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也終於算是緩過來了,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發出了一串骨節脆響聲,隨後他走出了簾子,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小家夥此時居然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但是整個小身子都趴在我的衣服上,這是為了保住我衣服下的那兩把槍。
這孩子。
我笑了笑,把小家夥抱起來輕輕地放在了沙發另一側,自己馬上把衣服穿起來,地獄火散彈槍也收入了自己風衣內。
身上的一些傷痕,現在已經恢複了,我這麼急著穿衣服也是這個原因,以戴安娜的專業,她隨後肯定能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點擊傷痕以及脖子上的勒痕淤青都消失了的細節。
“我好累。”戴安娜是撐著牆壁站起來的,跌跌撞撞地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麵,打開了一瓶礦泉水,往裏麵放了一些藥,隨後喝了下去。
喘息了一會兒之後,戴安娜似乎才算是緩過來。
“你是我所有顧客裏,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最難搞定的一個,我能感覺出來,你在不斷地下意識地放鬆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來讓我進入,抱歉,我很奇怪,先生,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雇傭兵?特種兵?對不起,請原諒我思維的局限,但是在我的經曆中,也就隻有這些人,在擁有著令人豔羨的體魄的時候還能夠擁有頑強的意誌,大部分人能很輕鬆地占據其中一點就很不錯了,兩者都占著的,真的很少。很多人,意誌磨礪出來時,身體已經走入了下坡路,而那些身體正值健碩時期的人,心智其實還沒完全成熟。”
“你想多了。”我就回了這一句,“好了,我該走了。”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戴安娜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咪一樣躺在辦公椅上,迷人的雙足翹在辦公桌上麵,帶著特殊異樣的風情。
“秦奮。”
“那麼,秦大公子,奴家就在這裏等候您下一次臨幸了。”
我把小家夥抱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下了電梯,外麵的自然風吹拂過來,我忽然感到了一陣久違了的輕鬆。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種類似於SM性質的方法,居然還真的能夠緩解自己內心的壓力麼?
小家夥這個時候打了個嗬欠,肉嘟嘟的小身子開始伸開,然後兩隻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我,居然竊笑了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臉埋在了我的胸口。
“你個小鬼,笑屁。”我拍了一下小家夥的屁股蛋子,上了車。
交通事故已經處理完畢了,道路也已經恢複了暢通,我開了過去,下一個紅綠燈口等紅綠燈時,我看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家夥正扭著身子看著自己。
我伸手去蹭了一下小家夥的鼻子,“看什麼?”
小家夥嘟著嘴,然後又坐正了。
回到家裏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在自己家門口,停著一輛我比較眼熟的車,再看看車牌號,我就清楚是誰來了。
此時,在大門前的台階上,李穎和蔣遊都坐在那裏,看我回來了,兩個人才算是站了起來,顯然,應該等了挺久了。
“幹嘛不給我打電話?”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打了很多個了,沒人接。”李穎說道,“秦大公子是個大忙人啊,當然沒功夫搭理我們這些小角色嘍,原來童話裏的都是騙人的,苟富貴勿相忘真的隻是說說而已。”李穎走過來幫我把小家夥抱過來。
我打開後車廂把買的東西提出來,進門時看見身邊的蔣遊,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蔣遊也隻是眼神示意了一下。
等小家夥一進家門,快樂就跑了下來,也不在乎蔣遊和李穎在場,直接叼著小家夥的衣服跑上了樓,應該是要去給小家夥洗澡了,對於小家夥的個人衛生,快樂可是很在乎的。
“秦奮,你家茶葉在哪裏?”李穎問道。
“你自己找找看吧,我不清楚,冰箱裏有果汁。”
“我還是想喝茶。”李穎走入了廚房,“哦,在這裏。”
等李穎端出三杯茶出來時,在場的三個人才算是終於落座完畢。
“蔣遊,他也進來了。”李穎這個時候開口道。
我點了點頭,在剛才看蔣遊以及快樂對蔣遊的態度時,我也明白了這一點。
“有點意思,咱們幾個,都參與了那個死亡真人秀。”我抿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氣,“來,為你們活過體驗任務,幹杯。”
李穎馬上舉起茶杯,隻是,蔣遊沒有動。
我就和李穎碰了一下,場麵顯得有些尷尬。
蔣遊雙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著我,“秦奮,黃瑩的事情,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我點了點頭,“有關。”
李穎看著蔣遊,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蔣遊,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麼,那個女人一開始接觸你的時候就沒安好心,你誤會秦奮了。”
蔣遊沒說話,隻是雙手交錯著,顯現出他此時內心的糾葛。
“這件事,我本來可以不管的,我是看見你上次我在九寨溝時給我發的照片,看到了一些不對勁,所以特意回來,然後,死亡真人秀發布了現實任務。”
蔣遊的煙圈略微泛紅,但還是舉起了茶杯,一口氣喝了下去,緊接著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現在去和你爸說你之前在體驗任務裏遇到的事情你看你爸信不信,而且,凡是關於死亡潛規則的事情,普通人是感應不到也理解不到的,還記得上半年我那個心髒病突發的室友麼?其實,他不是心髒病,是我拿你的槍開槍打死的,結果你槍裏的子彈是不是一顆也沒少?屍檢報告他也是死於心髒病突發?”
蔣遊雙手蓋著自己的臉,整個人陷入了沙發裏。
“晚上一起吃飯不?”李穎問道。
“名義呢?”我問道,“慶祝我們三個人都參與了那個死亡潛規則?”
“要不然呢?你下廚?”李穎問道,“我記得你做飯挺好吃的。”
我擺了擺手,“算了,懶得做飯了,出去吃吧。”
李穎站起來,去拉了拉蔣遊,蔣遊坐起身,雖說情緒不是很高,但總算是恢複正常了,不過,至於他心底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我也不清楚。
其實,或許李穎和蔣遊沒能感覺出來,當我得知他們也參與死亡潛規則之後,無形之中,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之間,已經出現一層隔膜了。
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是和胖子、和尚他們是如何相愛相殺的,既然已經都成了參與者,保不準,自己也會有被捅刀子的時候,因為在故事世界裏。
人,都是會變的。
我把洗好澡香噴噴的小家夥給抱下來,快樂還是繼續留在樓上看著那幅畫,這貓現在已經有向藝術家靠攏的趨勢了。
三個大人一個小孩一起上了車,我重新發動了車子,問道:“去吃什麼?”
“西餐吧。”李穎提議道。
“OK。”我點了點頭,蔣遊這會兒還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我也就懶得繼續征求蔣遊的意見了。
大概二十分鍾後,我把車開到了一家西餐廳門口,算是一家對於上海來說也算是比較高端的一家西餐廳,眾人下了車,我把車鑰匙丟給了走過來的一個服務生,然後抱著小家夥直接走了進去。
餐廳的一角有一個專門給各個年齡段小孩子玩耍的地方,還有兩個專門的服務生負責照料小孩子,見我抱著小孩子過來,一個服務生當即走過來鞠躬問道:“先生,請問我需要幫您照料小孩麼?”
我看了看小家夥,小家夥則是看了看那裏呆坐著的一個和自己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然後嫌棄地扭過頭。
看來小家夥是懶得和別的小屁孩在一起玩了。
“不用了,謝謝,給我們安排位置吧。”
“好的,這邊請。”
眾人落座,李穎負責點餐。
蔣遊這個時候才終於恢複了過來,親自去拿了一瓶紅酒,開了瓶,給我倒上也給自己倒上,主動舉起酒杯:“補上,對不起。”
“這道歉太沒誠意,這瓶酒還是得我付賬。”我雖然這麼調侃著,但還是舉起酒杯和蔣遊碰了一下,兩個人一飲而盡,算是……冰釋前嫌吧。
“好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放心吧,你的小可愛肯定丟不了。”李穎主動坐過來,捏了捏小家夥肉嘟嘟的臉蛋。
我站起身,在侍者的帶路下走向了衛生間,途經之前的那個地方時,卻發現那個看護寶寶的服務生和那個寶寶都不在這裏了,應該是他父母用餐完畢就帶著孩子走了吧。
隻是,當我推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時,身體猛地打了一個輕微地顫栗,鮮血的味道,新鮮的血液,對於血,我可是敏感得很。
我環視四周,最後,他拉開了一個隔間的門,一個嬰兒,腳下吊著一個秤砣,被吊死在這個隔間裏,嬰兒的頭部像是被用錐子或者用粗針給戳開了一個很深的血口子。
此時,嬰兒已經沒了氣息。
蔣遊此時也走入了洗手間,他看見我正在水池那邊洗手,有些疑惑道:“怎麼了?”
我麵無表情地把雙手放在烘手機上,目光看向了那個隔間,意思是你自己去看。
蔣遊馬上走過去拉開了隔間的門,隨即整個人麵色一震。
“報警。”
蔣遊掏出了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他是一名警察,哪怕他以前對這個職業再怎麼排斥,但是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職業屬性還是讓他才去了本能行為。
我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動,靜靜地把自己的雙手烘幹,然後走出了洗手間。
不一會兒,打好了電話的蔣遊也走了出來。
“有什麼發現麼?”蔣遊問我。
我搖了搖頭,看著蔣遊,“不像是參與者幹的,一般的參與者也很難做出這種事情,你是警察,你們先調查吧。”
蔣遊歎了口氣,“不吃飯了,你和李穎先離開,我在這裏等一下同事們。”
我看了看蔣遊,“你確定你現在能正常工作了?”
“我了解我自己。”蔣遊說道。
“好,我們先走了。”
出了這種事情,我也沒心思在這裏繼續吃飯了,當然,這裏也不可能在今天繼續營業下去。
李穎抱著小家夥跟著我一起離開了這家店,其實,身為警察的蔣遊清楚,現在這家店裏的人,誰都不準離開,包括顧客和服務人員,都不允許,這是規矩,但是蔣遊更清楚,有些規矩,對於我和李穎來說,並不適用,且不說他們在現實裏的身份就足以打破這種規矩,再加上他們還是參與者的身份,就更不容易被這種規矩所束縛了。
上了車,我單手抓著方向盤,但是並沒有急著發動車子。
李穎剛剛看了手機,蔣遊把那個洗手間隔間裏的圖片發給了她,此時,她也是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家夥此時坐在李穎的懷裏,悶悶不樂,它的一些直覺,很敏銳,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在距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失去了呼吸,小家夥也是很感同悲切。
“不走麼?”李穎忽然問道。
“走。”我準備發動車子,然而,車子剛剛開動沒走多遠,我就踩下了刹車,車子停在了路上,“算了,不走了。”
李穎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抱著小家夥。
我把車子又倒了回去,“等等蔣遊那邊的調查結果,既然不會是參與者幹的,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這裏裝神弄鬼。”
是的,把一個將近一歲大的孩子,刺破了腦袋,再腳上綁一個秤砣,吊死,真的是很裝神弄鬼,看起來像是一種什麼儀式一樣。
“凶手,還會在餐廳裏麼?”李穎問道。
“看情況了,有可能在,也有可能不在,如果是餐廳的工作人員的話,那麼他應該還在餐廳裏,因為他走了身份一樣會曝光,如果是故意潛入進來的人,那麼現在應該不在了。”
我從車子裏取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好幾口,然後把瓶子放回去,這時候,前麵街道上已經有警車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