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始終沿著前麵船的行駛軌跡前行,很快,風小了,雨停了,但是天還是陰沉沉的。不過我們已經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偶爾有一團霧停留在前麵,我們的船很容易就穿了過去,接著,周圍又安靜了下來。風平浪靜,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和虎子再次走到了甲板上,明顯感覺到這裏暖了起來,空氣也變得濕潤了很多,身體都覺得黏糊糊的。就像是到了三伏天一樣。我說:“恐怕是到了熱帶地區了。”
虎子說:“老陳,你看那邊。”
我順著虎子的手看過去,發現在虎子手指的方向有一座小島,小島上鬱鬱蔥蔥。我剛舉起望遠鏡來,虎子又說:“你看。”
我再看過去,又是一座小島。
船接著往前行駛,在船的周圍好像一下子出現了很多小島。我說:“這應該是進入了一片群島之間。”
虎子指著前麵的水裏說:“有礁石!”
我一看可不是怎麼的,在前麵的水裏,隱隱約約露出來一塊石頭。我和虎子頓時跑回了駕駛艙,我說:“馬大叔,前麵有礁石。”
馬大叔說:“放心,已經記錄了鬼船的行動軌跡,我們嚴格按照他的路線在走。”
果然,船開始轉向了,剛好繞過去前麵的礁石。
我和虎子這才放下心來。
船繼續向前,我和虎子再次下來,到了甲板上的時候,林素素和虞卿一前一後都來了,兩個姑娘都舉著望遠鏡看著前麵,我們的船在緩緩前行,擦著一塊塊暗礁而過,看得是心驚膽戰。
剛走了不遠,就看到一艘大船傾斜著倒在了海麵上,船頭是朝著我們來的方向。他被卡在了礁石上,看來是觸礁了。
我們的船靠近之後緩緩停下,馬大叔拋了錨,從駕駛艙出來,仰著頭看著這艘大船說:“這是遠洋漁船長捷號,失蹤了三十年了,想不到在這裏看到他了。看來是觸礁了。”
我果然看到了船頭上刷著長捷號三個大字。
我說:“人呢?”
“五十多人,一個都沒回去,應該是被困死在了船上。”馬大叔說,“我三叔就是這上麵的船員之一,我要上去一趟。”
我說:“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嗎?”
馬大叔說:“這地方不會有船進來的,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有鬼船帶路,我們根本就進不來,早就觸礁了。這進來容易,出去難,這條航道太窄了,根本掉不過頭。不過還好,既然鬼船能進去就一定能出來,裏麵應該有掉頭的地方。”
虎子說:“沒倒擋嗎?”
“有倒是有,不好倒。”馬大叔說,“我先去拋錨,然後上小艇過去看看。你們不用過去,我自己上去看看就行。”
我說:“來都來了,一起上去瞅瞅。”
虎子說:“就是,說不準還能有點值錢的東西呢。”
林素素不得不白了虎子一眼,說:“你就知道錢。掉錢眼兒裏了吧。”
虎子梗著脖子說:“您倒是不在乎錢,您倒是大方,您把自己的錢給大夥兒分分好了。”
林素素說:“我憑什麼呀!你這叫什麼歪理邪說!”
虎子說:“您不是大方嘛!”
“大方就給你分錢?我大方,我又不傻。”林素素白了虎子一眼,嘁了一聲。
虞卿說:“馬大叔,我們和您一起上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您叔叔的屍骸。”
馬大叔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但是我們哪裏放心讓一個老頭上去啊,我們幾個一商量就下去了底艙,和馬大叔一起上了小艇。打開艙門,把小艇開出去,緩緩地行駛到了大船下。林素素仰著頭看著上麵,拿出繩子來,繩子掛在爪上,往上一扔,哢嚓一聲就抓住了船舷上的舷牆,林素素拉了拉繩子說:“我先上去。”
她剛要上,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說:“我先。”
林素素看看我後,點點頭讓給了我。
我順著繩子爬上去,到了上麵抓住舷牆一躍而入,落到了甲板上之後,先看看周圍,三十年過去了,這裏倒是被雨水衝刷的幹淨。我確定安全之後,對他們擺擺手說:“來!”
虎子踴躍地爬了上來,接著是林素素,然後就是馬大叔了,輪到馬大叔的時候,他抓住繩子可就爬不動了,腰上沒有力氣,抓著繩子在空中轉圈圈。
虞卿笑著說:“馬大叔,您還說自己上去呢,快下來吧,拴上安全繩把您拉上去。”
馬大叔在下麵苦笑兩聲說:“不知不覺忘了自己已經老了。”
我們把馬大叔拉了上來,虞卿是最後上來的。到了舷牆的時候,我伸出手,她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拉,就把自己拉了上來。她落地之後看看周圍,說:“我們先去駕駛艙看看。”
我們一行人先從前麵進去艙室,然後順著樓梯往上走,走了兩層就到了駕駛艙層,一條通道通向前麵。虎子在前麵探路,一直帶著我們進了駕駛艙內,這駕駛艙內雖然經過了三十多年,但是並沒有多少塵土。
而在前麵的駕駛位裏,我看到坐著一個人。這人穿著製服,帶著帽子,直直地背對著我們坐在椅子裏。
虎子直接從挎包裏拿出來七寸釘,緊緊地握著往前走。我也拿出來匕首跟在虎子後麵,我知道虎子怕什麼,虎子怕遇上血葫蘆。
但是當虎子走到側麵的時候樂了,說:“老陳,是幹屍!”
他把鋸子放回了挎包內,我也把彈簧刀入鞘。然後走到了幹屍的另一側。
這幹屍靜靜地坐在這裏,就像是被人擺在這裏一樣。他的皮是褐色的,就是一個皮包骨。
虎子伸手慢慢地摘掉了他的帽子,頭發還在,但是頭皮已經固定不住頭發,這帽子一下來,頭發也就落了下來。
虎子知道冒犯了屍體,趕忙又把帽子戴上了,他說:“老陳,我覺得這屍體有些怪啊!被人殺死在了這裏嗎?”
我圍著屍體走了一圈,隨後看向了屍體的腳下。在這裏的地麵上,竟然有一層油乎乎的東西。我蹲下用手摸了摸,聞了聞。
林素素這時候淡淡地說了句:“不用聞了,是屍油!”
虎子說:“人死在這裏,屍油分離出來了嗎?”
我說:“組織腐爛的話,皮不可能這麼完好。這屍體確實有些怪。”
虞卿這時候伸出手去,慢慢地扒開了屍體的眼皮,眼珠子還在,但也就剩下一層皮了,裏麵已經幹枯了。虞卿說:“要是腐爛的話,眼睛不會保存下來的。很明顯,這屍體一點腐爛的跡象都沒有,他從上到下都保存的無比完好,甚至包括這身衣服,都和新的一樣。”
我說:“三十年了,怎麼可能呢?除非是另一種可能,中毒而死。是劇毒令他防腐了。”
林素素說:“不像是中毒。”
林素素說著拿出來一把刀子,慢慢地掀開了幹屍的額頭的皮,這皮很脆,一掀就斷了,露出來裏麵的骨頭。骨頭非常白,甚至白得有些瘮人。林素素說:“中毒的話骨頭會黑的。”
虞卿說:“血液毒素和神經毒素就不會令骨頭變黑。但是中毒的話不會死得這麼安詳,看起來不像是死後被人放在這裏了,也不會有人這麼無聊。另外這皮膚,怎麼會這麼幹燥呢?”
我這時候想起了羅燕給我們講的那個故事,說是一個人從鬼船上跳了下來,然後朝著漁船遊,但是當把他救上船之後,已經成了一具千年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