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的熟食賺了錢,他關了鋪子騎上自行車就去了西安城,回來的時候給兩個孩子買了衣服和鞋子、書包,另外還給小女兒買了個新算盤和新華字典。到家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女兒親自給算盤上拴了背帶,背在身上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她正在替牙,一笑露出了小豁牙子。
看著這一家人賺錢後的快樂,我們三個都跟著開心了起來。
這天晚上,我們是在老柴家吃的。我還喝了點酒,不多,就一杯啤酒。
回到工地躺在床上我就在想,這老朱家這兄弟九個還會怎麼做呢?強攻不行,估計就要用別的招兒了。但不管他們做什麼,我隻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對等打擊。
通常這樣的惡霸都有一個奇怪的邏輯,那就是他們覺得自己有特權。自己可以對別人使壞,但是別人沒有權利用同樣的辦法對付自己。
他們覺得別人不敢像自己這麼壞。其實這個邏輯是錯誤的,起碼在我這裏是不對的。我是敢對他們使壞的,而且比他們還要壞。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老柴就跑來了,說老朱家的人把肉聯廠的車攔在了鎮外不讓進,搬了一根大木頭攔在了路上。
我笑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搶東西了嗎?”
“隻是攔路,沒搶東西。”
我說:“諒他們也不敢。”
我穿好衣服之後,去敲虎子和林素素的房門,這時候天還沒大亮,倆人睡得正香。
起來之後,我們梳洗一番之後,就和老柴一起去了鎮上,到了進鎮子的路口的時候,果然看到一群人在這裏攔著肉聯廠的車不讓進。
我到了第一眼就看到了朱濤和朱老三這一對叔侄。
朱老三指著地麵說:“這塊地是我家的自留地,當初鎮上修路從我家自留地裏過,我為了讓大家方便才讓出了自留地。現在好了,不給我方便,大家都別想方便,這自留地我不讓了。”
我說:“老柴,這是朱家的自留地嗎?”
老柴說:“確實是朱家的自留地,不過當初已經說好了啊,生產隊從別處給他們補了地了。”
朱老三說:“補了地我不稀罕,我就要自家的自留地,我錯咧?有理走遍天下,你們隨便告,我不怕!”
我說:“行,你有理,我們不走你的自留地。”
我對虎子說:“虎子,回去把鉤機開過來,修路。”
虎子指著朱老三說:“有你丫哭的時候。”
鉤機在四十分鍾之後到了,隻用了一個小時,就老朱家自留地外麵修了一條路出來,反複碾壓之後,肉聯廠的車順利進了鎮子。
我站在地頭上,看著朱老三和朱濤說:“你家自留地是你家的,還給你們了。”
朱老三一哼說:“行,我們走著瞧。”
朱濤指著老柴說:“老柴,北京人不可能在這裏住一輩子,北京人走後,你怎麼活?想過嗎?”
老柴膽子小,不敢說話。
我笑著說:“朱濤,我臨走要是收拾不服你,我就宰了你。”
朱濤臉色頓時變了,他說:“我不信你敢殺人!”
我直接拿出刀子來了,把刀刃唰地一聲推出來,我說:“你來試試,看我敢不敢宰了你。”
朱濤哪裏敢過來試試,和朱老三一商量,轉身就走了。
虎子說:“敢攔我們路,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說:“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把鉤機開鎮上去,我們免費給大家修排水渠。我看鎮上的路也都壞了,連修路帶修排水渠,閑著也是閑著,學雷鋒做好事。”
我們沒有回工地,而是直接去了鎮上。
鉤機進了鎮,引來很多人圍觀。
鎮長和派出所的劉所長都出來了,見到我之後和我握手,說鎮上的路糟透了,我們能來給他們修路真的是太好了。
我說這都沒啥,以後我們的工程還要鎮上大力支持。
寒暄了一陣子之後,修路開始。無非就是起高墊低,疏通水渠這些。
鎮上也出了人來幹挖掘機幹不了的細活。
鉤機做個大概之後,後麵跟著人平整,一條街用了一天就修出來了。
我讓老範弄了水泥和紅磚過來,堆在了路上,連夜開槽做排水渠。這排水渠其實才是鎮上的重中之重。水排出去,鎮上才能幹淨。
就在這個夜裏,鉤機把水渠挖了出來,當鉤機挖到了朱家大院的時候,我讓鉤機把朱家周圍全挖開,就像是挖一個護城河。就從這裏取土,往鎮上窪的地方墊。
等到了雨季,全鎮的水都會流到這個護城河裏,我倒是看看朱家的人會不會造船。
這朱家兄弟九個,都住在鎮上。以前這個院子是個清朝時候的白鹿原大糧倉,鎮政府缺錢就把這個糧倉給賣了,這朱家老太爺子就組織兄弟九個買下來了,把這個大糧倉修成了一個大宅子,兄弟九個都住在這裏。
別人家的兄弟妯娌經常鬧矛盾,偏偏朱家這兄弟九個心齊,老太爺有威嚴,竟然就把這日子過了起來。正所謂是人心齊,泰山移。很快,朱家就成了鎮上的一霸。
朱家人都覺得是這糧倉風水好,迷信到在院子裏種棵樹都要請個風水先生也看一下。
現在好了,我在這大糧倉周圍挖一圈的護城河,但我不給他們修橋,我倒是看看他們怎麼和我玩兒。
鉤機在晚上先在朱家的大門口挖,緊貼著朱家的院牆挖,我囑咐挖掘機的師傅,千萬別把人院牆挖倒了。
這地方都是黃土,想挖倒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一下子一下子往外抓,天亮的時候,已經把朱家的前院牆外都挖開了。
我讓老範拉幾十車的白灰過來,和黃土攪拌均勻後去修鎮上的路,這樣的話,再下雨地麵就不會沾腳了。
開鉤機的師傅幹了一晚上也累了,我安排他到肉鋪去休息,什麼時候睡醒了,吃飽了之後,接著挖。
而我就站在老朱家大門口,等著老朱家的人開門。
早上六點半,老朱家的大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個老雜毛,他打開門往外一走,差點就掉溝裏。這老雜毛手裏有個拐杖,指著溝大罵:“賊你媽,這是哪個二球貨幹的?”
我在溝對麵揮揮手說:“老雜毛,我幹的。”
“為啥嘛!”他大喊。
我說:“昨天早上你兒子攔了我肉聯廠送肉的車,說進鎮的路是你家自留地,我隻能重新修路。現在好了,這裏不是你家自留地吧,我給你家修個護城河,這樣你老朱家多氣派啊!”
“胡鬧嘛,你想乃打?”
我說:“我不想挨打,我想學雷鋒做好事。你看古代,哪個牛掰人家不有個護城河呀,你看紫禁城也還有個護城河呢,我這護城河給你們修好了,你們家就是紫禁城啦!”
虎子大聲喊道:“大爺,恭喜您啊,您馬上就能登基當皇帝啦!”
林素素在一旁說:“你倆也太損了吧。”
我和虎子互相看看,然後都捂著肚子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