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和虎子輪換值班,老規矩,我前半夜,他後半夜。
第二天吃了早飯之後,我和虎子開上車先往下走,到了司馬橋鎮上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個岔路,那邊修的是一條水泥路,我們順著水泥路一直往上走,很快就鑽進了一片林子,此時,已經有很多人推著自行車在上山了。
我們的汽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這路在樹林裏,圍著這個小山包轉了兩圈,總算是到了山頂。
在這山頂上有一座道觀,在道觀前麵是一片開闊地,停了幾輛汽車。
道觀的門還沒開,我看看表,七點半了。
來的人都聚在這片開闊地上聊天,不用說,這些都是來燒香還原的。
我和虎子下來,剛好看到了兩個婦女,穿著打扮都挺不錯的。我們下來的時候,他們也剛好在看我們,應該是在談論我們開的車。
虎子這時候朝著這兩個婦女走了過去,他和人聊了起來。
這兩個婦女看起來和我們年級差不多,應該手裏有點錢,穿得還是挺體麵的,不過打扮的有點過了,裝飾過分,掩蓋了人味兒。說白了,像鬼。
虎子和人聊得倒是投機,聊了足足有十幾分鍾,虎子才算是回來了。
他說:“都說這裏挺靈的,這些都是來還願的。”
我說:“來這裏許願的人多了,自然有一些靈驗的。不靈驗的回去就不吱聲了,怕別人說自己愚昧。靈驗的會大張旗鼓四處宣揚,於是就產生了這種效應。我反正是不信這些。”
虎子說:“你千萬別在這裏說這些,來這裏的,可都是信這個的。”
我說:“打聽到這裏的道長是誰了嗎?”
虎子說:“都是來拜神的,沒人在乎這裏的道長是誰。別處拜神需要買香火,這裏的香火都是平價的。所以,大家都覺得這裏是一個好廟。”
我抬頭看看,上麵白馬觀三個金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在門的左右有一副對聯。
上聯:眾妙無門是謂玄之主;
下聯:群魔盡掃是謂武之真。
黑色的門板,青色的磚牆,紅色的門樓子,雖然不大,但是規整。
虎子說:“八點開門。”
我看看表說:“也快了。”
開門之後,大家開始往裏走,走不遠,就是捐香火錢的地方。
這裏的香有粗有細,最粗的擀麵杖那麼粗,細的就和線繩那麼細。
細的香論包賣,一包一塊錢。粗的論根賣。最粗的也就是十塊錢一根。
說白了,香這東西就是草粉碎了做的,不值錢。這道觀還真的是挺仁義的。
大家捐了香火錢,拿了香之後,紛紛就去膜拜神像了。
我和虎子每個人買了三根粗的,到了裏麵去拜三清祖師去了。拜完了之後,我們往後走,到了後院有個亭子,有人已經在亭子裏擺好了圍棋,在下著。
下棋的不是道觀裏的道人,而是山下來的香客,估計也就是喜歡這裏的氛圍吧。
圍棋這東西誰都能懂規則,那就是誰圍起來的地盤多誰就贏了。但是這裏麵的道道可太多了,我根本就是一竅不通,象棋的話我還真的不服誰。
但我和虎子還是過去了,站在旁邊看。
下棋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哥,白白淨淨的,歪著頭看看我們說:“你們也會下嗎?”
我說:“我們不會,我們隨便看看。”
他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扇了扇之後,把折扇給折上了,指著說:“能看懂嗎?”
我說:“看不懂。”
虎子搖著頭說:“這東西好玩嗎?”
大哥嗬嗬笑了,沒回答。
對麵是一老頭,手裏的子開始往棋盤上落了,倆人你一子,我一子,就這麼一直往棋盤上放,越放越多,就是不見吃子。
虎子是個著急的人,看不下去了,就去一邊坐著去了。
圍棋怎麼輸贏我懂,但是為什麼會這麼下,我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一盤棋下了有半個多小時吧,這大哥投子認負了。說心裏話,我都沒看出來他為啥就輸了。
大哥笑著說:“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說:“不是,隻是聽說這裏停靈的,過來祭拜一下,隨便走走看看。”
大哥笑著說:“這白馬觀可是有年頭了,據說是一個騎著白馬的道士從北方長安而來,到了這裏遇到了一條大蟒蛇,馬受到了驚嚇,把道士扔到了地上,自己跑了。道士摔傷了腳,眼看著大蟒蛇一點點靠近。偏偏這時候,那匹馬又跑了回來,叼起來道士轉身就跑,一直就跑到了這山頂上。大蟒蛇一直追到了這裏,白馬和道士眼看就要被蟒蛇吞掉的時候,一道閃電打了下來,直接打在了蟒蛇的頭上。蟒蛇直接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道士一看,心生不忍,開始為蟒蛇超度,蟒蛇的身體扭動了起來,褪去了蛇皮,竟然化成了一條小白龍,騰空而起,朝著東方飛去。道士恍然大悟,這裏是飛升之地了,花了重金,在這裏修建了這座廟,為了紀念自己白馬的救命之恩,就把這廟叫白馬觀了。後來那匹白馬老死,葬在了那邊的山上,那座山就叫白馬山了。”
我說:“那邊的山和這邊的廟,都是因為白馬得名,對嗎?”
大哥點點頭說:“沒錯,這廟也是經過翻修的了,這地基應該有一千多年了,上麵的都重修過了。”
虎子在一旁說:“有龍嗎?”
大哥搖搖頭說:“真說不好,不過蛇化成龍這種事有可能嗎?蛇能長出腿來嗎?”
對麵的老人家擺著手說:“信不得,這種傳言多半都是假的,不編個故事,怎麼騙人來這裏填香油錢啊!”
虎子說:“大叔,你這麼說不好吧。”
老人家一笑說:“沒啥不好的,道士也要吃飯,也要花錢。大家都不來,守著這座廟是要餓肚子的。尤其是現在的道士,都不種地了,全靠著香油錢生活,都學懶了啊!”
我說:“看前麵香油錢也不是很多。”
老人家說:“薄利多銷啊!這也是經營之道,來的人多了,總有一些願望能實現。我來這裏啊,就是來坐坐的,小時候我經常來這裏玩,那時候這裏住著四個道士,一個老道,帶著三個年輕道士,他們在山上種橘子,種油菜,種菜園子,特別勤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不種地了。這山下的地全荒蕪了。”
虎子說:“他們給人做法事嗎?”
老人家說:“這些道士深居簡出的,看到那邊的門了嗎?道士都在後麵呢,那門總是關著的,誰也不讓進。”
我說:“那後麵有啥?”
老人家說:“後麵是一個很大的院子,裏麵就是這些道士生活的地方,再往後是一座陵園,裏麵埋的都是曆代道士的遺骸。每一座墳上麵都修一座塔,有的高一些,有的矮一些,大概也就是三到六米之間吧。趕上有錢的時候,就修高一些,沒錢的時候就修矮一些。身份尊貴的就高一些,一般道士死了就矮一些。”
我這時候想起了張自道偷回去那口棺材。
我說:“道士死了隻有,裝棺材嗎?”
老人家說:“當然要裝棺材了,不然呢?和尚是火化的,道士是裝棺入殮的。”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