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地拿出袖中一直存放著的手帕,卻發現圖案完全可以拚湊到一起。
他看著雲宛,雲宛從他手中拿過去。
他清楚地看到,她是帶著幾分厭惡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布衣,看起來便是個平民百姓,卻還是道:“我是龍陽。”隻因雲宛依舊有幾分熟悉的眉眼,和臉龐左畔的那點不起眼的痣。
時隔多年,卻未變分毫。
雲宛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做聲,他連和她談話的資格也是沒有的。
雲宛變得陌生,似乎不再是當初森林裏的那個小姑娘。
他又去找了妙娘,問妙娘那些事。
妙娘也笑了,已為少婦的她笑的更是帶了些許嫵媚,更有豁達,“當初看那些姑娘對你都是別有情意,我那時也是有著幾分虛榮,又打聽了你的些事跡,知你醉酒後曾說過一個在森林受過傷的姑娘,方才那般傳出消息,卻不想你真對我另看一眼,至於手帕,就是巧合了。”
到底最後,妙娘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他擺手,一聲不響,回到了極寒之地。
老天弄人,一個個巧合加在一起,更有了那麼多是非。
他知雲宛不再是當初的小姑娘,卻知她依舊是善良的。
那日半夜,他坐在雲家府宅外的牆落裏,下了大雨,激打在他身上,其實他是覺得沒什麼的。
卻是後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一人打了把傘在他身上。
睜眼望之,紫衣窈窕,雖沒望到正麵,看那身形,卻就是雲宛無疑。
現在卻壓根沒想到,雲宛竟然就死了,他本以為可以守著她一輩子的,就算她嫁了人,他就進府當個小廝,繼續守著。
但如今已是陰陽兩隔,他便是想守都再無了法子。
宮淩野夾著花生米的竹筷頓住,而後笑了笑,“龍陽。”
她記得,紫嫣身形和雲宛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倒不準備-說出來,隨口一說,龍陽也不一定會相信。
隻是雲宛,她倒是沒想過,雲宛年少時倒是個好的。
也是,哪有誰一開始便能壞到底。
雲宛的家室她也是知道的,年幼時爹爹和娘親全部死了,因為一場火災,雲家隻剩下了她和她哥哥。
父母都沒了,兩兄妹又沒勢力,還不是任人欺負。
雲宛倒還有一個大伯娘,可惜也是個認錢的,見雲宛和她哥哥隻能白吃白住,一段時間後也不見有什麼遺產的下落,當下便是將她們趕出了府。
雲宛做大家小姐時,會琴棋書畫,但這些根本讓她吃不上飯,一個好好的貴族小姐,卻潦倒到當街給人做粗活的地步。
她那個哥哥倒是有武藝天賦,不過即使有天賦,卻也需要曆練,不然隻能出現個傷仲永。
但她們家根本已經沒錢能夠給她哥哥去拜師學藝,這連吃口飯都已經是問題。
最後,雲宛覺得還是得讓哥哥去學習,這樣她們雲家才終究有一天會有出頭之日。
她又去接了幾份工,好好的纖纖素指做得都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因為容貌被那些大家小姐嫉妒而為難,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活沒有幹好,便被那些惡奴給毒打一頓,更因為長得好看,而被那些公子爺給輕薄,偏生她還不能反抗,被占小便宜是經常的事。
還好雲宛哥哥也爭氣,用妹妹辛苦賺來的錢學得一身好武藝。
這個時候雲宛生活的轉折點也開始了,她遇上了北辰玦。
北辰玦因為她和雲渺著實太像的容貌,對她著實也是多看了幾眼,扶持了雲家,更是重用了她哥哥。
這樣一個身世的女子,說不上是可憐還是可悲,隻是也難免不讓人唏噓一番。
“淩夜,我是不是錯了?或許不該來到這極寒之地,也許這樣,雲宛就不會死了。”龍陽往自己嘴裏扔了幾粒花生米,卻是認真道。
宮淩野沒好氣道:“果然是個重色輕友的,你真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她當然不會是因為你而死的。”
龍陽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往自己身上推責任,這有意思麼?
龍陽道:“淩夜你不懂的,現在,她不在了,她真的不在了。”
宮淩野突的雙眸斂出一種極致的殘忍,啟了啟唇,還是說道,“也許龍陽你愛的其實隻是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呢?或者說執念,執念看清了,就會慢慢散去的。”
龍陽怔了,繼而一口飲下壺中之酒,“淩夜,也許吧,可是,我現在沒辦法看清。”
宮淩野笑了笑,她相信龍陽可以的,就憑他這幾句話。
她認定的弟弟,怎麼會是個得了指點還看不開的癡人呢。
“嗯,什麼都會過去。”
龍陽卻突的嘴角一彎,“王妃,有些東西是不會過去的。”
宮淩野本還詫異龍陽怎麼突然換了稱呼,感受到身後溫熱的呼吸,一下子便明白是為何。
“你來了。”她的語氣疏離得仿佛不帶一絲溫情。
她不是個大氣的,所以她還在氣中,若是北辰玦還堅持己見,她連心中最後一點期待也會煙消雲散,從此一人相看天涯。
北辰玦冰冷的麵孔微微鬆動,多年養成的強勢怎會一下便改變,但更無奈的是,這是他心愛的女人,所以即使再要臉麵,這個時候他也該服軟,再說了,這次本來就是他的錯。
若不是他懷疑淩兒,淩兒怎麼會氣怒,換做他平心而論,如果被淩兒懷疑,也會生氣,這都在情理之中。
“淩兒,我錯了。”他清冷的嗓音染上幾分疲憊。
他沒有讓手下去找,而是自己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找過來。
他若是讓手下找來,也顯得太沒誠意,淩兒也怕是更加不會原諒他。
在淩兒出了王府後,他自己細細想了想,更是反思了自己。
淩兒從來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更加不會對雲宛如此。
她們之間雖是有些矛盾,卻也不致如此,更別說淩兒還是個能為了龍陽便把婚禮推遲三年的人,這般重情重義,又哪會去殺了雲宛。
再說鐵焰也是來報,說王妃那日分明就待在王府,哪也不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