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條線索

第二天三姨奶就接到了郵局的彙票,她自己去外彙局辦理了手續,順利領到了僑彙票。

僑彙票的全稱叫“僑彙物資供應證”,然後是一個阿拉伯數字“10”或者別的數字,下麵寫著“僑彙人民幣”,然後是大寫的數字,發證日期。

三姨奶有了僑彙票之後,腰杆兒都硬\/了起來,當天就去供銷社買了很多東西,大量的肥皂,蜂窩煤和豆油。這些可都是緊俏貨品,買回來先不進院子,在門口展覽。可是把鄰居們都羨慕壞了。

我和虎子無所事事,就跑去了書店,在書店裏看了一天。

書店門口一群孩子在跳皮筋兒呢,一邊跳一邊唱著號子:傻郭靖,氣黃蓉,人頭練功的梅超風,調皮搗蛋的老頑童,愛吃燒雞的洪七公,花花公子歐陽克,蒙古的公主是華箏,華箏的哥哥叫托雷,托雷的父親是大汗,大汗是個王八蛋!

這號子也不知道是誰編出來的,反正我覺得挺有才的。

天快黑的時候,我和虎子又去了前門,虎子還給楊慧買了一條紅色圍脖。

楊慧收到禮物自然開心,她說:“哥,你咋對我恁好尼?”

虎子說:“我們都是外地人,互相照應是應該的。走,哥請你喝羊湯吃肉夾饃。”

我說:“沒吃夠吧?”

楊慧說:“吃不夠,在家半年也吃不上一回肉,哪能說吃夠就吃夠。”

這次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尿鱉子的事情,楊慧說:“還沒找到這個人,不過送外單的一共有三個人,我就問了倆,還有一個今天沒上班。明天他來了,我再問問他。”

虎子說:“行,慧兒啊,以後有啥困難就和虎子哥說。”

我笑著說:“對對,你虎子哥在四九城也算是有一號了,一般人都要給麵子。”

楊慧看著虎子說:“哥,是不是哦!”

虎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還行吧。”

接下來我們就嘻嘻哈哈開玩笑,我就一直說那種特別具有暗示性的話,讓楊慧覺得她和虎子有戲。但是我發現楊慧很聰明,她根本就不會當真。說心裏話,我喜歡和聰明人辦事。

虎子會逗楊慧,他說:“慧兒,我覺得你和黃蓉挺像的?”

楊慧頓時就摸著自己的臉說:“像嗎?”

虎子說:“像,長得像,性格也像。沒人和你說過嗎?”

“是嗎?”楊慧開心地拿出小鏡子來,對著鏡子照照說,“仔細端詳,還真的像。虎子哥,我也覺得你長得挺像郭靖的,不過郭靖老實,你比郭靖可壞多了。”

我心說妹子啊,郭靖那種人隻能出現在裏,在現實社會裏混不下去的,隻能去做一些簡單的工作,比如去街上當板兒爺。能娶上媳婦都不容易,就別說會被黃蓉這樣的身世顯赫的貴族小姐看上了。

在現實中,哪個貴族小姐能看上窮小子呢?就算是胡俊傑那麼傷白皙,白皙最後還是和胡俊傑和好了。我對白皙也算是仁至義盡,照顧有加,但是白皙還是不會多看我一眼。這就是現實。

人必須要腦袋清醒,活得明白,不然會被這個世界耍成狗。

這就是胡俊傑口中的不是一個世界。

在他們看來,他們生活在一個高級世界裏,我們生活在一個低級世界裏。

好比是他們活在人的世界,我們活在狗的世界。狗就算是對一個女人再好,這個女人也是不會嫁給一條狗的。這就是所謂的兩個世界。

想要打破兩個世界之間的壁壘,需要付出一個人一生的努力。就好比農村戶口和城市戶口,一個人就因為生在農村,就低人一等,不論你怎麼努力,你都是一個農村人。

在同一個工廠幹活,農村人隻能是臨時工,城市戶口就是正式工。同工不同酬隻是一方麵,要是發生事故死了,城市戶口賠四萬,農村戶口隻賠一萬。

這就是胡俊傑說的兩個世界。至於為什麼這樣,我搞不懂,我知道的是,這是不公平的。但是又毫無辦法。

在工廠上班的人,到了年紀退休之後,能按月拿錢。我就算是在農村修一輩子大河,到了六十歲不會有人給我一分錢。

你要非說貢獻不一樣大,也行。你貢獻一百,我貢獻五十,你退休後每個月拿三百,我拿一百五總可以吧。偏偏不是那麼回事,一分沒有。

但是這又能找誰去說道理呢?

我能做的,就是用我的辦法活著,好好活著。

我再次在心裏歎息一聲,這就是胡俊傑說的兩個世界吧。

又過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時候,虎子在書店裏和我說:“老陳,你說楊慧能幫我們找到線索嗎?”

我說:“會的,她需要的是時間。隻要她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一定能發現尿鱉子。”

虎子說:“要是尿鱉子搬家了,可就不一定還會再來前門了。”

我搖搖頭說:“他想搬家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東西太多了。說白了,我們找他就是為了他手裏的那些東西。找到之後,哪個幾件,估計尿鱉子都不知道我們到底拿了還是沒拿,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虎子點點頭,隨後笑著說:“老陳,我最服你。你這心眼兒比漏勺眼兒都多。”

我心裏還在惦記一件事,那就是屍影去雲南找耶郎城的事情。她一直沒有聯係我,應該是還沒準備好呢。或者是因為西周燕國大墓的時候把她拖住了。她雖然得不到什麼,但要是能得到王教授的同意,進去看一眼也是一生之中難得的機會。

這大墓不會對外開放的,而且會嚴格保護起來。因為這裏麵的信息太過機密,機密程度應該屬於國家級的僅次於最級別。

一連五天過去,楊慧還是沒有能找到尿鱉子的一點線索。虎子逐漸失去了耐心,說是不是還去見楊慧,我說當然要去,一直到找到尿鱉子為止。

一頓羊湯錢我們又不是花不起,再說了,我倆吃的可是比楊慧多得多。

就是在這天,楊慧帶來了有用的消息,就在前門大街的後河沿街裏,有一戶人家,一男一女。男的和我們說的尿鱉子差不多,不管冬夏,出門總是戴著手套。固定的每周三和周日都要送一隻烤鴨,那女的喜歡和送貨的人討要火柴。

我一聽就基本能確定這就是尿鱉子了。我說:“楊慧,你幫我大忙了。我們先吃東西,吃完了我和你虎子哥就去找他要債。如果是他,明天你還來這裏,那二百塊錢就給你了。”

“中。”楊慧說完,低著頭吃了起來。她吃得那叫一個香啊!