的地心熔岩,天花板與地麵的距離高達百米,無數的鍾乳石像一根根倒著的錐子,懸掛在頂端,中央的熔漿湖內不斷的湧出氣泡,猛地一個熔漿氣泡破碎,就能激起石塊與沙石的刹那間融化。
在熔漿湖的旁邊,一具龐大的黃金龍肉體正俯爬在湖泊上,龍息不斷的噴湧而出,擊破一個個熔漿氣泡,龍須由於太長,甚至都掉落到熔漿湖裏,但巨龍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灼燒。
宮淩野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真的太大太大了,即便前世的地球上曾有無數的對於神龍的描繪,也無法表現如今的分毫,即便是百分之一!
閃著金光的龍陵,宛如放大的金魚魚尾的龍尾,碩大的鷹目,盤根錯節的鹿角,鼻子好似神話故事中那匹神駿的青牛,龍爪銳利的仿佛霎那間就能將宮淩野粉碎。
她瞬間在心中計算,這神龍本體如果站立起來,高達百米的空間,似乎還不夠……如果真的要做個比例的話,一隻神龍的體積,也許抵得上上萬個自己……
當宮淩野和敖離法身到來時,黃金龍緊閉的雙眼就猛然睜開,一股金芒從雙目中一閃而逝,半神的天威展露的絲毫不漏。
宮淩野並非沒有見過其他的半神,這方世界總共六個半神,算上如今的敖離,她已經見過四個,但敖離絕對是四人中最有半神氣場的。
敖離的黃金瞳望向血瞳的法身敖離,聲帶中發出猶如洪鍾般巨響的聲音。
“走的太慢了,我差點就要睡了。”
男孩敖離雙手環熊,瞪著紅色的眼睛道:“帶著一個拖油瓶,我走的夠快了。你天天睡,是龍豬嗎?”
黃金龍悠悠然抬起龍首:“那你是什麼?”
“至少不是豬。”
……
宮淩野聽的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這倆人不是同一人?神龍敖離不是隻有一個嗎?為什麼看這意思這要吵起來了?
黃金龍的態度太過平淡,敖離吃了幾次癟後就不爽了,揪著宮淩野走向敖離:“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自己看著辦,我不管了,還要種花。”
“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你不嚐試著掙紮,反而要去種花?”黃金龍敖離噴出長長的鼻息,男孩敖離卻絲毫沒有被影響的意思,將宮淩野帶到黃金龍麵前後就獨自轉身離開。
“從我誕生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需要直麵死亡。”
宮淩野望著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龍巢內,丈二摸不著頭腦,大人物們總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呼……”
黃金龍噴吐出兩股長長的水汽,竟直接在半空中與熔漿化為熔漿岩,漂浮在了空中。
敖離的龍須將宮淩野卷起,放到了那塊剛剛生成的熔漿岩上,整個過程,像極了巨人擺弄自己的玩具。
“我的體型不小,想要正常的對話,隻能如此了。”黃金龍敖離的脾氣比起小男孩敖離更加的溫和,雖然龍首給宮淩野的壓力十分大,但敖離的態度,卻讓宮淩野心中稍緩和。
宮淩野略一沉吟,便道:“前輩尋我,所為何事?”
黃金龍的龍須飛揚,它緩緩支撐著身子站起來,巨大的龍神圍繞了整個空間,幾乎將每一處都填滿:“我是東方神龍,本該屬於水,熔漿不是我應該停留的地方,那是維西的領域。”
聽見維西二字,宮淩野便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
“七百年前,陳風笑和勃涅爾會麵,我也第一次遇見了初生的維西。作為世上僅有的兩條龍,即使所屬的龍係不同,我們也慢慢成為了朋友。”
“七百年,時間太長了,即使對我來說,也是極度漫長的時光,我和維西在這期間經曆了無數的困阻,其中有一次,我與它交換了龍穴。熔漿中的東方神龍,也因此第一次,也最後一次誕生了。”
“維西是掌管時光的巨龍。它半脫離於命運長河,也因此算出了自己的未來,它清楚,它將有一次劫難,一次足以將它極快的劫難。它算對了,因為不久後,它死了。”
敖離眸光沉靜,仿佛在闡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小故事,唯有黃金瞳中偶爾閃過的追憶,才真正暴露了它的情感:“維西將它的龍骨交給我,讓我為它尋找接替的傳人……”
此話雖未徹底點明,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敖離已經知道了她掌有一塊時光龍龍珠的碎片。
宮淩野沉默無聲,她並不熟識維西,但接受了維西溫養了數百年的龍珠,她很清楚,自己既然因維西的龍珠而獲得了強大的能力,就必須負擔起一部分責任。
敖離的龍爪伸到勃頸下,從最龐大的那塊逆鱗中,拿出了一塊金黃色的骨頭,在敖離手中的大小好似它龍爪上的指甲蓋,但對宮淩野來說,這塊龍骨,足足有一人高。
“這是……啊——”
黃金龍手中的龍骨猛然化為粘稠的金黃色液體,直接從皮膚表層鑽入宮淩野的身軀,一陣陣深入骨髓的的刺痛讓宮淩野直接在浮空的熔漿岩上跪坐下來,五指抓撓在熔漿岩的表麵上,扯出十道白痕。
“這是換骨換髓。”敖離歪著龐大的龍首,它輕輕一動,就能扯起一道道風浪,“人類的身體太過脆弱,龍骨能夠讓你煥然一新,否則維西的傳承你無力接受,會死。”
然而敖離此刻說出的任何話語,宮淩野一句都沒聽進去,因為太疼了!
宮淩野自問是個意誌堅定的人,曾經在亞馬遜叢林中徒手挖子彈,那疼痛,她以為已是難忘的了,沒想到眼前這個所謂的換骨髓更加可怕!
最重要的是,敖離居然一點提醒都沒有!
“叫出來,不要忍住。”敖離悠悠道,“龍骨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你要釋放它,才能承受它。就像世界本源必須循環一樣,釋放和使用,本身是一個不無差錯,就能永動的過程。”
世界的本源……釋放和使用……永動……
宮淩野此刻亂成一團的大腦內,忽然冒出了一縷金絲,她奮力的思考,不顧疼痛,不顧骨髓在血脈中的蠕動,驀然——
乳白色的元氣在宮淩野體外爆破,一股又一股的元氣接連炸開花,宮淩野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仿佛忽然登上了雲霄飛車一樣。
她明白了,她知道功法要如何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