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自己所追趕的人居然直接翻越了欄杆跳了下去,這如同從幾層樓高的地方跳下去,而且下麵還是車水馬龍。
猛地再次提速,我也是跟著他一樣縱身跳了下去,隻是我在下落的時候一隻手抓著立柱以此來減緩自己的衝勢,等到落地時,我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了,但我毫不在意,還是繼續追了過去。
雙方現在大概是三十米的距離。
兩個男人,在主幹道上追逐,甚至,還是逆行。
“該死!”
我聽到前麵那個人喊道。
緊接著,對方扭過頭,張弓搭箭!
忍不住了麼!
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後整個人開始走S線。
但是,對方的嘴裏囁嚅著像是在念誦著什麼咒語,緊接著,他的弓箭上露出了一道藍光,隨即射出來。
我一愣,對方的箭矢居然不是對著自己在射,而是射到了自己前麵兩米的地麵上。
射偏了?
下一刻,射在地上的箭矢陡然綻放出十道藍色的光線。
彈射!濺射!
我麵容一冷,兩道藍色的光芒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身體,好在一個是在手臂上一個是在小腹位置,我在刹那間所做出的反應也僅僅是讓自己的要還位置躲避了過去,但是想要完全躲避,顯然是不可能的。
周圍好幾輛車也被彈射擊中,有的車身被刺穿,有的輪胎被刺破,地麵上也出現了好幾道拇指粗的深坑,交通在此時一時間陷入了混亂。
這一箭,如果是用來團戰的話,效果真的是非常之好,殺傷半徑大,敵人也很難去防範。
“吼!”
我的眼眸開始出現一抹紅色,整個人再次開始了奔跑,我身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愈合。
而前麵的那個人似乎是也是對此大吃一驚,因為那一箭的原因,他的氣力消耗了不少,所以奔跑起來的速度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淩厲,而其身後的我已經慢慢地拉近了距離。
對方直接一跳,翻越了花圃,進入了輔道,我也緊隨其後,當我剛跳過去時,對方已經嚴陣以待,沒有逃跑,而是轉過身,拿著弓箭直接掃向了我。
我手中的地獄火散彈槍提起來,來不及射擊,但卻像是一把鈍器一樣直接夾住了對方的長弓,對方一腳踹出來,我同時也是一腳踹出去,兩個人瞬間對腳,發出了一聲悶響,兩個人一起倒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而我這邊則是正好有一輛卡車衝過來,我不得不停下身子橫亙在卡車裏麵,等卡車從自己頭上開過去才再爬起來,但是對方,已經沒了蹤跡。
…………
“呼呼…………呼呼…………”
夏誌珍走在小馬路邊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弓箭還在他的身上,但是重量卻比之前重了太多,這是因為他的身體比之前疲憊了太多。
“該死,混蛋,王八蛋…………”夏誌珍不停地咒罵著。
夏誌珍清楚,自己還是因此沾染了一些因果了,即使他沒有殺死我,但是他讓我受了傷,自己下一次故事世界的難度肯定會被提升,同時也就意味著,自己下一個故事世界活下來的概率,被無形之中已經降低了許多。
這讓夏誌珍心裏很不舒服,沒騙到就沒騙到,事實上三人仗著那一份從一個大人物家裏找出來的名單已經嚐試了很多次針對參與者的騙局了,也並非每次都得手了,也有失手的,但是那些識破了的參與者,還真的沒有像我這種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直接開槍殺人的。
而且還不死不休。
參與者之間,講究的一種利益妥協,而不是生生死死這兩種極端,這也是參與者圈子裏的獨特文化,但是夏誌珍清楚,那個叫我的人,他似乎和這個圈子完完全全地格格不入著。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否則,當初的和尚也不會讓我搞得灰頭土臉的了。
就在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自自己身後傳來,夏誌珍像是一隻受了驚的老鼠,馬上扭過頭,看見一輛出租車正極速向這裏開來,這是一條鄉間公路,也就夠兩輛車會車的寬度,周圍還有民房,在這裏開這麼快的速度除非是發瘋了,但是夏誌珍的視力很好,他馬上捕捉到了駕駛室內的畫麵,正在駕駛這輛出租車的,是我!
該死,他又來了!
夏誌珍心中早就壓著的火氣再也無法抑製,被我追了這麼多次,這麼遠,對方居然還不放棄,繼續追上來,這是真的逼著自己和他魚死網破了。
一種瘋狂的念頭正在夏誌珍內心之中不斷地滋生著,哪怕下一輪故事世界會提高更大的難度,無所謂了,老子現在先弄死你再說!
這也是因為我已經硬生生地把夏誌珍給快逼瘋了。
夏誌珍張弓搭箭,沒有躲避,沒有畏懼,憤怒,已經熊熊燃燒,下一刻,他的鮮血開始不斷地從掌心之中溢出來,然後融入了長弓之中,長弓開始釋放出淡淡的血色光輝。
緊接著,夏誌珍全身繃緊,嘴裏念動著晦澀難懂的咒語,“遛金挖開亞酷裂!”
一箭射出,一條血色的龍影隨之而現,以一種一往無前地氣勢直接衝向了公路,迎上了出租車。
“哦哦噢噢噢噢…………”
本來踩緊油門好不容易才重新追上來的我忽然看見一條巨龍的虛影向自己衝來,嘴裏也抑製不住地發出了一聲聲低吼,但是這個時候想改變方向或者是向刹車停下來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好在我沒係安全帶,因為這輛車本就是自己搶來的,在看見前麵公路都已經被那條龍的虛影直接挖開來後,我很是幹脆地直接推開了車門,整個人跳了出來,但還是被這餘波給掃中了,整個人被掀翻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釋放了這一招後的夏誌珍整個人也跪了下來,麵色蒼白,甚至連呼吸,都顯得有些沒有力氣了,這個時候的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而那一頭的我,血肉模糊地躺在公路邊的田埂裏,身上到處都是疼痛。
但是,我還是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入了自己的懷裏。
隨後,從懷中取出了那張麵具。
我側著臉躺在田地裏,正好讓他把麵具慢慢地挪動過來,自己的頭個跟著稍微側過去。
麵具,臉,終於貼在了一起。
麵具貼在臉上的刹那,我隻感覺自己於刹那間忘卻了身上所有的傷痛,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冷靜,似乎自己每一次呼吸的頻率,都被自己完美地捕捉到了。
我慢慢地站了起來,這具身體,在我現在感覺起來,更像是一種對於自己靈魂的束縛,這時候,我甚至想要自己扒開自己的皮膚,自己切割開自己的血肉,自己打斷自己的骨骼,自己去把自己解脫出來。
這是一種很難以用言語來描述起來,因為當戴上麵具之後,我內心之中所升騰起來的,不是一種對周圍事物的蔑視,而是對自己的蔑視。
總覺得,這具身體,丟了也不可惜,毀了反而更好。
正是這種情緒,無形之中將我的意識和這具身體給剝離了出來,不再感知到自己的痛苦,也不再體會到自己的喜悅,
隻剩下,殺戮!
我走路時,一瘸一拐,但是卻走得很堅定,鮮血不停地在身上流淌,皮膚不斷地發生著變化,這是僵屍血統正在修複著我的身體,隻是或許是因為傷勢太重的原因,所以很慢很慢,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應該還是自己需要鮮血,新鮮的鮮血。
有了原料,有些鮮血,僵屍血統才能真正發揮出自己的特性。
夏誌珍此時已經完全脫力了,他使盡全力想把長弓再舉起來,卻一直失敗,甚至左臂已經骨折,不是有力氣沒力氣的原因,而是就算是有力氣也沒辦法用骨折的手臂把長弓再度拉出弧度。
我不斷地接近,保持著一種勻速,雖然一瘸一拐,卻帶來了更大的一種磅礴的壓力。
這或許,就是和性格有關。
有一種,他不畏懼進入故事世界,就是類似於我這種的,長時間不被死亡潛規則召喚進一下故事世界鬆鬆筋骨被折騰一下,反而想得慌,覺得身上發癢難耐。
所以,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地在現實世界裏遇到一個自己可以殺的參與者,簡直就如同是一個對女性饑渴到一定程度的色狼忽然看見一個窈窕女子脫光了衣服站在自己麵前跳舞。
“沒商量的餘地了?”
夏誌珍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樣子都沒把我弄死,夏誌珍已經徹底放棄了,其實,夏誌珍心裏倒是沒多少埋怨的,隻是覺得很憋屈,是的,很憋屈,如果不是死亡潛規則這該死的規矩,真正意義上在故事世界裏的話,麵前的這個男子,怎麼可能把自己三人給打成這樣!
或者說,如果自己三人一開始就表現出了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擺出一種哪怕徹底違反死亡潛規則的規矩也要共同進退的決心,可能,麵前的這個人,就不會這麼囂張了。
趙雅雯也不會死,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我踉踉蹌蹌地走過來,麵對夏誌珍的話語,我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夏誌珍的目光中頓時出現了一抹希翼之色,大部分人,還是對死亡有著莫大的恐懼的。
隻是,這個時候,夏誌珍似乎忘記了,之前我是如何殺趙雅雯的,
或許,對於我這種的精神病人來說,殺人,確實是一種樂趣,以至於衍生出了一種藝術,如何殺人,才能把這種樂趣給最大程度地放大出來。
比如吃飯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而美食,而色香味俱全,則是把食物的樂趣給更大限度地放大出來。
戴上麵具的我,已經成了一個被自己負麵情緒掌控的機器,當然,這也是我自己所樂意的。
“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我開口道,他的聲音有點虛弱,帶著些許的疲憊,事實上我也是身受重傷著,但是比夏誌珍好一些,而且,我現在還能開槍。
有時候,簡單地扣動扳機確實比張弓搭箭更方便許多,這一點,當初清朝時期的僧格林沁騎兵對英法聯軍的槍炮陣發動衝鋒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說,你說。”夏誌珍抿了抿自己幹裂的嘴唇,顯得很迫切,能談,能說,能討價還價,都沒問題,甚至把自己剩下的故事點拿出來給我兌換東西,都一點問題都沒有,隻要自己還活著,隻要自己還能活下去,這是基礎,這是必須,這是最後的底線,底線還在,一切可談。
“你剛剛那一箭射出來時,喊的是什麼?”我問道。
“什麼?”夏誌珍有些不明思議,他不知道我問這個做什麼。
“你懂……日語麼?”
夏誌珍搖了搖頭,苦笑道:“隻是覺得那段話喊起來配合自己的技能很有感覺,所以我就一直用這句話喊。”
“哦,那你喊錯了,你剛剛喊的意思大概是吃我一劍,是長劍的劍,而不是射箭的箭。”
話音剛落,我已經把槍口提起來,對準了夏誌珍的胸口。
夏誌珍整個人幾乎石化了,用最後一抹像是蚊子一樣的聲音,帶著滿滿的不敢置信,問道:
“你隻是想談……這個?”
“嗯。”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然後,“砰!”槍響了。
任何社會都有屬於自己的階級,人類社會或者是群體社會,都是由一個接著一個的階級組成的,當年火紅色的歲月,曾有很多懷著崇高夢想的先輩想要打破這種階級製度,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自由社會,但是數十年的現實已經完全地打破了這種幻想,或者說,夢想,一直是那麼的豐滿,而現實,總是如此的骨感。
就比如我現在所住的這家醫院,不對社會開放,隻接收特殊的病患,能夠在這裏看病的,都是身份不簡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